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寬的帳篷里有好幾只藥箱,還有一大堆裝著藥丸的藥瓶。[]百鳥沖一進去,便嗅到了各自藥材散發出來的味道。這種味道,他在百花醫館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
除了裝藥材的藥箱和裝藥丸的藥瓶,百鳥沖還看見了一只毛驢。他進來的時候,那只毛驢正警惕地看著他。這只毛驢顯然是嚴寬用來馱運藥材和藥瓶的,急行軍,他沒有地方安頓他的毛驢,所以便湊合著和驢子同住一座帳篷里了。
畜生,看似愚笨,但卻對危險有著遠超人類的敏銳直覺。這樣的直覺,對黑暗世界的人物也同樣有效。在民間,人和狗同在熟睡,地震來臨,狗會再地震來臨前驚覺,發出不安的狂吠,而人卻無法知道,照舊熟睡。這就是上天賦予畜類的能力,人是不具備的。所以,嚴寬軍醫在臨死之前無法知道是一個靠近了他,而他的驢子卻知道,進來的人雖然是他主人的樣子,但卻不是他的主人,而是一個讓它感到畏懼和不安的邪惡人物。
「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百鳥沖對著那驢子笑了笑,從飼料袋中抓起一把飼料,放到了驢子的木質食槽之中,然後也不理它,倒在床鋪上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他其實是假裝睡覺,他要是一直看著那驢子的話,那驢子可能會不安地大叫起來。而他給它喂飼料,然後又裝作睡覺的樣子,那驢子沒有遇到實質性的危險,很快就會放松警惕。
果然,那驢子在百鳥沖進來的時候很是不安,隨時都有可能大叫的樣子,但在百鳥沖笑著給它喂飼料,又自顧著去睡覺之後,它的警惕心也就漸漸消失了。隨後,也沒有使性子的危險出現,它也就麻木了。畜生就是畜生,雖然上天賦予了它們獨特的能力,但它們卻是無法表達出來的,也很容易受到各種干擾。畢竟,誰做它的主人都是一樣的,都是給它吃的,然後讓它馱運東西。
見驢子漸漸安定下來,最後閉眼睡去,百鳥沖才悄悄從床鋪上爬起來,清點各種藥材和藥丸。他在百花醫館被蘭青依逼著學會的醫術也得到了用武之地,他將那些藥材和藥丸的用處一一記在心里,避免有人來拿藥的時候露出破綻。
隨後他又將嚴寬軍醫的私人物品整理了一下,將各種情況了解透徹。這麼做,也是為了不被人瞧出破綻。WWw.YZUU點com
一夜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這一夜的時間里,並沒有人再來找百鳥沖看病,也沒人找他拿藥。他和驢子也就相安無事地度過了第一夜。
黎明的時間來到,嘹亮的號角在營地里吹響。咋愛帳篷之中熟睡的暴風軍將士紛紛從床鋪上爬起來,走出帳篷,然後將帳篷放倒,收拾妥當。
隨軍的伙夫已經將稀粥熬制出來,營地里各個角落都有暴風軍將士排隊領取稀粥和饅頭。百鳥沖也將帳篷放倒,然後將藥箱好藥瓶,連帶帳篷一起放到了驢子的身上,讓它拖著。他也沒有去領取早餐,而是觀察那些和他一樣的隨軍軍醫在什麼地方領取食物。不過,百鳥沖觀察得最多,卻還是丸熊的暴熊之帳。
普通將士吃完早飯的時候,丸熊才從他的暴熊之帳出來。極其魁偉的身材,軍神的氣勢,從暴熊之帳中走出來的丸熊頓時如鶴立于雞群之中一樣,與眾不同,一眼立見。
百鳥沖在臨黑城城主府衙見過他一次,當時他就對丸熊那遠比常人要高大魁偉許多的熊一樣的體魄感到有些驚訝,也清楚地記得丸熊當時的樣子。這次再看見丸熊,他卻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現在的丸熊,不再是當初的一頭黑發,而是一頭白發。
「看來丸熊因為喪子之痛,一夜白頭的事情是真的。他的容貌,仿佛是蒼老了許多,但氣勢卻是強了許多,感覺他正值青春年少,有著極其旺盛的生命力。他的先天之力氣場也遠比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要強大許多。那個時候的丸熊,感覺難以戰勝,其氣勢猶如高山一樣雄偉高大。現在的丸熊,他的氣勢卻已經是天空的雲層,給人以無窮壓力,卻又不著邊際,讓人無跡可尋,無力可破。難道,這就是天聖境的實力體現嗎?」遠遠看著從暴熊之帳中走出來的丸熊,百鳥沖心中泛起波瀾,忍不住心中的驚訝,也忍不住要去思索這方面的問題。
人為聖,月兌胎換骨,身體猶如胎兒新生。先天之力和日月星辰有呼應,一拳天地色變。這就是天聖境天武者的真實寫照。
這就是為什麼丸熊一夜白發,容貌蒼老了許多,但卻給人一種更年輕的感覺。他的先天之力達到了天聖境,月兌胎換骨,身體猶如胎兒新生,有著極其旺盛的生命力,這自然就感覺年輕了。另外,他的先天之力與日月星辰有呼應,氣勢如虹,自然也就擁有了雲層一般的氣勢,讓人感到無邊的壓力,卻又讓人無跡可尋,無力可破。WWw.YZUU點com
一個人因為烏雲壓頂而感到心慌,壓抑,看那烏雲不順眼,但那又怎麼樣呢?一拳將那朵烏雲轟下來嗎?那是不可能的,百鳥沖看見丸熊,也就是這般詭異的感覺。他心里也非常的清楚,現在他的實力,根本無法戰勝丸熊。他那些手段在丸熊的面前,將難以發揮出平時三分之一的威力!
不過,毒蛇對付大象,卻不是與它撕咬,與它正面纏斗,而是趁其不備,以致命毒牙一口咬死!
丸熊是那大象,而百鳥沖就是那毒蛇。
就在百鳥沖看丸熊一眼,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的時候,在一大群黑甲侍衛擁簇下的丸熊突然將頭轉過來,兩道精芒也奪眶而出,陡然落到了百鳥沖所在的地方。
對危機和威脅的直覺,天聖境的天武者豈是簡單尋常!
「糟糕……」百鳥沖慌忙低下頭,同時也蹲軀,假裝給毛驢整理繩套。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也極力壓制心中的雜念,屏蔽身上的一切氣息。
好在有一只毛驢遮擋著,丸熊看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了毛驢,而沒有看見百鳥沖。他雖然知道毛驢身後還有一個人,但也沒有發現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個時候正是大軍宿營結束,準備出發的時候,每個人都顯得忙碌。場面很混亂,氣息也很混雜。他這種身份的人,又豈會對一只毛驢感興趣?
丸熊收回了視線,大聲說道︰「半柱香的時間,大軍開拔!」
他的聲音看似平常,但一出口卻猶如天空的悶雷轟隆隆碾扎頭頂的天空,不僅是營地里的每一個暴風軍戰士都听到了,就連很遠的地方都能听到。
「遵命!」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所有的暴風軍將士都爆發出了這樣一個回應的聲音,整齊劃一,也是震天動地的聲勢。
百鳥沖仍舊在替毛驢整理著繩套,沒有出聲,他心里也在暗暗地想道︰「這麼整齊的應答聲,一兩日的訓練怕是做不到的。那些將士對丸熊,也有著一股敬若神明的崇拜。這樣的軍隊,不愧是太明王朝四方大軍之一的暴風軍。可惜啊……既然與我為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善惡之分了,也沒有殘忍或者仁慈之分了。」
兩軍交戰,代表不同的陣營。每一個戰士身後都有著家人,有著親朋。每一個戰士也有著好人和壞人之分。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兩軍在戰場上廝殺,難道會因為你是好人,你家里有妻兒老小,我就不殺你嗎?倘若是這種情況,那麼人類之間就沒有任何戰爭存在了。
兩軍對壘,沒有正邪之分,沒有善惡之別,有的只是手段和實力,勝者為王!
這就是百鳥沖心里的覺悟,這些暴風軍戰士都有著家人,朋友,其中也不乏好人,但是,為敵者,殺!
而站在暴風軍將士的角度也是如此,他們不會因為百草門的女人們都是救死扶傷的醫生而放過她們,在交戰的時候,也不會因為黑狼寨的老人而手下留情。
這就是戰爭,它既邪惡,卻又公平。
整理完繩套,百鳥沖從毛驢的小月復下遞出了目光。就在這時,他看見丸熊的暴熊之帳里又走出兩人。這兩人都是一色的道士打扮,身披藏藍色道袍,肩頭斜插著一只拂塵。在兩人的腰間,也都佩戴著一只長劍。
這兩個道士,一男一女,年齡都在五十許間。男的身材高瘦,眉目清秀,留著一縷半尺長須,一派仙風道骨的派頭。那女的面容姣好,神態端莊,風韻猶存,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坯子。
看見這一男一女兩個道士,百鳥沖的心頓時微微一沉。從兩個道士的身上都有很強的信念力立場釋放出來。兩個道士的拂塵,顯然不是普通的拂塵,而是道家法器。而讓他倍感壓力存在的是那兩只長劍,已經繳獲過一只道家飛劍法器的他一眼便看了出來,那兩把長劍也不是普通的長劍,而是道家飛劍!
「這兩個道士是什麼來路?居然有兩只飛劍?當初我和天一道士對戰的時候,他憑借飛劍的速度就讓我大感頭疼,如果不是他貪功殺回來而是逃跑的話,我自問無法追上他。天一駕馭那只飛劍很勉強,但在這兩個道士卻是不同,難道……這兩個道士是已經能煉制出飛劍的道仙?」一念至此,百鳥沖的背皮已然一片冰涼!
道士修練信念力,有個羽化飛升的機會,一旦成功,也就成了道仙。再往上,那就是天仙了。再上,那就是天君了。道家的至高神,也就是道上天君。他和佛家的如來是同一個層次的神。
佛門僧侶修練信念力,也有一個禪化飛升的機會,一旦成功,那就是菩薩。再往上,那就是天神。再往上,那就是如來那個層次的原神了。
鬼煉者修練到極致,是冥王,也只有冥王才能與道家的天君,佛家的原神並起並坐,實力相當了。
而以道仙論,那已經是能讓鬼王境的鬼煉者頭疼的人物了。
丸熊的身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物存在?
「兩位仙長,我們很快就要出發了。」丸熊的語氣出奇地顯露了一絲尊敬之意。
他這一說話,百鳥沖心中本來還存在著一絲僥幸,那兩個道士和天一真人一樣,是有飛劍法器而沒有煉制飛劍的實力,但現在看來,丸熊已經道出了這兩個道士的修為實力。仙長,那是對道仙的尊稱!
「我們夫婦倆雲游至此,卻沒想到遇上這種事情,也罷,就還了當初欠你的人情,呵呵……早遲都要斬殺那個鬼煉者,所以,大帥不必著急。」男道仙侃侃說道,氣度不凡。
就在這時,那女道仙突然將視線移到了百鳥沖所在的位置,眉頭微微一皺。
百鳥沖猛地將一根手指插進了毛驢的里面。
毛驢回頭頭來,詫異地看著百鳥沖。
「你又救了我一次……」百鳥沖苦笑地道。
那女道仙也將視線移開,不再看百鳥沖所在的地方。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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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道仙與驢菊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