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舊事 初展謀略

作者 ︰ 墨如楓

公元前180年,劉恆在群臣山呼萬歲中登上了帝位。

不管之前朝局多麼驚險,不管大臣多麼壓抑,都已經成為過去。宗室,外戚,大臣這三駕龐大的權力馬車在經過短時間以命相搏之後,最終以宗室和大臣的聯盟獲勝而告終。

劉恆想要開創屬于自己的時代,在代王府的日子里,他就曾經思忖過,假如哪一天他位高權重,他會如何治理這萬里江山?為了這個答案,他曾經埋首于各種典籍之中獲取營養,也曾經不斷地學習父親和高後的治國方法。

高後稱制八年,劉恆的日子並不好過,看著自己的親族一個個死去,他甚至感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是,他走過來了,這段苦日子,只有劉恆,才能真正體會到個中滋味。所以,即便高後管制下的帝國仍然生機勃勃,但離劉恆的理想國度還非常遙遠。

為了心中的盛世,劉恆,開始努力吧!

劉恆才二十三歲,但他的堅毅與冷靜卻遠遠超出他的年齡。讓他無法想象的是,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獲得皇位。現在的劉恆,不是位高權重,而是九五至尊,是天下所有人都得頂禮膜拜的一國之君。

在入主未央宮前殿的當夜,劉恆為了穩定朝局,率先控制了守衛京城的南北兩軍,而且連夜下達了大赦的詔書。

劉恆的沉著穩重,讓所有人都驚嘆新皇帝的老練。在大臣們的想象中,劉恆這個偏遠的諸侯王只不過是有個好名聲的人而已,代國那麼荒涼的地方一年到頭芝麻大的事也就沒幾件,哪能跟朝廷處處玄機相提並論,而劉恆當天的表現卻仿佛一個政治老手般,恰到好處地把好鋼用在了刀刃上。

陳平在新皇帝身上看到了他前所未有的帝王天賦,這讓陳平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在朝廷混了這麼多年,他比誰都明白大臣中不乏投機客,這些人表面上認可劉恆的恭孝仁順,實際上都打著另外的小算盤,如果劉恆像劉盈一般除了寬仁,而沒有手段,那麼到頭來還是會成為別人的玩偶。如此,那麼他陳平等一班老臣有何面目去見高祖?

然而,劉恆入主未央宮當夜的一道道命令卻分明地在告訴大家他的水平足以帶領著這個年輕的帝國走向繁榮富強。

劉恆後來的舉動則更加證明了陳平的判斷,劉恆會成為一代聖君。而他所要做的只是讓這位未來的聖君盡早地熟悉政務。

劉恆九月即位,登基忙活了個把月,總算得了閑暇。

為了回報那些擁立自己的大臣,宗室,劉恆決定即刻給與他們報酬。

在周勃安劉事件中,陳平算是謀劃者,而周勃是統帥,兩人的功勞大得幾乎伯仲,如果兩人都要升遷,周勃只能升為丞相,而陳平原本就是丞相,可是丞相位置只有一個,看起來有點不好辦。

但劉恆卻並沒有被問題所難倒,他仿效孝惠將丞相重新分出左丞相,右丞相。劉恆原本想讓陳平擔任最高官職右丞相,但陳平堅持認為周勃的功勞比自己大,由周勃任右相合適,而他任左丞相即可。

陳平在丞相位置上混了十多年,他比誰都清楚百官之首最難當,才能不足上去了遲早也得下來。況且周勃的為人陳平很清楚,周勃不但好勇而且爭功,誅殺呂氏,周勃一直認為自己是第一功臣,所以不把百官之首的位置給他,恐怕會喪失數十年來將相和的大好局面,這對于新皇帝是大大不利的。因此,倒不讓周勃去火坑上烤一烤,讓他自己去慢慢體會。

結果,陳平說服了劉恆,劉恆任命陳平為左丞相,周勃為右丞相。車騎將軍灌嬰晉升任太尉。

年輕的劉恆就這樣不留痕跡地封賞中重新構建了朝局的權力天平。

與陳平得到封賞的平靜不同,周勃在得到右丞相的任命後,一臉驕色地出了未央宮,文帝則望著他出去的背影,非常恭敬。周勃的踞態被一位仁兄看到了,心中不滿。

他的名字叫袁盎。

袁盎時任中郎,在呂產和呂祿府上做過家臣,文帝即位後,由其兄袁噲舉薦做了中郎將,他機智雄辯,且又耿直敢言,袁盎的性格和才能注定了這位仁兄終究會成為朝中的風雲人物,而且多年後他將一手炮制一個天大的冤案。

這位仁兄非常的勇敢,呂產的風頭還沒過去多久,他就敢跑去向劉恆告了周勃一狀,要是膽小的人,唯恐避之不急,等過了風頭再說。

袁盎見到劉恆問道︰「陛下將丞相視為何人?」

劉恆有點不解︰「不言自明,社稷重臣?」

袁盎搖搖頭道︰「非也,丞相是功臣,非社稷之臣,臣認為陛下對丞相過于恭敬,丞相不知內省退讓,反而面有驕色,這豈是君臣之道,臣私下認為陛下不應用此等恭敬態度待丞相。」

劉恆听完,雖然心里一驚,很是認同袁盎的說法,但劉恆卻默不作聲,不置可否。

劉恆不是不知道君臣之道,但是當務之急自己立足不穩,只能對大臣加以籠絡和容忍。所以即便袁盎的建議很正確,他也不能明顯的表態。

袁盎是個聰明人,他見劉恆不置可否,也不多說什麼,只能悻悻然告退。

讓人意外的是,周勃很快就在右相職位上出了洋相。

文帝元年四月,劉恆在朝堂上問周勃道︰「天下一年決獄斷案有幾件?」周勃一听就慌了,回答說不知道。劉恆再問道︰「一年錢谷出入有多少?」周勃頓時汗流浹背,還是不知道。劉恆見周勃一問三不知,眉頭稍皺,臉色變得有點不好看了。劉恆便問陳平,陳平答道︰「陛下可以去問主事!」

「誰是主事?」

「陛下問決獄,找廷尉;問錢谷,找治粟都尉即可!」

「哦,如果都有主事,那丞相要來何用?」

「宰相上佐天子,下治萬民,外鎮撫諸侯,內親附百姓,使百官公卿各司其職!」

劉恆微笑著點點頭。周勃听完陳平的回答,頓時滿臉通紅。

下朝的路上,周勃偷偷地找到陳平,抱怨道︰「你怎麼不教我?」

陳平笑了︰「周兄身為右相,怎麼卻連職責都不清楚?如果陛下問長安盜賊有多少,難道要強對麼?」

周勃听了這話,一時啞口無言,心想這百官之首實在難當,反復思量之下,決定辭職不干了。八月,劉恆就下旨免了周勃,取消左右二相之分,由陳平專任丞相。

在劉恆封賞的過程中,大部分人是非常高興的,比如劉澤徙封燕王,終于擺月兌了小國諸侯的苦惱。紀通,劉揭等被光榮封侯。

高興的人有,郁悶的人也有。

劉襄三兄弟就很不平衡。

殺呂產是他劉章的功勞,去未央宮清場是劉興居干的。他們提著腦袋戰斗在第一線,可謂居功至偉,但除了得到些食邑和賞錢,頭餃沒有換,官職沒有升,以前是什麼現在還是什麼。作為劉氏皇族中反呂集團的標桿式人物,劉章有一肚子委屈沒地發。原本他想憑著殺呂產的功勞好歹也能撈個諸侯王做做,而今卻還頂著侯爺的帽子,能不郁悶麼?

劉章的一肚子牢騷只能壓在心里。話說回來,劉章也怪不得劉恆對他寡恩,當初,劉章誅殺呂氏的目的是為了迎立大哥劉襄,偏偏劉章保密工作沒做好,讓劉恆知道了。雖說劉恆寬仁,但也不傻,不翻舊帳算好的了。但劉章的悟性不高,老覺得劉恆對不起他。

直到文帝二年(前179年),劉恆察覺到了劉章兄弟的牢騷,在大肆封王的同時,順便封了他們兄弟倆,劉章為城陽王,劉興居為濟北王,國土小的可憐,還是從齊國割出來的。

劉襄的郁悶之處在于,皇位本來就要到手了,卻硬生生被劉澤給攪黃了。

什麼母家太盛,會帶來第二個呂氏。劉襄越想越氣,甚至想著遞一封奏折上去,告劉澤一個打擊報復的罪名。

劉襄郁悶之下,竟然生起病來,挨到文帝元年八月就掛了。

他的兄弟劉章雖然被封了城陽王,但與劉章想要的大國相去甚遠,也是抑郁成病,熬到文帝三年四月,也跟著掛了。

仨兄弟剩下劉興居一人繼續郁悶,他把大哥二哥早死的氣都算在了劉恆頭上,于文帝三年五月,趁劉恆到代地故地重游的時候,鋌而走險,起兵謀反,他的起兵也首開同姓諸侯謀反的惡例。一個月後,就被劉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撲滅了。

文帝三年八月,濟北王劉興居在獄中自殺。

當然,劉襄三兄弟的歇菜對于朝廷的影響並不大。但另外幾個重臣元老的逝去卻引起了朝局的變化。

文帝元年三月,楚元王劉交薨。

文帝二年冬,陳平薨。

文帝四年,灌嬰薨。

劉恆送別了一個個左膀右臂,他們的逝去雖然是朝廷的損失,但也給劉恆騰出了施展拳腳的空間。

為了盛世的到來,劉恆堅毅地接過父輩們手中的權杖,義無反顧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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