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如雲 第三章︰小丫頭有意思

作者 ︰ 上山打老虎額

過兩日就是中秋節,祈國公府的各色人等已是忙的腳不沾地了。掛燈籠,準備節慶的糕點,清掃院堂,擦洗家具,總會有不少事情要做。

沈傲和吳三兒分配去擦洗家具,今日周大少一大早出門去了,二人提著木桶進入周大少的寢室,一個擦拭地板,一個擦拭桌椅,一邊東拉西扯。

吳三兒在府里頭的消息是最靈通的,將府里頭的趣聞說給沈傲听。沈傲心里惦記著書童的事,問︰「書童的人選已經出來了嗎?」

吳三兒道︰「差不齊了,內府主事推薦了他的遠房佷子,夫人那邊說是叫來看看,只怕這一兩日就有結果。我勸沈大哥還是踏實一些,咱們在府里頭只是小廝,比不得人家。」

沈傲心里卻在打著算盤,這個書童他一定要爭取。

沈傲就是要這樣,要麼不做,要麼做到最好。打定了主意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完成。

「三兒,你一定是怕我進了內府以後沒人和你作伴了。」沈傲天性是個樂觀的人,雖然知道要競爭這個職位千難萬難卻一點也不擔心。

吳三兒道︰「誰說的,你走了我一人住一個屋子不知多愜意。」

「是嗎?」沈傲笑了笑,攥著抹布有意無意的擦拭著凳腿︰「一人獨守空房,這種守活寡的滋味可不好受。」

吳三兒也笑了起來。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丫頭踱步進來,虎著臉問︰「誰守活寡?」

這丫頭瓜子臉蛋,肌膚微微有些豐滿,鼻膩鵝脂,黛眉大眼,觀之可親。正是昨天夜里吳三兒說的春兒。

吳三兒見到春兒,嚇得不敢再說話,攥著抹布的手使勁揉搓著地板。倒是沈傲一點畏懼的心思都沒有,笑著道︰「當然不是春兒姑娘。」

春兒慍怒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完了,穿幫了。」沈傲瞥了吳三兒一眼,心里正在考慮是不是把這家伙招供出來,上一次春兒從外府路過,就是這個家伙指點給自己看的。否則一個丫頭一個小廝,一個在內府一個在外院,怎麼可能知道人家的芳名?

「看來不得不出賣你了。」沈傲不懷好意的看著吳三兒,心里偷笑,正要‘招供’。

春兒卻沒有了窮究的心思,深望了沈傲一眼︰「你,隨我到外院去搬夫人的盆栽。」

沈傲搖頭︰「主事說了,今日我和他只負責擦洗,春兒姑娘還是找別人。」

「就是叫你去!」春兒跺了跺腳,府里頭還沒有哪個小廝敢這樣和她說話。

「春兒姑娘為什麼一定叫我去?不得了,莫非是看上本公……小廝了?」沈傲眯著眼不懷好意的打量著春兒。

沈傲這種盯人法在後世叫電眼,在這個年代勉強可以叫眉目傳情。春兒被沈傲肆無忌憚的打量,頓時沒有了底氣,畢竟是女兒家,再凶也凶不起來了。

「咳咳……春兒姑娘,我們是不可能的。」沈傲放下抹布,直挺挺的站起來,很有幾分翩翩公子的風采。雙目凝視著春兒,一邊說一步步靠近她。

「什麼,什麼不可能?」春兒清亮的眼眸中劃過一絲迷茫?

「那個……就是那個……你懂得?」

「哪個?我才不懂。」春兒突然發現,對面的小廝竟是這樣的大膽,在夫人的貼身丫頭面前,竟一下子貼過來,她幾乎可以聞到對方的呼吸了。

「那個是什麼?你懂的又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府里頭進來了一個登徒子了。我是不是該喊救命啊?好像不太好,這個家伙模樣倒是長的挺討人喜歡,怎麼就這樣的浪蕩?」

春兒發現自己的臉竟燙得厲害,心里頭轉了無數個念頭。

「喂,你再過來我就喊了。」

沈傲又走了一步,靴子已經踫到了春兒的繡花鞋︰「春兒姑娘還不懂嗎?」

「不懂!」春兒的聲音微若蚊吟。

沈傲曬然一笑︰「就是我和他……」他的手指指了指目瞪口呆的吳三兒︰「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和春兒姑娘去搬什麼盆栽,春兒姑娘現在懂了?」

對付這種小丫頭,沈傲還不是手到擒來,一下子就把春兒弄了個措手不及。

「原來是這樣……」春兒吁了口氣,隨即感覺到自己被沈傲戲弄,慍怒的瞪了沈傲一眼︰「你好大的口氣,我的話也敢不听,我去告訴夫人。」

「喂喂……」沈傲拉住她︰「你不會這樣小氣,只是玩笑而已。」

「誰和你開玩笑?」春兒月兌口而出,又發現自己的手竟被沈傲拉住。觸電似的要甩開,可是掙不月兌,她突然眼眶一紅,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了︰「你欺負我,你欺負我,我要告訴夫人……」

「還真是個小孩子心性,動不動就哭,動不動就告狀。」

沈傲放開她,道︰「好了,好了,我隨你去搬就是。」

春兒咬著唇,瞪著他︰「你不是好人。」

沈傲聳聳肩︰「你看,你一進來就大呼小叫,指指點點。到底誰不是好人?我們做小廝的也有自尊的好不好。」

「自尊?這句話倒是從來沒有听哪個小廝說過。」春兒心里想著,其實她這種小女孩心性的人也壞不到哪里去,只不過夫人疼愛、下頭的人又敬重,總是養成了一些驕橫。此時心腸也軟了下來,語氣柔和的道︰「那麼能請你去為夫人搬盆栽好嗎?」

沈傲托著下巴很認真的思考了片刻,道︰「好,那麼本……小廝就勉為其難。」

春兒破涕為笑︰「你這人真有意思。」

沈傲剛剛放下抹布,一個沒頭沒腦的人口里發出嗚哇的叫聲,瘋瘋癲癲的沖進來。

「春兒也在?哈哈,來的正好,快,把這畫給本公子裝裱起來……」周恆拿著一副畫卷,興沖沖的朝春兒道。

眼楮落在沈傲處︰「你,立即拿我的名帖,去請人,明日上午叫他們來府上喝酒,京城里頭的幾個公子都要請上,一個都不許拉下。」

周恆精神抖擻的叉著腰︰「我要讓全京城的人知道,要讓所有人都來賞光,讓他們瞧瞧清河郡主贈送給我的名畫。哈哈,我周恆風流倜儻,文采斐然,得到清河郡主的青睞也是遲早的事。」

沈傲頓時眼楮珠子都要掉出來,傳說清河郡主非但貌美如花,更是對詩畫有很高的造詣,這樣的大美人會看上周恆?還送一幅名畫?

沈傲去接周恆的畫,一邊道︰「公子,裝裱畫卷我最在行了,讓我來替公子裝裱。」

一邊說,一邊在八仙桌上展開畫卷,一幅畫面展現在周恆眼簾,此畫為《竹林七賢圖》,圖中只剩四賢,四賢的面容、體態、表情各不相同,並以侍童、器皿作補充,豐富其個性特征。

「竹林七賢圖?」沈傲眼都綠了,直愣愣的盯著畫中山石用細緊柔勁的線條勾出輪廓,完密地皴擦出山石的質感。還有那賢者或坐或臥所表現出來的不拘。這幅唐朝孫位的作品幾乎將七賢的神態舉止刻畫的栩栩如生。

七賢圖只剩下了殘卷,余下四賢,可是在後世,這幅作品有價無市。

「無價之寶啊。」沈傲心里感嘆。

周恆在一旁得意的道︰「正是竹林七賢圖,郡主將她贈予我,想必是慧眼識炬,將我看做是賢者了。哈哈……」

「TMD,什麼東西。」沈傲心里罵了一句,逡巡七賢圖的目光突然一頓,隨即笑了起來。

「公子,這圖是偽作。」

「偽作?」周恆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隨即罵道︰「你個下人懂什麼?這是郡主的心意,豈會作假……」他口里雖這樣說,但心里頭還是有點不自信,伸著脖子去看。

沈傲指著圖中的侍者︰「公子你看,這圖偽造的極為巧妙。只是這侍者的筆線卻有點生硬,還有這里……」沈傲在畫上一按,手指處立即顯現出一絲墨跡︰「墨跡未干,顯然是新作。再看這題跋,這人雖善于偽造名畫,可是偽造別人的字跡顯然有些生疏,此畫的作者孫位為人不拘,題跋應當是一氣呵成,可是這里明顯有臨摹的痕跡。」

沈傲深吸了口氣︰「再者說,這幅畫據傳是宮中之物,被今上收藏,就算賜給了清河郡主,清河郡主又怎麼會輕易贈人?」

周恆臉都綠了,沈傲的話他不敢信,又不得不信,這家伙說的頭頭是道,又表現出這般的篤定,周恆想不信都難。

「你也懂畫?」

沈傲微微笑道︰「略知一二。」口里謙虛,心里卻比周恆更橫,恨不得對周恆說︰「老子偽造的名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有後世的顯微鏡才能看出破綻,鑒定名畫還不是玩一樣?」

周恆皺著眉︰「既然是偽作,為什麼清河郡主不和本公子說呢?這又是什麼意味?莫非是要考校本公子?」

沈傲道︰「只怕清河郡主要給公子難堪。」

「公子你想,以公子的為人,得了這一幅畫會不會請人來看?」

周恆點點頭︰「本公子交游廣闊,自然會有不少好友一齊來鑒賞的。」

「這就是了,看的人多了,大家都知道郡主贈了公子一幅名畫。可是總有一日,會有人看出破綻是不是?」

周恆想了想,道︰「沒有錯。」

沈傲繼續道︰「這件事本是人盡皆知,可是一旦發現這是假畫,旁人又會怎麼說?」

周恆臉都青了︰「定會有很多人看我笑話。說本公子沒有眼力,竟連假畫都分不清。」

沈傲微微一笑︰「只怕不止這些,人言可畏,說不定會有人說公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誰敢說?」周恆咬牙切齒的道︰「快,把這畫收起來,這件事也不要讓人提起。」

方才還是興沖沖的樣子,現在的周恆卻如斗敗的公雞。心里又暗自慶幸,還好,還好,這假畫發現的還算及時,否則真要請人來看,只怕不出幾日整個汴京城就要笑話本公子了。

「郡主送本公子假畫,難道真的是羞辱于我?哇……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你叫什麼名字?」周恆這一次認真打量起沈傲了,只覺得這個小廝有些眼熟,可是在他看來,下人們大多都是一個模樣。

「我叫沈傲。」

周恆攥著拳頭道︰「沈傲?跟我走,去找郡主,我要去質問她,她到底是什麼居心?」

沈傲連忙阻攔道︰「公子不能去。」

「為什麼?」周恆飛揚跋扈慣了,哪里受得了這個氣,肚子里的無名火就要發作了。

沈傲道︰「公子就算去了也是于事無補,我倒有個主意。」

「公子你想,那郡主以為公子是個草……包,故意拿幅假畫來羞辱公子,不如我們也偽造一幅七賢圖贈還給她,一來告訴她她的詭計已經被我們揭破,二來嘛,也讓她見見我們的手段。」

「偽作七賢圖?」周恆驚訝的大叫︰「本公子雖然有些才情,可是只會臨摹鴨子、小雞什麼的,七賢圖不擅長啊。」

「NM個草包。」沈傲忍住一腳踹死他的沖動。

「我對作古畫倒是有一點兒心得。」沈傲心懷鬼胎的轉了轉眼珠子,毛遂自薦。

「哦?你會?」周恆狐疑的望了沈傲一眼。

沈傲道︰「不是我吹牛,臨摹的水平至少比這幅畫要高。」

「這就好了,真是天助我也。沈傲是,現在你不必做雜活了,給我立即臨摹七賢圖,事成之後本公子重重有賞,哈哈……」周恆轉怒為喜,從腰間抽出一張紙扇,很瀟灑的樣子搖啊搖。

「敢小看本公子,嘿嘿,到時候讓你們大開眼界。」周恆想到回贈一幅七賢圖給清河郡主的模樣,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沈傲抿抿嘴︰「要作畫,只怕沒有這麼容易,就比如這七賢圖,乃是唐朝孫位所作,這七賢圖用的是唐時的蜀紙,用徽墨畫成,只是這兩樣東西都價格不菲……」

周恆搖著紙扇打斷沈傲道︰「不成問題,不成問題,本公子去買。」

沈傲又道︰「而且要作出一幅假畫,所耗的時間不少,還需要幾個人手,不如就請香兒姑娘和吳三兒做我的助手。」

周恆道︰「不成問題,不成問題,香兒的事我去和娘說。」

沈傲圖窮匕見,微微一笑︰「听說公子需要一個書童?公子認為我怎麼樣?」

周恆氣呼呼的道︰「你是個下人,本公子瞧得起你,你哪來這麼多廢話?」

沈傲哈哈笑道︰「公子,選一個好的書童可並不簡單呢。比如說書童可以為公子畫些畫,抄寫些書法什麼的。公子不是只想要一個小跟班?」

周恆的紙扇頓了頓,歪著頭想了想︰「好,只要畫臨摹出來,我就去和我娘說,就讓你做我的書童。」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沈傲伸出手掌。

「你這是做什麼?」周恆愕然。

「擊掌為誓。」

「哈哈,有意思!不成問題,不成問題,我這就與你擊掌。」周恆大笑也伸出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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