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縣,一番腥風血雨後,又變得平靜了起來。
縣府後院,位于東面的院子中。
韓遂和閻行相對而坐,韓遂沉聲說道︰「彥明,我們和馬騰的大軍一起佔據新平縣,現在即將和王燦交戰,你覺得我們有幾成把握擊敗王燦?」
閻行聞言,臉色立刻發生了變化。
和王燦交戰,閻行一開始頗有信心,可越往後,他越擔心。
閻行沉吟不語,良久後才緩緩說道︰「主公,馬騰誅殺了新平縣的大族,明顯是一招錯棋。一個月前王燦殺得新平縣的大族人心惶惶,現在正是安撫新平縣大族的大好機會,可以借此收攏所有的大族。然而,馬騰不听主公勸說,執意殺人立威,結果卻喪失了新平縣大族的支持,恐怕我們離開新平縣,這里的人就要反對馬騰了。」
說到最後,閻行無奈的嘆口氣道︰「馬騰听不得忠言逆耳,只知道一意孤行,恐怕難以擊敗王燦。以末將估計,連兩成的把握都沒有。」
韓遂听了後,冷笑道︰「馬騰不是听不得忠言逆耳,而是忌憚我。」
閻行听著韓遂的意思,知道韓遂肯定有其他的想法。
他低聲問道︰「主公,您準備怎麼辦?」
韓遂立刻說道︰「我們已經拿下了新平縣,接下來肯定要分別攻打武功縣和前往漢興縣的王燦。我決定率領我們自己的三萬大軍前往武功縣,伺機而動。若是馬騰真的打敗了王燦,我們盡力攻打武功縣;若是馬騰被王燦擊敗,我們立刻折道返回隴西,你意下如何?」
閻行想也不想,立即抱拳說道︰「主公英明!」
韓遂聞言,卻搖了搖頭。
他捋著頜下短須,無奈的說道︰「哪有什麼英明啊,這不過是為求自保罷了。我們還沒有攻打王燦,馬騰就開始防備著我,戒備著我,不願意采納我的意見。這樣未戰而先內訌,怎麼可能是王燦的對手,看接下來的情況。」
說完後,韓遂神色一整,吩咐道︰「你立即去召集所有人,我要和馬騰商議分兵的事情,這件事必須盡早定下來。」
「諾!」
閻行抱拳回答,立刻去傳達韓遂的命令。
縣府大廳,軍中武將都聚在一起。
馬騰和韓遂坐在主位上,韓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緩緩說道︰「兄長,我們已經拿下了新平縣,若是繼續留在這里,肯定無濟于事。故此,我想確定我們該怎麼分兵,由誰領兵去攻打王燦的大軍?由誰領兵去攻打後方的武功縣?」
馬騰目光閃爍,臉上露出沉思之色。
馬超坐在坐席上,好似是如坐針氈,躍躍欲試的想說話。
然而,韓遂雖然看見了馬超的動作,卻視而不見,沒有讓馬超說話。他目光看著馬騰,等待馬騰的決定。
良久,馬騰才問道︰「文約,你是怎麼打算的?」
很顯然,馬騰是想要以退為進,先試探一下韓遂心中的想法。
話音落下,馬超眉頭皺起,似乎是不滿父親馬騰詢問韓遂。馬騰也看見了馬超的表情,淡淡一笑,沒有任何動作。
韓遂听見馬騰問話,似乎是有些為難。
他神色猶豫,露出凝重的表情。
良久,韓遂才緩緩說道︰「兄長曾經率領大軍和王燦交戰,卻被王燦輕易擊敗,而且孟起賢佷也曾被王燦囚禁,連龐德龐令明也被王燦抓了去。如此大仇,我作為兄長的結義兄弟,當然是責無旁貸的為兄長報仇,我願意領兵去攻打王燦。」
一席話,說得斬釘截鐵。
馬超听完,眉頭驟然蹙起。
一開始,馬超听了韓遂的話,認為韓遂會自覺地領兵去攻打武功縣。現在韓遂卻打著為馬騰分憂的幌子,想要主動攻打王燦,這不是搶了他報仇的機會麼?
馬騰沒有說話,馬超立刻站了出來。
他神色嚴肅,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火花,說道︰「叔父,攻打王燦並不是簡單的事情。首先,我們馬家的士兵多達六萬,而叔父麾下的士兵卻只有三萬,這是雙方實力的差距,叔父若是率領三萬大軍去攻打王燦,肯定力有未逮,難以完成。」
韓遂微微一笑,說道︰「這有什麼好擔憂的,可以從六萬士兵中調遣幾萬人暫時加入我麾下,如此一來,立刻就增強了實力。」
馬超聞言,心中暗罵韓遂狡猾。
他仔細的想著應對之法,卻發現難以回答。
雙方是盟友,而韓遂提出這樣的建議,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馬超疲于應對的時候,馬騰開口說話了。馬騰緩緩的說道︰「文約,我們雙方的士兵軍紀不同,發布命令的口令不同,一旦雙方的士兵混合,很容易發生矛盾。因此,以我之見,還是不混合為好。」
一句話,連消帶打,三兩下就把韓遂的話頂了回去。
韓遂聞言,沒有出言反駁。
對于他來說,說出領兵去攻打王燦,只是韓遂以退為進的策略罷了。
馬超听了馬騰的話,欽佩的看了馬騰一眼,接著說道︰「叔父,我們的兵力是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我馬家和王燦有大仇,這樣的仇恨只有我們自己出手才能解決,才能安心,豈能讓叔父去操勞呢。」
先前,韓遂的一番話已經刺激到了馬騰和馬超。
龐德被王燦留下,馬騰視為奇恥大辱。
馬超被王燦囚禁起來,讓馬超永世難忘。
這兩件事情,馬騰和馬超父子二人是不可能忘記的。韓遂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更加促使兩人不可能讓韓遂去攻打王燦,只有他們自己去攻打武功縣才行。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擊敗了王燦,能收取王燦的兵力和將領,這也是馬騰和馬超不可能答應的原因。
馬超看著韓遂,見韓遂還是不動心,暗罵韓遂狡猾。
「撲通!」
馬超猛地撩起衣袍,單膝跪在地上,抱拳說道︰「叔父,馬家和王燦的仇恨比天高,比海深,不可不報,請叔父成全。」
韓遂撓了撓頭,又看向馬騰,似乎是征求馬騰的意見。
不過,馬騰仍然是一言不發。
韓遂嘆了口氣,起身去扶起馬超,說道︰「孟起,你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做叔父的還能拒絕麼?不過,王燦非常的狡猾,你們可要小心,不能大意啊!」
馬騰听見韓遂的話,擊敗王燦的想法更加的堅定了。
韓遂最後囑咐馬超小心,好像說馬騰和馬超是勇夫,不知道用計一樣。這樣的話,刺激到了馬騰敏感的內心。
馬超見韓遂答應下來,心中正歡喜,根本沒有在意韓遂的話。他站起身,握緊了拳頭,眼中閃爍著灼熱的光芒,這次拿下新平縣,已經截斷了王燦的後路,他一定會擊敗王燦的。到時候,馬超要將王燦的腦袋砍下來當酒樽用,要羞辱王燦。
韓遂回到坐席上,說道︰「既如此,我就領兵去攻打武功縣,穩定後方。」
閻行坐在下方,心中對韓遂欽佩不已。
韓遂不愧是老江湖,輕易的就達到了攻打武功縣的目標。
這時候,又听韓遂說道︰「兄長,武功縣和新平縣一樣,留下的兵力都不多。我率領三萬大軍很快就能攻下武功縣,那時候,我是領兵來支援兄長,還是繼續攻打王燦的後方,將王燦後方的退路全部截斷呢?」
馬騰沒有任何猶豫,朗聲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們,盡管往長安的方向殺去就是。」
韓遂點點頭,心中卻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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