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永遠都像原始部落的凱旋大軍一樣,強大,驃悍,自信,洋溢著似乎是永不衰竭的、粗獷的生命力。沒有人能夠形容出那樣豐富、多層次、動蕩和變幻不定的色彩,那樣健美,流暢而生動的線條。
對于真正的獵人來說,深山就是他們的家,就是他們發揮自己長處的地方。
在這里,他們能夠如魚得水一般的生活著,也唯有在這里,他們才能夠將自己的偉大展現的淋灕盡致。
不過,此時在余建升口中被稱為天生獵人的鄭浩天卻是絕對高興不起來了。
自從進入深山已經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他也遇到了一些凶猛的野獸。但是讓他失望的是,他所遭遇的基本上都是小型猛獸,其中最多的就是狼群。
這里就看出鄭浩天在山林中狩獵的經驗不足了,他在分辨和追蹤獵物的方面遠比他的真正實力要遜色許多。
當然,他也不是一無所獲,在途中他獵殺了三條落單的孤狼,而且毫不浪費的將這些狼肉吃下了肚。狼肉的作用逐漸的體現了出來,讓他的耳朵變得靈敏之極。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也讓他肯定了一件事情。
在他的身後,似乎有人遠遠的墜在後方。只是此人的隱匿和追蹤手法相當了得,無論他如何探尋,甚至于是預先布置好陷阱,結果都無法讓他找出此人的下落。
正因為在後面有這個不知底細的人存在,所以鄭浩天始終都是心存忌憚,不敢真正的肆無忌憚的亂竄。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他的力量和真氣同樣在緩慢而穩定的增長著,但是卻始終沒有任何突破的跡象。
今天,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向著更深處的老林子中走去。
在山林中行走是一件危險的事情,雖說在他的身上有著能夠驅逐蛇蟲的寶物,但卻同樣不能有絲毫的輕忽大意。
他的耳朵尖尖的豎了起來,仔細的聆听著風中所傳來的信息。
不知道是否他的錯覺,自從听力大幅度的增加之後,每當他開始凝神細听之時,他的腦海中竟然隱隱的能夠虛構出一副立體圖畫,將他听到的所有聲音都有效的結合起來,形成一個覆蓋了全面的地形圖。
當然,這個地形圖的範圍並不大,僅有區區十余米左右。而且這副圖案模糊之極,最多也僅能起到一點兒的輔助作用,並不能真正的取代眼楮的地位。
不過就算如此,也讓他大喜過望,對于狼肉也同樣變得情有獨鐘了。
霍然間,正在前行的鄭浩天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向著山中的某一個方向看去。
在那里,同樣有著高大的樹木和灌叢,似乎與其它的地方沒有任何區別。可是,不知為何,鄭浩天的心中就是有著一種相當奇怪的感覺。
那個地方,絕對是不同尋常。
他的心中飛快的轉動著,朝著後方瞄了一眼,終于做出了決定。
身形一轉,立即是如飛般的朝著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如果是平時,他或許還會好好的考慮一番,究竟是否要去冒險。畢竟,大山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任誰也無法徹底的探明大山的奧妙。哪怕是真正的獵師也不敢進入一些特殊的區域,就更不用說鄭浩天這個小字輩了。
不過,一想到身後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緊隨不舍之人,鄭浩天就毫不猶豫的沖入了那一片帶給他神奇感覺的不明之地。
只要能夠擺月兌身後那人的追蹤,他願意冒險。
雖然手中提著沉重的狼牙棒,但他的速度卻絲毫不慢,沒過多久就已經跑出了數里,終于進入了那片奇異的環境之中。
他的眼前陡然一亮,周圍的景色似乎是顫動了一下。
然而,當他凝神細觀之時,卻沒有任何的發現。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他的心中隱隱的涌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周圍的環境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但他就是知道,這里與剛才不同了。他小心翼翼的後退了一步,但是帶給他的感覺卻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深深的吸著氣,鄭浩天隱隱的覺得,自己似乎是遇到大麻煩了。
他轉身,放開了雙腿,向著前方疾沖而去。
既然看不破究竟是什麼麻煩,那就快點離開此地吧。
但是,他越跑就越是心驚膽顫。因為當他循著原路返回之時,竟然發現自己迷路了。
森林中雖然到處都是樹木,但是這些樹木畢竟還是有些不同的。而此時賀一鳴竟然找不到他來此的方向了。
也不知道奔行了多久,他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手中的狼牙棒握的更緊了,似乎唯有這東西才能夠給他提供安全的保障。
雙耳微微的聳動著,鄭浩天終于確定,他擺月兌了身後那人的追蹤。不僅僅是再也听不到那人所發出的動靜,就連他內心中的那種隱約的感覺也消失無蹤了。
但是,此時的他卻更加的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徹底的迷失了方位。
從背囊中將羅盤取了出來,稍稍的轉動了一下,鄭浩天的嘴巴頓時張大的到了極致。
羅盤上那始終指著同一個方向的尖針此時就像是沒頭的蒼蠅般亂轉,這件神奇的寶物已經失去了原先的功效。
至此,他的心中才真正的有些驚慌失措了起來。
「呱,呱……」
淒厲的叫聲突兀的從頭頂上響了起來。
鄭浩天的心中大驚,他那紛亂的精神在這一刻陡然全部集中了起來,並且在一瞬間就已經提升的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在這個環境之中,似乎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能夠讓意志力不堅定之人變得心神恍惚。但是,當有人能夠克服這一點之時,就能夠讓精神極度的集中,而且還能夠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體內的真氣自行的運轉,此時,鄭浩天甚至于能夠清晰的感應到每一絲真氣的運行軌跡,身體中的絲毫變化都瞞不過他的感應和探查。
在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一副立體圖案。這副圖案清晰之極,就像是他親眼目睹一般,透徹的無法形容。
他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五髒六腑,「看」到了那血肉身軀,「看」到了那若有若無的體內經脈。
這種神奇的變化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連獵師境界都未曾達到的鄭浩天身上,但是在這個特殊的環境之中,他卻仿佛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而然的就做到了。
在他的體內,真氣的運行之時似乎並不流暢,特別是當真氣運用到四肢之時,就變得更加緩慢。
越是靠近體表,這種感覺就愈發的強烈,,仿佛是有著什麼東西將它們束搏住了,所以無法酣暢淋灕的釋放出來。
真氣,束搏……
恍惚間,余建升所說的那番話在他的耳邊再一次莫名的響了起來。
他已經擁有了能夠晉升獵師的真氣基礎,如今所差的,就是那突破桎梏,讓真氣得以釋放的最後一步。
一旦能夠讓真氣在四肢百骸內自由運行,那就是真正的獵師水準了。
鄭浩天在山林中獨行,就是為了想要突破這個極限。
原本他以為要進行數場惡戰,在戰斗中感悟真氣的運用,才能夠偶然的將真氣外放。
但是此時腦海中所涌現出來的一切,卻讓他感到了無以倫比的巨大震撼。
體內的所有奧妙在這一刻似乎都向他展開了,讓他輕而易舉的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他「看」到了那些對真氣造成滯礙的地方,他明明白白的認清楚了每一條通向體外的道路。
就像是一個人進入了迷宮之內,想要在迷宮內找到出口,那將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可是,如果讓這個人的眼界開闊,來到了迷宮的上方,將整個迷宮收入眼底之時,那麼就算是再復雜的迷宮也將不足為懼。
因為他可以居高臨下的觀察,可以將前進的路線輕易的描繪出來並且依此而行。
在他的眼前,那迷茫的道路霍然間照亮了,讓他清晰的看清楚了前進的方向。
此時,他福至心靈,收斂了心神,屏棄了所有的雜念,開始運行起自己所觀察到的路線來。
體內的真氣洶涌澎湃,它們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于鄭浩天的興奮。
丹田內的真氣源源不絕的朝著同一個目標沖擊而去,它們一路上過關斬將,勢如破竹,沖破了一個又一個的滯礙。
終于,它們來到了體表之處。然而就在這一刻,鄭浩天卻泛起了一絲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的真氣確實已經達到了能夠外放真氣的基礎,但也僅是達到了最低的標準罷了,想要在這一刻順利突破,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深深的吸著氣,鄭浩天將沸騰的真氣慢慢的平息了下來,他牢記著余建升的話,當力有不怠之時,絕對不能勉強沖擊。
然而,正當他想要回收真氣之時,無數熱流突兀的從體內蜂擁而出,它們涌入了丹田,變成了真氣,它們沿著經脈來到了體表,它們猶如那從萬丈高峰之上噴泄而下的激流瀑布一樣,轟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