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綺芳不得不承認,錢之信的辦事效率還是非常高的。坐在寬敞明亮的玻璃暖房里,面前放著一叢叢鮮艷的花朵,身後靠近山坡的空地上則是挖好的溫泉池。
此刻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無遮無攔的照射在花香四溢、泉水汩汩的暖房里,而前方則是一片開闊的山坡地,遠遠的望去,三五個農戶正辛勤的勞作著。
「恩,七娘的想法真是好,坐在暖房里,就能瞧見大門口的情況,而且這里距離院子也近,後面又是靠著山石,真真是個休息的好地方。」
趙嬤嬤坐在王綺芳身旁的小杌子上,手里拿著幾個金桔,邊和王綺芳閑聊著,邊細心的剝著橘子皮。
不是她夸自己家七娘,當初買這個莊子的時候,趙嬤嬤並沒有看出有什麼特別好的地方。尤其是那個院子,面積小不說,而且建在個半山坡上,雖說山坡不陡峭,可遇到雨雪天,上山下山的也難。
可後來山莊挖出了溫泉,又被七娘一番巧思設計後,在原有院落的基礎上,依著溫泉的位置,靠山建了一溜三件寬敞的暖房。暖房距離小院的後院並不遠,所以,七娘干脆讓人沿著小院和暖房建了一圈圍牆。
剛建圍牆那會兒,趙嬤嬤還沒有看出什麼蹊蹺來。直到她跟著王綺芳來到暖房里,站在南側那面寬大的玻璃牆後,趙嬤嬤才驚奇的發現,站在暖房里,居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上山的小路,可從外面卻因為隔著圍牆、地勢又低,根本就看不著院子里的一花一草。
如此一來,她們呆在暖房里就能看到外面的事,自然也能留意進出山莊的人。
「呵呵,我當時也沒有想到,就是覺得這樣挺省事兒的!」
王綺芳接過趙嬤嬤剝好的橘瓣兒,撕下一瓣兒放在嘴里,另一瓣則塞進趙嬤嬤的嘴里。托梅娘的福,她足不出戶也吃到了不少新鮮水果。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她每吃到一種水果,都會把種子留好,趁趙嬤嬤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進空間里,把種子播撒在小木屋四周。
經過十幾天的時間,王綺芳在空間里播撒的種子已經神速的發芽、生長、開花並結果。現在趙嬤嬤手里剝的橘子,便是空間里產出的,味道比梅娘當初拿來的好了不止一點半點兒。就連趙嬤嬤都吃出了不同︰
「恩~這橘子真甜,比咱在府里吃到的還好呢!」
「府里?」悠閑的日子過得久了,王綺芳險些忘了趙府的那些糟爛事兒。她捏著幾根橘絡,帶著一絲悵然說︰「當初跟我嫁到趙家的四個丫頭,如今也就剩下兩個了。嬤嬤,你來的時候,她們還好嗎?」
「她們?」趙嬤嬤冷冷哼了下,「怎麼能不好?吃里扒外的東西。要不是七娘慈悲,我早就把她們的皮都揭了去。」
慈悲?我看是懦弱吧?!
王綺芳腦海里浮現出幾段模糊的場景,那是屬于趙府的記憶。在那些模糊的記憶里,她依稀記著,當初嫁到趙家的時候,繼母鄭太太「好心」的幫她配了四個陪嫁丫頭,其中兩個是家生子,據趙嬤嬤說,那兩個丫頭的家人都捏著鄭太太手里;另外兩個則是鄭太太的遠方親戚,對于這兩個頂著「表小姐」名頭的陪嫁丫鬟,趙嬤嬤也有分析——哪里是陪嫁丫頭,分明就是勾引趙家二少爺的狐媚子。
而事情接下來的發展,也正如趙嬤嬤預料的那般。王綺芳成親第二年,便有了小丫,那時趙天青對她還是不錯的,除了兩個通房,身邊並無小妾,蘇氏當時也沒有進門。可偏偏就是王綺芳的陪嫁丫頭,趁著她懷孕的當兒,爬上了趙天青的床。
「嘶~~」
當腦海里浮現出讓王綺芳永生難忘的那一幕時,她的心忍不住一陣陣的刺痛。王綺芳苦笑著揉揉沉悶的胸口,極力忍下屬于王綺芳的那份心疼和淒楚。
「嬤嬤,你說錯了,我不是慈悲,而是太沒用了。」用力甩掉心底里的傷痛,王綺芳自嘲的笑道︰「好像就是從那天起,我這個趙家二女乃女乃徹底丟了臉面。對吧?」
「……」
趙嬤嬤默默的點點頭,當時很多下人不明白七娘為何不處置那個賤人,她作為七娘最親近的人,又怎麼能不理解?七娘的懦弱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則是,那個賤人不是別人,正是鄭太太按插在七娘身邊的釘子,也是鄭太太娘家的落魄親戚。
處罰她,也就得罪了鄭太太,得罪了鄭太太也就失去了娘家的依仗。而更讓七娘不敢處置那個賤人的原因,則是,七娘大筆的嫁妝還握在幾個陪房的手里,而那些陪房無一不是鄭太太的心月復!
「七娘,現在好了,你肚子里懷了孩子,等把哥兒生下來,咱們風風光光的回趙家。到那時,看我不好好收拾那些狐媚子!」
反正現在王家陪嫁的嫁妝丟了個精光,七娘的性子也變強了,手里更有了太太留下來的大筆金銀,過去忌憚鄭太太的原因全部消失了,她們沒有什麼可怕的。
「恩,到時候再說吧!」
說實話,到此刻王綺芳還是沒有確定自己究竟要不要回趙府。那個地方,唯一的牽掛只有小丫。只是……唉,也不知道如今紫苑見到小丫了沒有?有沒有把她的話傳給小丫?
趙嬤嬤听王綺芳的語氣不太對勁,悄悄的抬眼瞄了她一眼,見她仍是滿臉的淡然,心頭閃過一抹不妙的預感。這時,她眼角的余光掃到透明玻璃窗外,「咦?有人來了?」
「哦,誰呀?」
王綺芳不甚在意的打了個呵欠,曬太陽曬得她渾身暖洋洋的,整個人也犯起了瞌睡。
「好像是清苑山莊的小丫頭,我去看看!」
趙嬤嬤說著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碎屑,幫王綺芳蓋好身上的薄被後,這才轉身出了暖房。
一盞茶後,王綺芳模模糊糊的睡著了,突然听到有人低聲咒罵。她用力睜開沉甸甸的眼皮兒,發現是趙嬤嬤臉色發青的走了進來,邊走嘴里還不住的罵著什麼欺主的奴才,做了如此惡毒的事還敢來之類的話。
「怎麼了?嬤嬤,到底是誰來了?」
王綺芳慢悠悠的坐起來,食指和拇指夾了夾楮明穴,努力集中著精神。
「是……是紫蘇那個賤人,她從趙府趕了來!」
趙嬤嬤咬了咬嘴唇,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紫蘇?」王綺芳閉了閉眼楮,從殘存的記憶里尋找屬于她的描述。當她記起此人的相關記錄後,手指忍不住微微顫抖,「嬤嬤,你說是紫蘇來了?她來干什麼?難道要親自看看她陷害的主子,究竟有多慘?」
「七娘,別氣,咱不生氣!」趙嬤嬤見王綺芳臉色驟變,整個人也陷入失控的狀態,連忙一把攬住王綺芳顫抖的身子,大手輕輕的拍撫著,「有嬤嬤在,誰也不能再欺負你!」
「呼!」
王綺芳用力平復著胸中的怒火,「嬤嬤,她現在在哪里?」
「在清苑山莊,馮家的擔心她們是蘇氏派來害你的,沒敢告訴她們你在這里。」趙嬤嬤雖然不知道王綺芳是如何收服馮鐵柱家的,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她發現馮家的對七娘還真是蠻忠心的。
這次紫蘇的到來,馮家的自己拖住紫蘇幾個人,讓小丫頭來清泉山莊送信,更是表明了她的堅定立場。
「不過,馮家的說,紫蘇口口聲聲說是您的貼身丫頭,馮家的攔著不肯讓她見你,肯定暗地里把你怎麼著了,直說馮家的是刁奴,要處置她!」
「哼!刁奴?她還好意思說別人是刁奴,她紫蘇要是忠僕,世上就沒有奸人了!」王綺芳剛剛壓下的怒火又被勾了起來,幾個月前曾經發生的事情又一幕幕的在眼前出現,她紅著眼楮尖聲叫道︰「嬤嬤,你、你去告訴馮家的,不用攔著,讓紫蘇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忠僕見我有什麼話說!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