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默起先因為花雨瓊莫名其妙地化解了他的攻擊,一直對她心有忌憚,完全忽略了她只是一個小女孩的事實,此番突然見她哭了,才意識到這一點,但卻更加慌亂,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的他不知道該怎樣做才好,只能生硬地勸了句︰「別哭了。」
花雨瓊本來也就是想意思一下就行了,但是韓默卻是如此冷硬的態度,反而挑起了她的怒氣,再加上今天遇到閻王之後所受的一連串的委屈,一直搖搖晃晃懸在頭上的那把刀終于掉了下來,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哇!」花雨瓊爆發了,眼淚鼻涕狂飆而出,將所有的憤怒、郁悶和委屈都通過哭泣的方式發泄出來。
韓默這下更沒辦法了,他的臉漲的通紅,手足無措,想要安撫哭泣的小女孩,卻擔心像剛才一樣適得其反,只好站在原處,小聲地重復著︰「別哭,別哭,別哭啊!」
花雨瓊透過手指的間隙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不由想要發笑。哭了這麼久,又這麼猛,什麼郁悶和委屈也都發泄的差不多了,但是,看到韓默這個樣子,她很難得生出了逗弄人的心思,便假意地哭得更凶,一邊哭,一邊喊︰「瓊兒好怕,瓊兒要回家,瓊兒要哥哥!」
「別哭了,別怕,我送你回家好不好?」韓默一听她想回家,立刻就答應下來,比起在這里看她哭的天地變色,他寧願費事一點,把她給送回去,反正路他已經很熟了。
「嗚嗚,我不認識你,哥哥說,不能跟不認識的人走。」
「那,我去你家找人過來接你好嗎?」
「嗚嗚,不要,瓊兒不要在這里,這里有蛇!」
那要怎麼辦?韓默傻眼了,從來沒遇過這麼棘手的問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總不能在這里干耗著吧?
等等,她剛才說什麼來著,瓊兒,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過的?
「默,我跟你說,我家瓊兒真是好可愛的,笑起來就像一個小仙女!」
「默,你知道嗎?我家瓊兒可聰明了,我只教了她一遍,她就會寫我的名字了!」
「默,你真是個幸運的人,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娶到我那麼乖巧的妹妹!」
……
瓊兒,姓花,不會就是那個沐嵐整天在他耳邊念叨,跟他訂有婚約的那個小女孩吧?韓默一愣,看著眼前哭得死去活來的小女孩,難得地對天上諸神生出了幾分敬畏,暗自祈禱,神啊,這千萬不要是真的啊!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你知道花家有幾個叫瓊兒的女孩嗎?」
哦?看來他不是對她一無所知嘛!
花雨瓊心里暗笑,哭聲放弱了一些,抽噎著說︰「瓊兒不知道,瓊兒沒見過別的姐妹,瓊兒只有哥哥。」
「那你哥哥叫什麼?」千萬不要啊!一定不要是她!
「哥哥叫沐嵐,是最聰明的哥哥!哥哥你在哪兒,瓊兒好害怕啊!」好不容易有些平息的哭泣再次猛烈了起來。
天!韓默頭疼萬分,真的是她!不過,他更頭疼的是,花雨瓊哭個沒完,根本沒有停止的打算。
「好了!我帶你去找你哥哥!」韓默終于不耐煩地吼道。
到他的忍耐極限了吧,花雨瓊很識相地停下了哭泣,只是滿臉委屈地盯著他,眼楮里卻充滿希冀︰「你知道哥哥在哪兒?」
總算是不哭了。韓默輕舒一口氣,看到花雨瓊滿臉的委屈,終于開始自省,他是不是太凶了些?她只是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而已,還是他的……未婚妻……很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卻是不能逃避的。在心里嘆了口氣,韓默看她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聲音還是有些硬邦邦的,卻不那麼冰冷了︰「我知道,我帶你去。」
「你是哥哥的朋友嗎?」花雨瓊怯怯地問道。
「是。」
「可是哥哥從來沒說過你的事情。」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一點口風都不露,花沐嵐,你好樣的!花雨瓊氣鼓鼓地想著,表面上還是維持著膽怯不安的模樣。
韓默不知道該怎麼答了。沐嵐不提他的事,是他要求的,他並不希望自己被什麼人關注,沐嵐已經是個例外,他沒有想讓別人在闖入他孤獨的生命中。那麼,現在,他該如何說服眼前的小女孩呢?不知不覺,他皺緊了眉毛。
嗯,還是挺誠實的人啊,沒有因為她年紀小就隨意糊弄,很好!花雨瓊在心里給了韓默一個不錯的評價,也不想多加刁難,便說︰「你是怎麼和我哥哥成為朋友的呢?」
韓默微微一愣,隨即明白小女孩的意圖,心里暗道沐嵐沒有說錯,他的妹妹的確很聰明,便很配合地回答了花雨瓊的問題︰「那是在半年以前……」
「那你知道我哥哥為什麼要來這里嗎?」原來這里就是惡魔之沼啊,難怪那麼恐怖。
「這是他的試煉。」
「試煉什麼?」
「消除弱點。」
花雨瓊一愣,她清楚地記得沐嵐曾經說過,不可以將自己的弱點暴露人前,可是他竟然告訴韓默了!原來哥哥是這麼信任他嗎?能夠得到沐嵐如此信任的人,應該是錯不了的。未婚夫啊,在先入為主的排斥之前,她是不是更應該好好認識認識他呢?心里的陰霾散開了,花雨瓊揚起稚氣的小臉,笑的真誠︰「韓默,我記住你了。送我回家吧!」
埃?韓默一時不能理解花雨瓊話語里的深意,只從那向自己伸來的小手里勉強悟到,這是信任他的意思吧?
他抬頭看她一臉真誠的笑意,淡淡地說︰「沐嵐不在家。」
是的,這個時辰,哥哥肯定還沒有回家,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哥哥不在家,但是我要回去啊,不然,有人會擔心的。」時間已經不早了,她可不想引起什麼騷亂,得抓緊時間了,「半個時辰內,我們能回去嗎?」
韓默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小女孩,心里飛速閃過一種奇異的感覺,然後,他轉身,走。
花雨瓊迷惑了一小會兒,才猛然明白他這是在帶路,慌忙跑了幾步,跟上了他的步伐,她的手指本來是要觸到他的衣服的,但是一陣奇異的風將那衣角吹離了她的指尖,心中微微訝異,卻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暗自揣度,他,應該是不喜歡有人踫觸的吧。
乖乖地跟在韓默的身後,花雨瓊努力地跟著他的步伐,走幾步就要小跑一下,累得呼哧呼哧喘氣,也沒有出聲讓他慢一下,或是叫他停下等她。
韓默靜靜地走在前方,時刻注意著四周的異動,偶爾才將些微的注意力放在身後辛苦追著他步伐的小女孩的身上,沒有听到她喊「停」,也沒有听到她口中的任何抱怨,于是,他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以現在的情形,半個時辰應該可以到了。
韓默送花雨瓊回家,一路上,不曾有一句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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