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葉 一百一十五、請君入甕

作者 ︰ 寶瓶齋

()一百一十五、請君入甕

清瑜開口問︰「是不是現在就走?」

周景淵點頭道︰「嚴統領扮作路人在前,蔣統領帶著精銳喬裝在後,你仍舊坐了來時的馬車回去,不用害怕,他們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必能護得你周全」

清瑜搖頭道︰「我並不害怕,那人若想得到那副地圖,必然要抓我活口。只擔心他萬一不來,我們的盤算落空,到時候我們怎麼交代?」

周景淵安慰她道︰「如今醫官已經證明,這毒出自胡人,不也從側面證實了我們的推斷?萬事有我,你就放心好了。」

清瑜咬咬牙重重點了點頭。

嚴闖提醒道︰「殿下,酒宴散去,前頭的客人怕是走得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走,怕是會引起懷疑……」

周景淵將那把貼身收藏的匕首取了出來,塞在清瑜的手里,低聲道︰「萬事小心」

清瑜握著那把還帶有周景淵體溫的凶器,心神一陣恍惚。想到按照計劃,明天一早自己就要偷偷離開襄陽,卻不能說予他知,自己該如何面對這一份朋友之情?

依舊是那輛不起眼的馬車,清瑜坐在里面心境卻跟來時天差地別。一幕幕驚險如同放電影一般在她腦中回放,若不是事有湊巧,此刻襄王與自己只怕已經雙雙冤死清瑜來到這個世界,雖然總是風波不斷,但是憑借自己的籌謀與運氣,一路渡過了千難萬險。誰知一直以為智計無窮的自己,竟然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入這個圈套。上天保佑,一定要讓這個壞蛋出現否則不僅自己嫌疑難月兌,九公子也無法交代。

從襄王府到姿生堂,路程算不上很遠。不過無論怎麼走,都要經過鑼鼓巷。這一帶民居密集,房屋庭院鱗次櫛比,漸暗的暮光拉過長長的斜影,落在疏落的小巷人家。別有一番

鬧中取靜的意味。

李承義伏在靠近巷子中間的一處屋頂,全身隱在迷蒙的屋角影子里。他眼楮眯著不敢露出一絲精光,這個草原上的首領,如同他們世代崇拜的野狼一般,靜靜的等待獵物的到來。

他到了此刻心中仍在猶豫,為了那張地圖,為了那個利用價值很大的女娃,這麼以身犯險究竟值不值得?但是李承義沒有選擇,郭全德已經死了。襄陽的布置已經毀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源源不斷的物資運到草原上,以低廉的價格換取他們黨項人的馬匹皮草。他失去了物質的支撐,連剛剛統一的黨項各部落都會控制不住。他需要那地圖,那地圖上的金銀礦藏。

這一刻,李承義確實後悔了。後悔自己滔天的野心,妄想把梁陳兩國拖入拉鋸的戰火。他們黨項人可以趁火打劫,南侵關內,染指中原。如果他成功了,黨項的版圖將恢復到大夏國最鼎盛的時候。復國是他一生的夢,為了這個夢,他不惜鋌而走險。

此刻,李承義那顆久經沙場的心,卻沒法冷靜下來。襄王如果不死,郭全德就白白死了。那幾乎是賠了所有賭注的失敗,他接受不了失敗的苦果。

那副地圖是最後的希望,這也是他不得不來的原因。

終于,那倆馬車出現在了李承義視線里,雖然很遠,但是他卻一眼認了出來,李承義模了模腰側的彎刀,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暴起。

嚴闖腰藏軟劍,扮成一個落魄書生,騎著一頭毛驢走在前頭。他看到鑼鼓巷的時候,天生的警覺與後天的培養,令他不由得全神貫注起來,這里是一處絕佳的埋伏之所

後頭的車夫得了吩咐,不緊不慢的揮舞著馬鞭,將清瑜馬車的車速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狀態。

再往後,便是喬裝的蔣應隆,帶著五六個身手矯捷的王府護衛,隱匿跟隨。

嚴闖安全的進了鑼鼓巷,清瑜的馬車隨後也駛了進去。消失在了後頭的蔣應隆的視線之中。

就在這一剎那,巷口附近的一條小岔路一涌而出七八個壯漢,似乎早就預備好了一般。呼啦啦圍在了清瑜馬車的四周。清瑜听到聲響,心中頓時一慌。那前頭的車夫什麼也不敢做,抱頭就滾下了馬車。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一個竄身就跳上了馬車,伸手將車簾子一拉,果然見車里坐著個小丫頭。他嘿嘿一笑,手中已經抖開了一個麻袋,直朝清瑜頭上套來。

果然是來擄人的清瑜這刻竟然心頭一陣輕松,渾然不顧危險。最怕這人不來,既然來了,自己就能洗月兌嫌疑

後頭喬裝的蔣應隆帶著侍衛已經快步跟了上來,見到如此情勢,心中大喜。忙抽出隨身兵刃,帶領手下撲了上去。那些壯漢萬沒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得迎了上去。誰知道這些壯漢看著凶惡,武藝卻是稀松平常,不過三兩個回合,便被蔣應隆一眾打得找不著北,一時哭爹喊娘,讓人目瞪口呆。

屋頂上的李承義起初被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也搞蒙了,難道還有別的勢力在打這個女娃的主意?當他看到蔣應隆一行人的出現時,立時發覺,這是一個請君入甕的陷阱分明是沖著自己來的,只是不知哪里來的一伙人誤打誤撞,跌了進去。此時他哪里還有心思去打清瑜的主意,慌忙掉頭就逃。

好巧不巧,這家人家的屋頂瓦片好久沒有修葺,被李承義伏在上頭這麼久,已經有些不穩。此時他急忙起身,立馬有幾塊被踩碎, 當當掉了下來。

騎著毛驢正轉身的嚴闖被那跌下的瓦片踫了個正著,他抬頭一看,便看到一條黑影在頭頂。嚴闖大叫道︰「賊人哪里逃」跳起來踩著驢背竄身跳上了牆頭,循著黑影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蔣應隆拿下這伙壯漢,也覺得有些不妥,這幫人這麼狗熊,怎麼可能是做出那番大事的刺客?听到前頭嚴闖的呼喊,蔣應隆精神一振,立即指了指後頭四個手下,命令道︰「你們四個看著這些人,發出聯絡煙火,讓後頭接應的綁了這群人

回王府去。其余人,跟我追」

清瑜扯開半套在頭上的麻袋,鑽出了馬車,看著一地嗚嗚直叫的膿包,心里也有些疑慮︰這伙人是哪里來的?看這樣子就是街邊的混混而已……

李承義知道行蹤已經敗露,在襄陽城里他失去了郭全德的支持,情勢就十分危急了,關鍵時刻,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拼命前逃。

嚴闖見前面的黑衣人兔起鶻落如履平地,武藝比自己還高半籌,便猜此人十有**就是襄王設下陷阱要抓的目標人物。他雖然傷愈未久,功夫未到全盛之時,但也拼命死咬著那人。

眼見前頭就要離開鑼鼓巷範圍,再往外走,便是一覽無余的大路,李承義心中暗暗叫苦。他一咬牙,一個旋身,抽出了彎刀,刀勢詭異的朝嚴闖砍去。嚴闖去勢已老,來不及抵擋,只得把頭一低,堪堪避過對方這一刀。只是嚴闖那假裝書生戴的束發方巾,被這凌厲一刀斬成兩半,連頭發都削去了一撮。

嚴闖反手已經將軟劍抽出,迎著那凶狠的刀客揉身而上,呯呯砰砰,兩人刀劍相擊,瞬間對上了二十幾招。嚴闖雖弱那麼半籌,但是此時只想纏住對方,雖在下風,卻使得李承義丟手不開。

遠遠的似有呼喊聲傳來,嚴闖听出是蔣應隆的聲音,急忙大喊道︰「人在這里」

李承義知道再不出殺手 ,自己就要交代在這里,他借一個虛招彎刀月兌手,引開嚴闖的劍勢,左手懷里一套,抓住一只竹筒粗的鐵管,對著嚴闖一按機簧,立時有一股濃煙夾雜著暴雨一般的牛毛針朝著嚴闖撲面而來。

嚴闖雖然機警,卻架不住這暗器的雙管齊下,他滾身躲過牛毛針,卻吸入了少許那輕渺白煙。嚴闖只覺得渾身一軟,心叫不好,奮起全身余力,反手一擲,將軟劍當作暗器,朝李承義射去。

李承義本能的將手中鐵管一擋,劍管直撞在一塊。李承義手上一酸,再拿不住,鐵管跟軟劍同時落地。

那邊蔣應隆已經近在咫尺,大喊道︰「賊人納命來」人已經撒腿沖了上來。

李承義顧不得兩手空空,返身就走。蔣應隆見嚴闖倒地人事不醒,稍一猶豫,李承義已經遁出好遠。蔣應隆本是軍中宿將,單打獨斗卻不如嚴闖,輕身功夫更是差些,再追上去時,李承義已經飄渺無蹤了。

跟上來的幾個護衛自然武藝更低些,想追也有心無力。眾人擔心嚴闖,蔣應隆命兩人速速將他背了送回王府醫治。

掃視了一番凌亂的現場,蔣應隆默默撿起現場遺落的兵刃,除了嚴闖的軟劍之外,那黑衣人留下的彎刀十分扎眼,那彎刀如一泓殘月,泛出冷冷的寒光,一看就知絕非凡品。

蔣應隆小心翼翼包了那奇怪鐵管,打起火折子仔細一看,果然見那鐵管管身上刻著一行小字︰悲酥清風暴雨梨花針——西夏一品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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