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從 第九章 惡魔之沼的幽靈(三)

作者 ︰ 姻緣線

韓默三兩口吃完了那條蛇最後的部分,把蛇頭的部分扔了,忽然站起來說︰「待在這里。」然後,就朝著西方走了過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沐嵐的眼中。沐嵐听了他的話,真的乖乖地等在了那里,沒有離開。

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韓默回來了,他的手里多了一個小小的紙包。他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把紙包遞給了沐嵐。沐嵐微微一愣,很快接了過去,打開來一看,原來里面裝著兩個饅頭,似乎已經放了很久,變得硬邦邦的,但比起令沐嵐作嘔的蛇肉,對他空空如也的肚子來說,實在是令人手指打動的美味了!

「謝謝!」沐嵐心里涌起陣陣感動,看著韓默的目光更加真誠友善,毫無顧忌地三兩口就吃完了手中的饅頭。

他吃的時候,韓默並沒有看向他,但是注意力卻稍稍分了些放在他的身上。救了沐嵐還給他找吃的,這一連串的事情都不是韓默的初衷,他對這惡魔之沼駕輕就熟,幾乎是天天都來,所以沐嵐並不知道,韓默早就知道他了,從他第一次來這惡魔之沼進行試煉的時候,隱藏在暗處的韓默就發現了他。

韓默清楚地知道沐嵐的身份,他是那個母親好友的長子,那個在母親去世後唯一能令他感到親切的優雅女子,他雖然並不跟她多麼親近,但是心里還是相當敬重她的,對于她的事情多少有一些了解,比如,她有一個比他大一歲的兒子,名字叫沐嵐。

對這個明顯是養尊處優、備受關注的大少爺的男孩,韓默起先只是冷眼旁觀,但是看著他一次又一次明明很害怕,還強忍著接受並且靠近那些危險的蛇蟲,他終究是有點好奇了,想知道沐嵐可以做到什麼樣的程度。沐嵐的確沒有讓他失望,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幾乎能控制住自己恐懼的本能了。

因為沐嵐的存在,韓默單調的生活多了些樂趣--看一個大少爺如何咬牙臉色泛白地接近劇毒的蛇蟲。自從母親過世以後,他就一個人孤獨的活著。韓家亦是世家中排名第三的存在,他的父親更是一個了不起的強者,同時也是多情風流之人,妻妾無數,子女成群,多他一個,少他一個,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在偌大的韓家,他就似一縷幽魂,沒有任何的存在感,除了偶爾閑的無聊跑來揍他一頓消遣的哥哥們之外,誰也不記得韓家還有他這麼一個小少爺。既然是幽魂,那麼就到屬于幽魂的地方來不是更好嗎?即使來到了花家,他依然是孤獨的,唯有這惡魔之沼,才讓他感到自在。

看著沐嵐越來越能克服自己的缺陷,韓默常常會想,大概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消失了吧,再也不會回來,然後,這惡魔之沼就又是他一個人的地方了。這樣也好,理當如此。

可是,老天爺總是愛玩他自己的把戲,給他們平凡的人生帶來不一樣的刺激。韓默沒想到花沐嵐竟會一個人來這惡魔之沼,沒想到他會陷入沼澤,沒想到自己竟然那麼不小心地弄斷了樹枝被他發現了自己的存在,沒想到沐嵐會對他說那樣的話。就算他什麼也不說,知曉他身份的韓默也不會對他置之不理,但是,看著沼澤要將沐嵐淹沒的時候,他第一次很真心地出自自己的渴望想要拯救這個有著耀眼光芒的男孩,不希望他就此死去。他是一個生活在黑暗中的幽魂,卻情不自禁地被那樣明媚的陽光所吸引,因為他伸出了手,從此,他的生命里不再只有黑暗。

沐嵐昏迷的時候,韓默曾猶豫著要不要離開,但最後他還是留了下來,坐在離他一丈以外的地方,刻意地保持著距離,卻時刻關注沐嵐周圍的情況,不讓那些毒物有可趁之機。他以為,就算是救了沐嵐的命,他們二人之間依舊不會有什麼關聯,沐嵐醒了之後就會離開,並且韓默也不指望他能記得自己的恩情。

但是,沐嵐卻留了下來,還坐到了他的身邊,不顧他的冷淡和疏離,熱情地和他說話,毫無戒備地對他微笑,甚至報出了他的名字。花家的嫡長子,一個耀眼的天才,坐在自己的身邊,卻沒有一點身為上位者的傲氣。這讓韓默很有些氣惱,世上不該有這麼完美的人,所以,明知道他害怕蛇,還故意把蛇肉遞了過去,看到沐嵐臉色刷白卻還強撐著的表情,听到他有些尷尬的解釋,真真切切地感受著他的誠意,韓默不禁有點後悔了。

于是,他拿來了自己的干糧,連他自己也不記得放了多久了。可是,沐嵐卻毫不猶豫地吃完了,真讓他驚訝又有些開心,雖然沒有將這些情緒表現出來,但是對待沐嵐的態度卻自然地柔和了起來。

沐嵐的感覺很敏銳,輕易察覺到圍繞在韓默周圍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氛變淡了許多,心里真的很開心。他笑笑地說︰「韓默,你多大了?」

「九歲。」

「比我小一點,你怎麼會獨自來這惡魔之沼呢?這里很危險的!」

韓默不願回答這個問題,選擇了沉默。沐嵐便自顧自地接著說道︰「我來這里是為了磨練自己,只有克服了自己的缺點,才能夠變得更加強大,就像我爹一樣!」

韓默還是不吭聲,他多少能猜到一點,沐嵐定是和自己的哥哥們一樣,以繼承家業為己任,但是比起自己高傲的哥哥們來,看似溫和無害的沐嵐卻具有更強大的實力,從他所看到的他在一瞬間對危險做出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準確的判斷,理智的頭腦,無畏的勇氣,這樣的沐嵐,會一直進步下去的,若是他繼承了花家,花家定會走上更加繁盛的道路。

「我啊,一直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想要追趕上我的爹爹,成為他的驕傲,這個目標很遠很難,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真的非常非常努力了,也以為我的實力在同齡人中就算不是最厲害的,也不會輸給別人。但是,韓默,我今天遇到了你,才發現,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這世上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沐嵐嘆息著,他是真的受到打擊了,但是,沮喪歸沮喪,承認別人比自己強大這點勇氣他還是有的,九歲啊,真不知道韓默他是怎麼練的。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認識,韓默終于開口。他不是在謙虛,看了沐嵐這麼久,他什麼實力韓默清楚的很,單純比試的話,他不如沐嵐,但若是生死相搏,互不留手的話,應該會兩敗俱傷。

沐嵐笑了笑︰「光憑你能夠在那樹上待那麼久,我就做不到,更何況,你在那里那麼長時間,我都沒發現你,可不是不如你嗎?」

韓默靜靜地停了一會兒,答道︰「我內力不如你。」十大世家各有其自身的內功法門,韓默雖然學過一些基礎,但不受父親重視的他根本接觸不到深層次的內功法門,他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強悍,一部分是因為他在惡魔之沼的歷練,更多的是因為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沐嵐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過來,他雖然不知道韓默的真實身份,但從韓這個姓氏也能勉強猜出一些來。韓默不會是普通的平民,因為他們沒有資格學習內功,而一個韓家的人卻出現在花家領域內的惡魔之沼,他在韓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沐嵐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體力恢復了很多,看看天色,也是時候該回去了︰「韓默,你住在哪里,我要怎麼才能找到你呢?」

韓默扭頭看向他,沒有立刻回答,沐嵐看著他,眼楮里閃著奇異的光彩︰「韓默,我真的覺的你很強,有機會的話,我們來不用內力的切磋怎麼樣?」韓默的性子太冷,沐嵐有意和他深入交往,但要是直說的話,沐嵐猜想某人的反應大概是掉頭就走,讓他再也找不到人,所以,他想用這樣的方法留住他,況且,他也真的想知道自己和韓默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你會輸。」韓默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實。正常打的話,他雖然不如他,也差不了多少,但要是花沐嵐不用內力,那也只有挨打的份。

沐嵐不服氣道︰「或許現在你是比我強一些,但是我也每天都在進步,今天不行,那就下一次,下次不行,就下下次,一時的輸贏並不代表永遠的成敗,總有一天,我會擊敗你!」

沐嵐自信滿滿,他說這話的時候,周身散發出強烈的氣勢,臉上的笑容就如同太陽光那麼耀眼,讓韓默不由有些恍惚,隨即輕輕地點頭︰「好,我在這里等你。」

這句話,奠定了他們現在的友誼。回家之後,花沐嵐仔細一查,才知道韓默早就到他們花家來了,可是在花家,他卻總是找不到他的人,想見他,只能在惡魔之沼。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沐嵐有些懊惱道︰「默你藏的真夠深的,都來我家兩年了,我居然半年前才知道有你這個人。如果我不是掉進沼澤里,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與你相識?」

大概吧,像沐嵐這樣耀眼的人,他是不會主動親近的。韓默靜靜地想著。

沐嵐沒有指望韓默會給自己答案,只是說︰「默,瓊兒好像變的不一樣了,她肯親近我,我真的好高興,你願意見她嗎?」

又是沉默,意思是拒絕嘍?也罷,反正他們還小,不著急,可以慢慢來。沐嵐很喜歡韓默,就算他沒有與自己的妹妹有婚約,他也希望他和小妹也能和睦相處,想到瓊兒今日的樣子,沐嵐又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瓊兒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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