兩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再一次使兩人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鳳舞想了想，說道︰"公子去看落塵小姐，她情況如何？"
其實鳳舞對花落塵並沒有太過的好感，此刻問出這個本不是自己關心的問題，只是想化解她與琉毓這種看不見的尷尬罷了。
"三天後你的內傷痊愈，武功恢復，我想請你走一趟夏國帝都的朝鳳山莊。"
"可是，落塵小姐不是刺了他一劍？"她不認為那個傲若錦鳳的男人會再度愛上一個暗殺自己的女人。
"宿世？"——
**凝眸一瞬**——
不要騙自己，也不要騙別人，早在十六年前，你就已經愛上他了。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他沒有說出要她做什麼，只是用詢問的語氣。甚至在他心底，他是希望鳳舞可以拒絕，或者要求他一同前往的。
他說什麼，她都說好，都說是。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做了這件事，是否會受傷，能不能全身而退，只是一味的听從他的話。
倘若……倘若此番不死，她一定要令夢曇花開，就算得不得他的愛，她也要他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她。
公子只不過為了給她療傷，才會不顧禮教，而她還真的當做公子對她有情。他一派清朗，她卻已經心猿意馬。當他的指尖觸及在自己身上時，那一分一毫，只要是他模過的地方，至今都是滾燙的。
公子料事如神，想必此去帝都恐怕真的會應劫。
鳳舞一言不發，手中沒有了梳子，她用手指輕柔穿梭在他發間，將他的長發打理完，放置好他的外袍，又把床鋪都鋪好，吹滅了燈才退了出去。
鳳舞一邊听著，一邊服侍他將外衣月兌下︰"所以他們還會再相遇？"
鳳舞微微蹙眉，將手中披風掛在廳堂一側的欄桿上，由把錦布放在水盆中浸濕，擰干，遞給琉毓。
鳳舞走上樓，動作輕緩關上了門，後背慢慢靠在門上，閉目呼吸。
鳳舞難得好奇，不為花落塵，而是為那驚鴻一瞥之下驚艷四方的妖媚男子。
鳳舞，你愛上他了。
千百層冰岩，都抵不過他對你一抹溫柔淺笑。
吐出一口氣，鳳舞竟然輕輕笑了。
坐在軟榻上，琉毓任由鳳舞為他梳理著長發，同時問道︰"有一件事情，可能要你幫忙，你……"
她是他的護衛，無論什麼命令，她都必須，也一定會完成。
她爽快答應了，答應的同時手中還梳理著他的發，似乎答應得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一般。
如今，你不過是將愛狠狠壓在心底，用冰山雪水灌注了厚實的岩層，妄圖隱藏，終究，是徒勞無功的。
如果她沒猜錯，那男子就該是夕國與夏國兩國皇儲，人稱傾城公主的皇長公主，卻不知道幾時起，這"公主"竟然成了一個男子，還是如此風華絕代的妖嬈男子。
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拉扯著，要撕開裂縫爆發出令我畏懼的東西。
我明知道你此去必有劫難，可我……卻沒有辦法將你多留在身邊半刻。
手指沿著臉頰上移，拔下發絲中間的珠釵，睜開眼，看見了那珠釵上紫色的種子，鳳舞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面尚化和荷面和。手猛然一松，木梳落在榻上，孤零零，冷冰冰……
既然不好，你還是要我前去？難道這件事，會比我的命還重要？
此去帝都，對你而言是一番新的宿命開啟，對我而言，卻帶著不詳預兆……
然而，鳳舞對他，從來都是沒有異議的听從︰"是，公子。"
琉毓坐在軟榻上，感覺到鳳舞的氣息在自己周圍消失了。沒有了那幾乎會令他感覺心悸的壓迫感，琉毓才意識到自己手中還握著木梳。木梳上面殘留了她指尖的暗香和體溫……
琉毓微微轉過身子，從她手中拿過木梳，頓了頓，說道︰"此去，一切小心，萬萬不要出事才好，我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琉毓接過錦布，擦拭完臉頰後交還給鳳舞，搖頭輕笑︰"落塵以為這樣就可以斬斷姻緣，其實大錯特錯。姻緣之所以為姻緣就是因為這其中有斬不斷理還亂的糾紛，哪里是她想得那樣簡單呢。"
琉毓是了解鳳舞，也知道她問這句話的用意，轉移開兩人微妙的情緒，他輕聲說道︰"她的事情還是要由她自己去解決，外人只能推波，不可助瀾。再說，她和凌傾城之間是宿世的姻緣，怎麼逃都逃不開，只是她自己還沒有察覺到自己深陷其中罷了。"
琉毓有些遲疑，鳳舞卻快言快語︰"公子但說無妨。"
琉毓白皙修長的手指掐算一番，略有深意︰"若是想續緣，看來，還是要借助外力了。"
琉毓見她答應得這麼快，不由得心中一陣說不清的煩躁。
琉毓解釋道︰"所謂宿世，就是生生世世，輪回依舊。換句話說，落塵和凌傾城之間的緣分是上天注定，誰也逃不掉，不止這一世要糾纏在一起，就算是下一世，下下世還是這樣。"
琉毓閉上眼，緩緩靠在竹牆上，心中已經翻江倒海。
究竟在她的世界里還是有沒有鳳舞了？
自從月落宮之後，再到適才的療傷，她和琉毓之間那根看不見的線越繃越緊，兩人似乎千言萬語，卻誰也不肯多說一句。
舞兒，對不起。
若是往常，肢體接觸也不在少數，偏偏今天，明明是那麼不經意的小動作，卻令他們反映如此之大……
若是此番死去，遠在西域的顏月明也會擔負起照顧他的使命，如此，自己還有什麼放不下呢？
雖然，他看不見。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你越是靠近我，我越是控制不了自己。
這是鳳舞心中的問話，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容顏，鳳舞什麼都沒說，只是慢慢地，重重地點了下頭。
難道她眼中永遠都只有他？
站起身，鳳舞將樓上竹簾都放下，遮住了漫天星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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