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後,高高的懸掛著一面白布,上面寫著血紅的三個大字︰「報名處」
凡是想要登台比武之人,就必須來此報名。
雖然擂台下習武者眾多,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膽量參加這樣的比斗。對于自己並無信心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參加這樣的生死之戰。
當他們三人來到擂台下之時,立即就看到了在一把太師椅之上拈須而坐的裘博城。
雖然擂台之上的眾人正在打生打死,擂台之下的眾人喧鬧叫囂,但他老人家卻像個彌勒佛一般,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
在這位老人的身前,擺放著三張桌子,每張桌子前都有文士持筆而坐。
或許是因為已經過了半天的緣故,所以來報名之人已經是寥寥無幾,這三張桌子前空空蕩蕩的。不過,在擂台腳下,那些準備登台之人卻有不少。他們的表情各異,有的緊張,有的放松,有的興奮不已。
他們三人來到這里,立即引起了眾人的矚目,就連裘博城都將目光移了過來。
若是單以外貌而論,他們三個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出現在這里,就讓人感到驚奇不已了。
這里是生死擂台之地,一旦踏上擂台,那就是生死各安天命。
能夠承受這種巨大壓力之人,十有都是年紀在二十以上的青壯年。
余威華和林廷也就罷了,而十三歲的鄭浩天出現在這里,就有些礙眼了。
非但如此,鄭浩天背上的那根外表猙獰,用樹藤纏繞在身上的狼牙棒也同樣的惹人矚目。不過絕大多數人的目光在他們的身上一瞥之後,卻都有些不以為然。
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鄭浩天背上的狼牙棒是一個真家伙,但無論如何,他們的到來已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余威華來到了一張桌子前,沉聲道︰「我們三個報名。」
那座前的文士看了他們一眼,拿出了三張文書,道︰「擂台之上,刀兵無眼,生死不論,你們想清楚了再畫押吧。」
余威華咧嘴一笑,他為人豪邁直爽,既然已經是有所決定,自然是再無反悔猶豫之舉。
不過,正當他拿起文書之時,一只手卻是搶先一步,將三張文書都取到了手中。
余威華一怔,大惑不解的看向林廷。
林廷的目光在三張文書上瀏覽了片刻,終于是緩緩的點了一下頭,道︰「我們簽了。」
他心細如發,雖然做出了決定,但是在畫押之前卻還是仔細的檢查了一番。
裘博城的腦袋微微的點動著,也不知道是贊賞還是厭惡。不過當他的目光轉到那桿罕見的狼牙棒之上時,眼神中卻是精光連閃,若有所悟。
三人簽約畫押之後,來到了擂台之下的隊伍中。
余威華突地輕聲道︰「不好。」
眾人都是轉頭朝他看去,不知道這個外表粗豪的漢子在驚呼什麼。
余威華扼腕道︰「我們三個不應該一起來,如果等會被安排在一場比斗中又當如何是好?」
眾人听後無不莞爾,一位中年漢子大笑道︰「小伙子,你不用擔心。我們上台比武並非按照次序,而是由裘管家指定的,他老人家絕不會將你們安排在一起。」
此人處世圓滑,不著痕跡的就拍了裘博城一下馬屁。
余威華這才松了一口氣,若是讓他們三人同時上台比武,任誰也不會放手相搏的。
擂台上傳來了「 」的一聲巨響,那兩人交手完畢,一人手腕受傷,黯然退場,另一人則是趾高氣揚的接受場下眾人歡呼。
眾人的目光立即移到了裘博城的身上,等待著他點名出戰。
裘博城拈須沉吟,目光在眾人的身上巡戈著。
霍然間,一道如雷般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鄭浩天,余威華……」
所有人都是一怔,他們齊齊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兩個身著青衫,面目冷峻之人排開人群,快步來到了擂台腳下。
這兩人來勢洶洶,不過其中一人的腳步有些趔趄,似乎是受傷未好。
一見這兩人面目,鄭浩天與余威華頓時是啞然失笑。
余威華朗聲道︰「彭嘉豹,你上次挨打還沒有夠,難道還想要再挨一頓麼?」
那位腳步趔趄之人,正是在獵手考核中分別敗于余威華和鄭浩天之人。以他的身手,在獵手考核中本應是十拿九穩,絕對沒有過不去的道理。
但可惜的是,他在空手搏擊和兵器對戰中分別遇到了余威華和鄭浩天,結果是雙雙落敗,不但沒有通過獵手的考核,反而是身受重傷。經過了數月的調養之後,依舊是沒有完全康復。
此時仇人相見,彭嘉豹的眼眸中隱現血絲,一身暴戾氣息濃烈之極,似乎是隨時都會撲上來將他們撕成碎片。
他身邊那人輕輕一拍,已經按住了彭嘉豹的肩膀。
此人的面目與彭嘉豹極為相似,縱然是不用介紹,也知道他們兩個之間肯定有著血緣關系。
他的目光在余威華和鄭浩天的身上一掃而過,並沒有惡語相向,而是向著裘博城深深一躬,道︰「在下玉袋關彭嘉虎,見過裘管家。」
裘博城穩坐太師椅之上,他冷然道︰「彭嘉虎,你們之間的恩怨老夫不管,但今日是我們裘家舉行的擂台大比,你就不要來此搗亂了。」
彭嘉虎雖然是心中惱怒,但縱然是給他兩個膽子,也不敢招惹裘家。
深吸了一口氣,彭嘉虎道︰「裘管家,在下今日來此,就是為了參加擂台賽,請您允許。」
裘博城冷哼一聲,道︰「你是否參加,老夫管不到。但老夫事先說明,絕不會將你們幾人指為同台比武。」
彭嘉虎的呼吸頓時為之一窒,他的心中郁悶之極。如果不能與他們兩個同台比武,那他還要參賽作甚……
猶豫了一下,彭嘉虎道︰「裘管家,在下曾經听人說過,只要交手雙方彼此願意,就可以同台較技的。」
裘博城捧起了面前的茶盞,揭開蓋子輕輕的吹了一口氣,晾了一下此人,方才不急不緩的道︰「確實有此說法,不過如果並非老夫所指,那麼就算是獲勝者,也沒有加入裘家的資格。」
彭嘉虎雙目一亮,豁然轉身,道︰「余威華,鄭浩天,你們可敢與我交手。」
余威華正待說話,林廷已經是嗤笑道︰「我們來此比武是沖著百兩紋銀而來,不是來此與你浪費力氣的。」
擂台下頓時響起了一片轟笑聲。
人人看向林廷的目光都帶著說不出的笑意,就連面色微沉的裘博城都是嘴角微微翹起。
他們來此比武,除了想要加入裘家之外,百兩紋銀自然也是具有極大的吸引力。但是如此光明正大說出來的,林廷卻還是第一人。
彭嘉虎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凶芒,道︰「你們可是不敢。」
林廷雙手環抱于胸,慢悠悠的道︰「我們當然不敢。不過……」他拖長了語調,又道︰「你若是肯拿出兩百兩紋銀孝敬我們,那我們就敢了。」
眾人再度哄笑了起來,他們紛紛交頭接耳,用著看好戲的目光瞅著彭嘉虎兄弟。
擂台腳下的變故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矚目,那些因為暫時無人上台繼續比武而議論紛紛的眾人都是關注了過來。
彭嘉虎兄弟的呼吸聲逐漸加粗,他們的眼神凶戾狠毒。
裘博城的雙目微亮,看向林廷的目光頓時帶著幾分的欣賞。此子的武技如何尚未確定,但是被他如此一激,彭嘉虎已經是心急氣燥,十成的實力能夠發揮出七八成就已經是了不得了。
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這份心機,確實不錯。
彭嘉虎伸手在懷中模索了一下,取出了幾張銀票,猛地扔出了兩張,道︰「兩百兩紋銀在此,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林廷笑眯眯的將銀票接了過來,他瞄了兩眼,回頭笑道︰「竟然真有人拿銀子孝敬我們,好乖啊。」
這一次,哄笑之聲愈發的大了起來,就連那幾名負責登記的文士都是忍俊不住。
余威華大笑著搖頭,他與林廷廝混許久,自然看出了他的用意,不過他並不想佔太多的便宜。當下踏前一步,道︰「彭嘉虎,你要為你弟弟報仇,那就上擂台吧。」
彭嘉虎眼眸中凶光閃爍,道︰「你就是鄭浩天?」
余威華微怔,道︰「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稍候再收拾你。」彭嘉虎恨聲道︰「鄭浩天,你打斷了我弟弟的手腳,今日我要加倍償還,你可敢應戰。」
余威華和林廷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古怪之色。
如果是余威華出手,那麼雙方勝負如何,還要交手之後才能見得分曉。但是他想要挑戰鄭浩天麼……
微微一笑,將身上的樹藤解了開來,鄭浩天把狼牙棒交到了余威華的手上,他隨意的道︰「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