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曲徑分明,沈傲、吳三兒、周恆在左廂房,周若和春兒在右邊。
一會兒功夫,左邊就傳來喧鬧聲,春兒听得心動,有些不安分了,還是周若坐的住,原想教春兒女紅,見春兒心不在焉,只好自己取出一副琴來,縴弱的指尖在琴弦間撥動,奏演悅耳的琴音。
「這個沈傲神神怪怪的,真不是好人。這一次我欠他一份人情,下次一定還他。」
「趙小姐泉下有知,或許能瞑目了。」
周若原想借琴安撫心神,誰知更加心亂如麻,琴音紊亂,叮的一聲彈不下去了。
周若便道︰「春兒,陪我出去走走。」
沒有動靜。
周若回眸,發現春兒已經沒影了。
周若提起裙裾站起來,惱怒的去左廂房尋人。春兒果然在這個屋子里,只見她安安穩穩的坐在圓凳上,對面的沈傲則提著畫筆不時的瞄她幾眼,兩邊是吳三兒和周恆在評頭論足,吳三兒在這邊說︰「沈大哥,這個眼楮不像,春兒的眼楮哪有這樣幽深。」
另一邊周恆不懂裝懂的搖頭晃腦︰「非也,非也,這教情人眼中出西施……」
沈傲惱羞成怒的拿著筆桿子敲周恆的頭︰「出NM個頭。」
周恆捂著頭,大呼小叫︰「哇……反天了,書童打少爺!」
春兒坐不住了,捂著肚子笑。
周若繃著臉咳嗽,屋里人才發現了這位大小姐的存在,吳三兒見大小姐的臉上冷若寒霜,有些發虛,身子都矮了一截。周恆頭不痛了,訕訕的笑。
沈傲眼楮一亮,朝周小姐吹口哨︰「周小姐不要動,這個姿勢好,我為你畫一張,包你滿意。」
「小……小姐……」春兒要哭了,垂著頭乖乖的走到周若身後去。
周若拉住春兒的手,不知是教訓春兒還是話中有話,冷著臉道︰「春兒,你已是大姑娘了,怎麼和他們廝混在一起,他們有一個是好人嗎?尤其是那……」她本想指名,卻又覺得不妥,便輕輕略過。
春兒很委屈的道︰「沈大哥說要給我畫像,我瞧著新鮮。」
周若扯著她走,一邊說︰「我來給你畫,稀罕他的畫嗎?」
說著,便帶春兒回去。
沈傲很郁悶,手里的畫筆不動了,目瞪口呆。周小姐對他的成見很深啊,剛才那句︰尤其是那個誰誰,說的不會是自己。他苦笑著模鼻子︰「至于嗎?畫像而已?好像會吃了春兒一樣,就算是吃,又礙著你什麼事了?」
周若還真給春兒畫起像來,她不服輸,心想沈傲能畫自己為什麼不能畫,于是拉扯著袖擺,露出那宛若玉藕的小臂,捉著畫筆畫起來。
等到周若畫畢,幾陣隱隱的春雷過後,屋外便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微明的天空中慢慢垂下了一條條雨絲。層層的雨雲遮住了陽光,不一會兒,遠近的景物都被迷蒙的雨霧籠罩了。
周若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很是光賞了一陣子,叫春兒來看。春兒看到畫,便說︰「小姐為什麼把春兒畫的這麼丑?」
周若有些不悅了,說︰「哪里丑了,很漂亮很可愛啊。」她雖是這樣說,心里還是有些發虛,其實她的畫功還是好的,只是方才雜念太多,不知怎麼的,總是提不起精神,想起那個可氣的沈傲得意洋洋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心念一亂,畫畫難免就恍惚了。
她推開窗,看到屋檐下沈傲和吳三兒、周恆冒著雨在大槐樹的枝葉下淋雨,沈傲張開臂迎著密如珠網的雨絲哈哈笑,口里說︰「誰要是先躲雨誰就輸了,賭十貫錢。」
周若蹙了蹙眉,連忙把窗子關了,口里說︰「瘋子。」
春兒卻興致勃勃的問︰「小姐,沈大哥又設了賭局嗎?我去看看,他的鬼主意很多呢,少爺和吳三兒準上當。」
周若淡然道︰「不要去,看他們發瘋嗎?女孩子家不能去的。」
春兒很委屈的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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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先生回去見潘仁,將早上的事清清楚楚的給潘仁說。潘仁不說話陰沉著臉,焦躁不安的在書房里來回踱步,苦嘆道︰「就遲了一步,就遲了一步,若是及早簽字畫押,八百貫就能買下這個宅子,可惜,可惜。」
他哀嘆連連,火氣上涌,眼眸通紅的凝視住許先生,仿佛是責怪許先生遲了一步。
按照他的預想,原本最多五六百貫,甚至只需要一兩百貫就能將這宅子買下來,到了那個時候,三百幅楊潔的大作便都落到他的手里。想不到價錢竟比預想的要高得多,到了五千五百貫。
五千五百貫可不是小數,幾乎是他全數的身家,他經營醉雲樓也有二十年,可是每年的收入卻不足五百貫。醉雲樓的利潤雖高,可是買丫頭,進美酒,裝點門面,打點官差,結識教坊的公公,哪一樣不要錢的?不說別的,就說上一次逼死了一個官妓,若不是拿出了幾百貫來塞住那幾個公公的口,這種事又豈會輕易善罷。
如今他滿打滿算身上也就三千貫的銀子,三天之內要湊齊五千五百貫,只怕不易做到。
他時而搖頭,時而嘆息,時而懊惱,時而冷笑,猛然抬頭問︰「那個丫頭是哪個府上的?你打探清楚了嗎?」
許先生搖頭︰「想必是哪個富戶家里頭出來的,瞧她的舉止,那富戶的身家只怕不一般。」
潘仁冷笑道︰「看來打這個宅子主意的人不是一個兩個,夜長夢多,夜長夢多啊。這宅子是買呢還是不買呢?」
許先生並不回答,這種事自然不勞他操心,潘仁這樣問,更多的應該問他自己。
許久,潘仁狠狠咬牙道︰「就算是這些畫只值三十貫,那也是九千貫,用五千五百貫去換萬貫家財,又有何不可。好,現在就籌銀子。」
潘仁道︰「許先生,我有件事交代你去辦。」
許先生道︰「東主盡管吩咐。」
潘仁頗為不舍的道︰「立即給我寫一份布告出來,就說醉雲樓低價出售,誰要接手,需三日內拿出錢來,不要耽誤了。」
許先生連忙道︰「學生這就去寫。」他轉身要走。
「回來。」潘仁猛然喝了一句,眼眸中閃出一絲疑竇︰「那沈公子的底細模清了嗎?」
許先生連忙道︰「打听了,這沈公子從前確實是富戶,家財萬貫金玉滿堂,後來家道敗落了,四處當些祖傳下來的首飾、瓷瓶為生。」
潘仁嘆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許先生快去。」他揮揮手,很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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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感謝掃掃停停的打賞,禮輕情意重,老虎是粉女敕女敕的新人,發書的時候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寫的太差,得不到書友的認同。
或許一百起點幣在老作者面前不算什麼,可是對于老虎來說是很大的鼓勵,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