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姑嫂家常
嘉王陳洪愷精神一震,如今岳父家是他最牢靠的助力,而且他這個妻兄司徒博言幼承庭訓,滿月復經綸,是有大智慧的人。~正好可與之談談如今的形勢。忙對陸管家道︰「快快有請。」
嘉王妃司徒長寧也喜出望外。背井離鄉十載,她與家人只能偶爾書信來往。即便回到了成都,依她的身份,也不能隨意回娘家探望,三個月來,不過是剛回時去過一次探望父母。倒是兄嫂隔三岔五的常上門來看望。誰知沒幾天,嫂子的父親祁老先生病危,一家三口往永川去了,一去就是近兩個月,自己也記掛得很。司徒長寧忙輕搖了搖清瑜,低聲道︰「瑜兒,你舅舅舅母來看你了。待會禮貌些,懂嗎?」
清瑜曾听母親說過,外祖父司徒禮只有他們兄妹兩個嫡親兒女,舅舅大母親六歲,自小便疼愛這個唯一的妹妹。清瑜忙從母親懷來起身,乖巧點頭道︰「是。」
陸管家將人請進來,正是一對中年夫妻,穿得體面又沉穩低調,見到嘉王夫妻,兩人納頭就拜。
陳洪愷往上前扶起大舅子,道︰「自家人何須如此多禮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司徒博言微笑道︰「我們也是今兒上午才到家。本打算明兒再來拜見王爺、王妃。听說今兒郡主回府,母親大人惦念得很,我們就立即趕來了。」
王妃司徒長寧看著已過而立之年的兄長,眼眶有些泛紅,道︰「辛苦大哥大嫂了瑜兒,還不上前拜見舅舅舅母。」
清瑜見自己唯一的這位嫡親舅舅是個白面微須方臉大耳的書生樣子,模樣兒端方肅謹得很,不敢怠慢,忙行了個後輩禮,口稱︰「清瑜見過舅舅、舅母」
司徒夫人忙將清瑜拉起,仔細打量了一番,笑道︰「王爺王妃真是好福氣,郡主不僅長得冰雪可愛,通身的氣派也是大方從容,一見就讓人喜歡」
這位舅母卻是容長臉兒,一副和氣的樣子,讓人一見就覺得十分親切。
陳洪愷心中有事,一番敘見過後,忙拉了司徒博言往書房說話去了。
司徒夫人便留下來與嘉王妃閑話。她從自己丫鬟手中取過一對古樸玉枕,呈給嘉王妃道︰「這對玉枕乃是前朝古物,听說是公主用過的東西。想著郡主途中難免受驚,這東西最能安眠舒神,算是我們夫妻的一點心意。」
清瑜忙起身謝過。嘉王妃替清瑜收了,叫人上了茶,便問︰「大哥大嫂走得也太急了,臨了只打發了家下人來報我一聲,我想送些藥材過府,都沒趕上。祁老先生如今可大好了?大哥大嫂回永川侍疾,怎麼去了這麼久?」
司徒夫人點頭道︰「多謝王妃關心。我爹年下因染了風寒,引致重咳不止,請了幾位名醫看過,也沒有起色。因爹他年紀大了,家兄怕有個萬一,才致信給你大哥。王妃知道,府里只有你大哥一個嫡子,我主持中饋一家子丟不開,故而我嫁到成都來這麼多年,除了玄應三歲那年我們夫妻帶他回永川見過我爹,便一直沒有回去過。驟然听聞此事,我哪有不哭的?你大哥憐我心憂,就跟公公婆婆提了此事。公公婆婆便允了我們帶著玄應回永川一趟。也不知是因天氣漸暖,還是見了我們玄應高興,我爹的病就一天一天見好。他老人家苦留,你大哥想著去一趟不容易,日後恐怕……故而遷就老人家,多住了些日子。」
司徒長寧知道,她這個大嫂出身永川世家,非常賢良淑德,是父母千挑萬選的媳婦。~嫁進司徒家這麼多年,這位司徒夫人將府里打理得緊緊有條,伺候老人,相夫教子,樣樣都能讓人夸大拇指;還要敲打那幾個不懂事的庶弟、弟媳,管教家下人,想來也是不容易的。子欲養而親不待,祁老先生一把年紀,恐怕再想見到女兒外孫是很難了。故而他們一家才多待了這些時候。
司徒長寧便安慰道︰「老人家捱過這一難,必有後福的,大嫂不必過于擔心了。對了,怎麼沒帶玄應過來?讓他們表兄妹也朝個面。」
司徒夫人搖頭道︰「怕玄應太調皮了,往後總有機會見的,不急在這一時……」
長寧笑道︰「大嫂過謙了。上次我見他的時候,覺得很乖巧聰明,在他祖母面前背詩寫字,頭頭是道呢。」
司徒夫人苦笑道︰「王妃是只見過一面,哪里知道那孩子是屬猴兒精的聰明是聰明,就是愛做耍。十分心思里只有半分落在了讀書上頭,自己的歪理一堆。他祖父父親沒少說他,他表面上都微微應諾,實際上哪里肯听?偏老夫人最疼他,難免寵愛過頭。就是我,只有他這一塊肉,也狠不下心嚴管。」
長寧訝道︰「大嫂不說我還真想不到,父親與大哥那樣端方的性子,我還以為咱們玄應也是個小書生呢。不過大嫂也別憂悶,孩子還小,等他大了開了眼界,分了好歹,自然就會上進的。」
司徒夫人嘆了口氣,目光轉向清瑜,忍不住將她半摟在懷,對長寧道︰「咱們還珠郡主真是漂亮,像個瓷女圭女圭似的。從前听人說,她們這一輩里屬巴王府應陵郡主最出挑最得寵,我上次在楊學士府喝壽酒的時候,見過一遭。那應陵郡主標致是標致,就是些微有些嬌縱。」
長寧淡淡道︰「清瑤嗎?我在宮中也見過兩次,怪讓人憐愛的。女孩子養得嬌貴些也不為過。宮里娘娘們都挺疼愛她的。」
清瑜不過剛回到成都半日,就听姚貴妃、母親、舅母幾次提到這位堂姐,可見這位應陵郡主應該是陳國皇族里的風雲人物了。想想看,母親曾說過,陳國皇子年紀都不大,年齡稍大點的孫輩就那麼幾個,其余都還是嗷嗷待哺的嬰童。不然也輪不到一個郡主出來搶男孩們的風頭了。
司徒夫人有些要緊話,便目光示意王妃讓侍女們下去。長寧猜測是母親讓嫂子傳話,忙讓一干人等都退下。屋里便只剩下司徒夫人與長寧母女。
清瑜在一旁听得仔細,表面上卻裝作不懂,手上只顧把玩著姚貴妃賞賜的玉牌。她已經慣會以自己年幼童真的外表掩藏內心。
司徒夫人瞥了清瑜一眼,見她自顧自的玩著。便低聲問王妃長寧道︰「王爺剛剛得了封號,加上瑜兒也封了郡主。應當是該大肆操辦操辦的?婆婆擔心王妃沒有得用的人手,來前特意囑咐我托個話。聖上賞下來的人雖不少,關鍵位置王妃還是要自己拿捏住才好。咱們府里還有幾個老成的管事,若是王妃缺人手,我明兒就把人和身契給王妃送來。」
司徒長寧有些拿不定主意道︰「多謝娘和大嫂為我分憂。不過今日覲見貴妃娘娘的時候,娘娘囑咐王爺好生休養,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那話里意思,是這些日子因為戰事王爺沒少露面,娘娘似乎想勸王爺消停些。不過話說回來,封王這樣的大事,場面上總也要操辦一番才是。回頭我跟王爺商量商量。至于管事的,大嫂給我薦兩房本分的家人過來。太過聰明的不行,萬一出了簍子,我怕王爺埋怨我娘家人拖累了他。」
司徒夫人哪里還不明白,聞言點頭道︰「王妃放心。咱們司徒家的下人,是出了名的穩重,不然哪里能在公公面前伺候這許多年?浮夸惹事的早都攆了出去……」
姑嫂說著說著感情愈發融洽了,司徒夫人這才轉過話題輕聲問王妃道︰「芙蓉的懷相如何?」
長寧有些落寞,輕聲答道︰「不過兩個月而已看不出什麼,就是害喜得厲害。」
清瑜听到耳中卻是有些驚訝,原來那位通房芙蓉已經懷孕了嗎?
司徒夫人勸慰道︰「大嫂我也是過來人,當初我的陪嫁做了通房,心里一樣有些犯堵。不過想來,她總比外頭來的強。尤其你是皇家的媳婦,這些事更要看開。你在汴京憂心度日,身子不好懷不上。回到成都就舒心了,如今要好好調理身子,趕緊給王爺生個世子才是芙蓉的老子娘都在我們府里,她也是個沒什麼主意的,又跟了你這麼多年,你還擔心她什麼?照我說,這胎是個兒子才好。這麼多封了王的皇子里頭,獨獨咱們王爺還沒個兒子,這要是讓有心的人拿來嚼舌根子,傳到宮里頭,那可不妙了。要是上頭指了新人下來,你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還得你這個王妃供著她們。萬一是個有出身的,再生了兒子,你腰桿都直不起來……」
長寧這些年雖然在汴京過得辛苦,但是有一點,嘉王與她二人琴瑟相和,舉案齊眉,恩愛得緊。故而她才對芙蓉這個通房有些不悅。現如今別的成年皇子,哪個不是府里妾室美人一大堆,有的還封了側妃。嘉王已經回到成都,而長寧自己除了一個女兒又沒有所出,真要是貴妃娘娘賜了新人下來,她連個反對的立場都沒有。想到這里,長寧臉色有些蒼白,忙抓住司徒夫人的手道︰「大嫂,你可有什麼好方子?懷玄應的時候都吃些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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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