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和淡淡嘆息著︰「她本身就受了極重的內傷，又中毒，幸好有人為她續命才能撐到之前，雖然武功全失，但若是細加調理保全性命還是可以的，只是她自己不肯如此。人之生命縱使受了再重傷害也不過如此，怕只怕，自己一心尋死，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一心尋死……
難道，我對你千般萬般的好只換來你如今的一心尋死？
「不……你是公子……」鳳舞似乎沒有察覺到手腕的疼痛，還是眉目淺笑︰「公子……舞兒，好想你……」
「與我無關？」凌昊低沉笑了，卻目光嗜血一般盯著她︰「你知道不知道，你就快死了！」
「人都會死，誰也逃不月兌輪回一世。」
「你不在乎？」
「你倒是越來越有琉毓的架勢了，可惜，你若是死了，這輩子都見不到他！」凌昊以為自己說出琉毓會激起鳳舞的求生意念，殊不知鳳舞早已看開了生死，尤其是面對琉毓。
「鳳兒，你醒了！」
「將采荷軒所有能使人致傷的物件全部扔出去，尤其是一個尖銳的利器，一個都不許放過！」
「莊主。」侍從推開門走進來，彎腰施禮︰「莊主有何吩咐？」
「是，莊主！」
「沒有用的，不要再浪費你的真氣了。」鳳舞想掙扎，卻連動一下的氣力都沒有。
「這個……很難說，她內傷嚴重，失血過多，目前只是陷入了昏迷，若是想保全性命恐怕已經不行了，我只能保證讓她活一段時間，至于是清醒還是昏迷，還是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力。」雲清和坐在書榻上寫下一個藥方交給雪兒。
不必說雲清和，就連他也可以感受到鳳舞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流失，如同她一身傷口，他竟然是阻止不了。
從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凌昊唇畔掛著驚喜的笑容，看著鳳舞緩緩睜開眼。
侍從領命下去，準備呼喚人手將采荷軒全面檢查，要找出莊主所說的利器。
凌昊吩咐下去時總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關鍵的東西，也只是一閃而過，他還來不及細想就發現掌中握著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凌昊坐在鳳舞的床邊，凝視了她許久許久……
凌昊將全身真氣毫不吝嗇注入她體內，以自身內力為她續命。
凌昊居高臨下，冷笑著看她︰「不是我，難道你那令人惱恨的天人公子嗎？」
凌昊手指圈在一起，指骨泛白，冷冷看著鳳舞問道︰「她究竟還能活多久？」
凌昊抬起頭，眉心緊皺起，轉過頭去環顧整個采荷軒。
凌昊撇開眼，努力壓下心中的怒意，聲音平穩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
凌昊緊抿著雙唇，將手上鳳舞的腕骨一把扔下，霍然起身︰「我是凌昊！不是琉毓！」
凌昊閉上眼，唇貼在她傷口上，小心啄吻著。
鳳舞一雙眸子依舊是清涼雪亮，睜開時顯得這個臉頰消瘦得不成樣子，她看著凌昊，思緒之間似乎還沒有意識。
鳳舞一手捂著自己劃傷的手臂，他既然這樣問了，想必是自己知道……垂下眸子，悄悄瞟了一眼夢曇花，見它開的穩穩正好，看來凌昊還不知道這花的事情。
鳳舞本就無力，凌昊發狠扔下她的手腕令她腕骨「砰」的一聲撞在床欄上，劇烈的疼痛終于讓她恢復神智︰「是……是你」
鳳舞淡淡笑了起來，手指雖然艱難，還是吃力抬起，撫上凌昊的臉頰，喃喃細聲︰「公子……」
鳳舞疲憊閉上眼，唇畔淡淡掛著一抹笑︰「是嗎……」
鳳舞閉目不答，凌昊難以置信她竟然已經將生死看得這樣淡漠，咬著牙將她一把拉起︰「就算你死，我也不會輕易讓你如願！」
鳳舞，鳳舞……
前一刻，凌昊還驚艷于她難得一見的笑容，這一刻，听見她的話凌昊臉色一變，掌下微微用力捏緊鳳舞的手腕︰「我不是你的公子！」
听他口氣不善，鳳舞蹙眉一喝︰「不許你說他！」
聲音已經弱得不成樣子，氣勢卻不容小噓，竟然真的愛他到了這個地步？
失血過多……她的血顯然是因為這些傷口而流逝，那血去了哪里？
如果是她刻意要尋死，那她留下的血跡也不可能瞞得過自己才對。
如果見不到他，也是命……能夠陪伴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她早已經滿足，如今也是為他而死，倒是成全了自己這一生的宿命。
悄悄放下心，鳳舞口氣淡漠︰「與你無關。」
推開她的紗袖，一道道傷痕，新傷壓著舊傷，每一道都深刻在她肌膚上，留下暗色起伏的傷痕。有幾道新添上去的傷口甚至還在滲血，她下手的時候是多麼決然，可想而知。
是……
是公子……
每一道傷痕他都輕吻，如果可以，他寧願這身傷都是傷在他身上，也不要她如此對待自己。
琉毓！又是琉毓！
究竟，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緩緩抬起她瘦弱的手臂，凌昊不過兩指，就已經完全掌握她的臂彎————她竟然消瘦至此，輕若羽毛。
說完，坐在她身後，雙手抵在她後背，內力勃發。
這房間是自己親手布置的，似乎沒有一處可以令她至此才對……「來人！」
聯們保我能聯我。這男子…好溫柔的眼神，好溫柔的聲音……是……
那男人這樣無情，這樣傷她，她所想的還是琉毓！不是他凌昊，他對她的好竟然還是比不上一個瞎子！
雪兒會意點點頭，拿著藥方便出去準備煎藥，雲清和也一同告辭離去，偌大的采荷軒只剩下一言不發的凌昊和昏迷中的鳳舞。
鳳舞慢慢垂下眸，心中苦澀得幾近疼痛︰琉毓原是不值得她為他如此的，但是她愛了，便顧不得其他，她原本也是不值得凌昊如此對待的，但是凌昊愛了，也不再管別的。
若是，若是自己不愛琉毓，亦或者凌昊不愛她那該多好，不愛，她也不必心中這樣的沉重……
已經冰冷的手腳在凌昊真氣下漸漸舒暖起來，鳳舞腦中一暗，人再次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