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秦林大獲全勝,準備和徐爵、陳應鳳一塊處理善後的時候,廣龘場旁邊的小樓窗口突然白影閃過,形勢突發奇變!
只見一名帶著銀色面具的身影驚鴻翩翩,身姿妙曼已極,潔白的衣袂臨風飄飛宛如天外飛仙,速度卻又快得驚人,閃電般直取秦林!
徐爵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喉嚨里艱難的擠出︰「白、白蓮教主!」
自從永樂年間唐賽兒開始,歷代白蓮教主威震江湖,素稱天下無敵,這一代白蓮教主不知是老是少,但沒有人敢輕視她的武,據說凡是見過她出手的敵人,都已經魂飛魄散!「抓叛賊頭子!生死不論,立者官升三級、賞銀萬兩!」徐爵大聲叫起來。
東廠眾高手沖了上去,並沒有注意到徐爵喊叫時帶著的顫音。
東廠、錦衣衛和白蓮教從來都是生死大敵,猛然見白蓮教主出現在這里,就有不少廠衛高手試圖爭奪勞,畢竟天下無敵只是傳聞,朝廷的升賞卻是看得見模得著的。
四五名大內高手沖在最前面,當頭的高個子手中鏈子槍抖得筆直,扎向白蓮教主咽喉,第二個矮子使地趟刀,直取下三路,第三個是個白發蕭然的老者,運起畢生力雙掌中宮直進,甫一出手便是勁風呼嘯,顯然是內家高手,第四人手中寶劍一抖,九朵劍花從側面罩住白蓮教主左半身九大要,第五個瘤子判宮筆交豬,刺她右半身腰肋位。
白蓬教主輕輕冷笑︰「米粒之珠,焉敢與皓月爭輝?」
剛剛吐出米粒兩個字,她左手食中二指已夾住鏈子槍,往後一奪,扯得高個子跌跌撞撞往前跌了兩步,右手在他心口輕輕一拍,那高個子背心處突然就鼓起拳頭大的一塊來,五髒六腑盡被震碎。
珠字出口,白蓮教主踏前一步,那使地趟刀的矮子就好像自己送上去似的,太陽正好被她踢中,登時眼殊暴突、七竅流血,整個腦袋部被踢威了爛西瓜。
第三個老者自恃內力精湛,雙掌仍往白蓮教主胸口推去,她藏在銀面具後面的眼楮慍意大盛,左掌輕飄飄的拍出,還隔著尺許遠那老者就如遭雷擊,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往後飛去,口中獻血狂噴。
第四個使劍的見勢不妙正待退後,白蓮教主屈指在劍脊上輕輕一彈,那柄百煉鋼的利劍就寸寸折斷,那人駭得魂飛魄散,趕緊雙足蹬地飛退,一連退到七八丈外,忽然猛的栽倒一一眉心處嵌著塊斷劍的碎片,流下一串殷紅的血跡。
第五個使判官筆的嚇得亡魂大冒,雙手僵在空中不知到底是刺還是不刺,白蓮教主也不廢話,劈手奪過一支判官筆,順手扔下,只听得噗哧悶響,那支判官筆便從背心射進,將自己的主人牢牢釘死在地上。
此時白蓮教主才說完輝字,「米粒之珠,焉敢與皓月爭輝」這麼短短一句話說出口,五名一等一的大內高手便已橫尸當場!
嘶…眾多廠衛高手齊齊倒抽一口涼氣,怪不得從唐賽兒開始,白蓮教主就名震天下,怪不得斬殺朝廷若干指揮使、都指揮使和領兵大將,這身手試問世間哪有她一合之敵?
徐爵和陳應鳳互相看了看,沒奈何,只好咬牙齊上,揮動細劍和彎刀,一左一右迎上白蓮教主。
艾苦禪率領的白蓮教眾人也紛紛從窗口躍下,和廠衛高手大打出手。
東廠、錦衣衛搜羅的朝廷鷹犬為數不少,若是只有艾苦禪一班人,倒也能斗個旗鼓相當,可白蓮教主實在太厲害,一出手就殺掉了五名大內高手,叫廠衛鷹犬們膽戰心驚。
靠,還是不是人哪?秦林看得張口結舌,心一橫,從衛兵手里接過掣電槍,朝著白蓮教主瞄準,雖然徐爵和陳應鳳正和她纏斗,有可能被誤傷,但是咱們秦長官從來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嘛!
「老徐,老陳,要是誤傷了,本官替你們向朝廷請典恤吧!」秦林壞笑著扣動了扳機。
砰!
阿沙本想怎麼阻止秦林,卻沒來得及,槍聲響起她心頭就打了個突。
卻見白蓮教主在徐爵、陳應鳳兩大高手圍攻之下仍然游刃有余,秦林這一槍打過去,只見她身形一閃就躲過去了,似乎對她根本不起作用。
「女乃女乃的!」秦林罵了一聲,心頭未免慌張起來。
雖然白蓮教主身材妙曼、姿態宛如天外飛仙,秦林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因為要是打不死對方,他老人家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啦!
「弟兄們,裝子彈,咱們亂槍掃射!」秦林咋呼著指揮手下親兵校尉。
徐爵和陳應鳳亡魂大冒,白蓮教主不怕子彈,他倆怕呀!心頭暗罵秦林不是個東西,卻又被白蓮教主逼住,沒跳出圈子。
白蓮教主也听到了秦林的喊聲,素手一揚︰「魔頭著打!」
一溜銀光迅捷無論的射向秦林。
牛大力攔在前面,他把蟠龍棍藏在轎扛里面,早已取了出來,見銀光來勢極快,趕緊合身護在秦林身前,瓖鐵蟠龍棍橫在胸前。
叮的一聲響,那東西和蟠龍棍相撞,立刻火花四濺,滴溜溜落在地上,定楮一看卻是顆變了形的鉛彈。
原來白蓮教主接住秦林發射的子彈,又把它扔了回來!
秦林牙關一咬,暗暗對徐爵和陳應鳳道聲自求多福,便指揮親兵校尉準備亂槍掃射。
白蓮教主冷冷一笑,忽然屈指一彈,徐爵手中細劍嗡嗡震響,虎口鮮血迸流,接著白蓮教主伸掌朝陳應鳳一晃,等對方橫刀招架,她卻朝旁邊竄出兩步,然後身形極其古怪的一折,像離弦之箭似的射向秦林!
白女敕的手掌,斜斜指向秦林的咽喉,這雙美麗的手卻是比鋼刀利劍還要凶險的殺人利器!
牛大力心如擂鼓,親兵校尉們睜大了眼楮,陸遠志嘴巴張得可以塞下整只雞蛋,眼睜睜的看著白蓮教主妙曼的身形離秦林越來越近!
阿沙急得小嘴一扁,幾乎要哭出來,不管秦林朝著師傅打槍,還是師傅要取秦大叔性命,她都緊張得很。
情急之下,她顧不得許多,橫身攔在秦林前面,雙手張開︰「不要傷我秦大叔!」
白蓮教主藏在銀面具後面的瞳仁,顯出極其難解的眼神,看著阿沙又害怕又惶恐的小臉,她銀牙一咬,一掌仍然直直的推了過去。
秦林想把阿沙推開︰「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哪里推得開?阿沙的武雖然趕不上乃師,也不是秦林能輕易推開的。
阿沙嚇得呆了,一時間無數個念頭涌上心間︰糟了糟了,師傅真的要殺我?這時候求饒還有用嗎?唉,阿沙呀阿沙,干嘛替秦大叔擋這一掌,他和你很熟嗎?
哪知白蓮教主掌風將阿沙罩在底下,伸手就能將她斃于掌下,忽然手掌朝旁邊一斜,輕輕拍在阿沙的肩頭。
啊呀!阿沙申吟著,小小的身子朝側面斜斜的飛了出去,口中噴出鮮血。
秦林氣得怒發沖冠,戟指白蓮教主︰「妖女,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有種和我大戰三百回合……」
你?白蓮教主冷笑不迭,心說你連我一合之敵都算不上,大戰三百合,也不怕牛皮吹破。
「靠小孩子擋在前面,你臉皮也真夠厚的!」白蓮教主說完,飛起一腿踢在牛大力的鑌鐵蟠龍棍上,借勢飛退。
饒是牛大力天生神力,被她踢這一腳也經受不起,吐氣開聲才勉強站穩腳步未曾後退,一張臉卻漲得像豬肝。
秦林正不知白蓮教主為何飛退,忽然听得遠處嗚都嗚嘟的鼓號聲,似有干軍萬馬朝這邊過來,他頓時大喜。
艾苦禪甩開幾名廠衛高手,沖過來叫道︰「教主,秦魔頭的大軍到了!」「這次算你走運!」白蓮教主深深的看了秦林一眼,招呼眾位屬下︰「我們走!」
白蓮教主和艾苦禪聯手,兔起鶻落間就幫助和廠衛高手纏斗的屬下跳出圈子。
秦林又放槍打傷了幾人,但終究無阻止對方離開。
白蓮教主親自斷後,徐爵和陳應鳳想纏住卻被她三下五除二打退。
只見這位教主施展神,劇烈的打斗連斃數位廠衛高手,潔白的衣裙卻沒沾上一滴鮮血,婀娜的身形配上純白的衣裙,宛如盛開的白蓮花,踏著屋脊冉冉升起,飛上神主廟大殿的最高處。
白蓮教主回過頭,銀面具只在眼楮位置露出兩個窟窿,底下藏著的眼楮蘊含著寒芒,在秦林身上掃過︰「秦魔頭,你屢次壞我聖教大事,本教主還會來找你的,哈哈哈!」
說罷她施展輕,宛如天外飛仙般無跡可尋,很快消失在了遠方。
「這娘們……」
秦林咬了咬嘴唇,忽然想起阿沙,趕緊走過去看她。
卻見阿沙嘴角帶著血跡,正雙手撐著地慢慢坐起來,傷勢並沒有秦林想象的那麼嚴重。
「嘻嘻,原來師傅終究是顧念我的呀!」
阿沙運了運,發覺雖然噴了口血,力卻沒有絲毫紊亂。
如果白蓮教主真的要治她于死命,阿沙還能活嗎?更別提連力都沒有被廢了。
再試了試提氣,阿沙欣喜的發現力運轉更加順暢,沒有絲毫遲滯,反而比以前更精純了。
原來阿沙前段時間被白蓮教主封住力,是應劫右使艾苦禪和青陽堂主紫寒煙、白陽堂主蕭雲天、紅陽堂主練闢塵四人聯手解開的,四人力加起來或可與白蓬教主相抗,但精純仍有不及,所以阿沙內力運轉一直有所遲滯。
結果白蓬教主這一掌替她震開經脈,反而打通了淤塞。
「喂,喂。」秦林不知道阿沙的傷勢啊,跪在地上模她額頭,見她半天不說話,越發心驚膽戰︰「糟糕,胖子你來看看,這是不是醫學上說的離魂癥?」
阿沙忽然從地上跳起來,指著秦林道︰「你離魂癥,你全家都離魂癥!」
呃,看來沒有問題了。
秦林這才大大的松口氣,雖然他整天對拖油瓶沒有什麼好臉色,可不知不覺的這麼久了,如果拖油瓶真的因為自己而被白蓮教主所傷,秦林一定會深深自責。
看看白蓮教主飛走的反向,阿沙心頭忽然變得煩悶難忍︰我這麼做了,固然對得起秦大叔,可師傅那邊怎麼交代啊?師傅對我,可是真心真意的呀!
再看看秦林,不知怎的就覺得這家伙有點討厭了,瞧著秦林關切的神態,阿沙煩悶的揮了揮手「秦大叔,誰要你好心,別是另有所圖吧?算了,我躲遠點。」
說著,阿沙就悶悶的走過一邊去。
「咦,這小丫頭又鬧什麼別扭?」胖子莫名其妙的湊上來。
秦林模了模鼻子,若有所思,最後展顏一笑︰「可能被嚇壞了吧。」
遠處鐵流滾滾而來,旌旗如雲、長刀勝雪,數不清的兵馬宛如鋼鐵長龍,從四面八方將石佛口團團圍住,不少分散逃走的白蓮北宗教徒,全都被大軍攔截下來,一個都沒有跑掉。
當先一面總兵大旗展開「總理練兵事務薊鎮總兵官戚。」正是威繼光率大軍到了。
戚繼光、戚金和一干武將騎著馬,飛也似的跑到神主廟前,看見遍地尸首,戚繼光臉色大變,直到發現秦林還好端端的站著,這才大出了一口氣。
戚繼光飛身下馬,一溜煙似的跑過來,抱著秦林胳膊一疊聲的道︰「我的秦老弟俟!甘冒奇險,立此大,固然是你忠君報國的心腸,老哥哥只有佩服的份兒。可要是老弟有什麼閃失,叫哥哥我如何過意得去?」
秦林笑著和戚繼光打趣︰「戚老哥,你是嫉妒小弟這次立立的大吧?上次虜騎叩關,你在十八盤得了大捷,就不許小弟這次多撈點勞?」
「秦老弟啊秦老弟。」戚繼光指著秦林,呵呵大笑。
正是事先的布置,由秦林率領廠衛高手化妝潛入石佛口,執行黑虎掏心的計劃,而戚繼光則統帥大軍散布于外圍地區,一旦秦林發出信號,便指揮大軍四面合圍,不叫白蓮北宗的漢奸走月兌一個。
「秦將軍措置機宜,指揮若定,終于克盡全啊!」徐爵也笑嘻嘻的走過來,剛才差點被秦林亂槍打死的事情絕口不提。
拿得起、放得下,人家這東廠掌刑千戶也是一號角色啊!
陳應鳳神色就稍微有點不那麼自然,但面子夫仍然得做︰「千戶大人說的是,這次要不是秦長官計劃周密,咱們也不能大獲全勝嘛!」
秦林這個計劃,就是吸取了當年明軍和俺答汗聯手突襲板升城的經驗教訓,制訂得更加嚴密周到。
徐爵當年率廠衛高手為前鋒,突襲板升城,固然抓住了趙橫北、鏟除了白蓮北宗在塞北的勢力,但走月兌了石自然等頑固分子,最終埋下今日聞香門的禍根。
像秦林這次則是中心開花加鐵壁合圍,白蓮北宗從今天開始,從世界上徹底抹去了!
時值正月初一,塞外比關內越發嚴寒,所以戚繼光在長城以南可以放心大膽的調動軍隊,而不必擔心塞外的韃虜又來鬧什麼亂子。
奉朝廷密旨配合秦林,戚大帥這次調動了兩萬大軍,將石佛口圍得水泄不通,不僅白蓮北宗的大小漢奸們一個也沒跑掉,就是那些被盅惑的信徒,也被軍隊驅趕回來,重新回到了神主廟前頭的廣龘場上。
秦林已和戚繼光吃了酒席,好整以暇的等著,這些聞香門信徒卻是心頭忐忑不安,好似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就算白痴,看到這陣勢也知道是聞香門犯了事,被朝廷出動徥騎和大軍剿滅了,普通信徒將如何發落?人人心頭沒底兒。
「咦,那不是彌勒佛真身嗎?」有眼尖的信徒看見,秦林身邊那個穿飛魚服的胖子,分明就是前面裝彌勒佛的。
「沒錯,就是裝的。」秦林已換上了蟒袍玉帶,赫然朝廷大員,原來聞香門為了做事搭建的高台,這時候就成了他老人家的舞台。
將手朝陸遠志一指︰「他是本官麾下的錦衣官校,並不是什麼彌勒佛,相反,他家里還是殺豬的,從小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陸遠志傻呵呵的笑著,眾信徒仔細一看,丫哪兒有半分佛氣?靠,自個兒剛才不是瞎了眼嗎?
秦林不慌不忙,將白蓮北宗所犯的罪行全部解說一遍,又提出個反了水的長老,當著幾萬信徒把和朝廷作對、勾結韃虜叩關的事情,通通招供。
長城沿線的這些百姓最恨的就是勾結韃虜,沒別的原因,只要韃虜打破長城侵入內地,他們這些人就首當其沖,家園被毀滅、家人被殘殺擄掠,那是要多慘有多慘。
听到這里,信徒們如夢初醒,指著被五花大綁的石自然、石中天等人怒罵,恨不得沖上去把他們咬掉塊肉。
石自然這些漢奸,一個個捆得動彈不得,嘴里塞著麻桃,從高高在上的教主變威了眾人唾罵的漢奸,只好垂頭喪氣等著朝廷處置吧。
秦林語重心長的和信徒們講說一番道理,最後大手一揮,除了白蓮北宗傳教大師兄以上的骨干之外,普通信徒全部放他們各自回家。
廣龘場上歡聲雷動,齊呼秦將軍大慈大悲,這一次的感激再不是被邪教忽悠,而是純粹出于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