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流芳被這眼神看得心里發虛,但江凌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以往也不見如何厲害,張流芳倒也不是很怕她,轉過身來指著江凌罵道︰「好啊,你……」
「我叫你滾,听見沒有?」江凌臉上一沉,眼里的寒意更甚。張流芳被她這一瞪,只覺心髒猛的一緊,不自覺地就住了嘴。
「走,回家。」張文緒本來想來幫嫂嫂一把,現在被咱家婆娘這麼一鬧,他只覺羞愧難當,壯著膽子又上來扯了扯張流芳的袖子,低聲勸道。
張流芳回過神來,心下一陣惱怒。她撒沷放刁一輩子,今兒還真是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倒給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嚇住了。不過心里終是有些陰影,她轉移目標,指著李青荷的鼻子罵道︰「看看我們家孩子給你教成什麼樣了……」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閃過,她的臉上頓時顯出了五個不大的手指印。
張流芳捂著火辣辣的臉,愣愣地看向剛才黑暗閃過的方向。只見江凌已經靠回了床頭,正掏出手帕擦著手,一臉的嫌惡表情,其他人都驚愕地望著她。顯然,剛才那一耳光是江凌打的。
「好你個小兔崽子,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張流芳被這一打,心里的火氣「噌噌」直往上冒,不管不顧地沖到床前,舉著巴掌就要扇回去。卻不料她還沒挨邊,就被江凌「啪啪啪」反復幾個耳光,扇得她的胖臉上頓時成了豬頭。等她頭暈眼花地回過神來睜開眼,卻發現江凌她又坐了回去,冷冷地盯著她。
張流芳這一回終于心里發毛了——她明明地站在床尾外側,離江凌足有兩米多的距離,大病初愈的江凌,隔得那麼遠,卻在瞬間扇了她幾個耳光。
「打人啦,打人啦,小輩打長輩了……」這回張流芳可不敢往江凌面前湊了,她干脆往地下一坐,開始呼天搶地起來。
江凌下了床,走到張流芳面前站定。
「你……你……你要干什麼?」張流芳警惕地用手肘護住自己,色厲內荏地伸出一只胖手︰「你要再敢打老娘,老娘……」
「啪」的一聲,又是一個耳光過來,速度之快,又豈是她能護得住的。江凌眼楮一眯,森然道︰「像你這樣的人渣、垃圾、蠢婆娘,本姑娘賞你耳光,那是看得起你。你要再不滾,本姑娘不介意再賞你幾下。」
「你、你、你想怎樣?」看到江凌滿眼的冷意,以及身上猛然間釋放出來的逼得人喘不上氣來的壓力,張流芳額上冒出了汗。她見江凌逼近一步,慌忙連滾帶爬的出了門,卻不料一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 」地一聲摔了一跤。
「死丫頭,不想活了?」這一跤把張流芳摔得又疼痛又羞惱,氣極敗壞地把火發到丫環身上。
跟著張流芳來的那個丫環早已嚇呆了,此時被張流芳這一喝,這才清醒過來,趕緊上前把張流芳扶起來。
江文緒也連忙過去︰「夫人,夫人你沒事?」
「滾開!」張流芳一把將江文緒推開,氣乎乎地爬起來,揉了揉被門框撞疼的胳膊,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江文緒一眼,卻不敢看江凌,也不敢再說話,轉身快步出了院門。張文緒也趕緊跟著出去。
看著平時強悍無比的母老虎被江凌幾個巴掌打得落荒而逃,李青荷站在那里愣了半天神,這才回過頭來驚疑地看著江凌。
這還是她一向文靜懂事的女兒嗎?她什麼時候懂武功了?
江濤卻不想那麼多。姐姐一出手,就把那個可惡的婆娘打跑了,他簡直是崇拜到了極點,滿眼冒著星星看向江凌︰「姐姐你剛才那是什麼功夫?怎麼我眼楮一花你就到嬸嬸面前了?真是太厲害了,姐姐你教教我。」
看到江濤圓圓的臉上興奮得通紅,兩只眼楮亮晶晶的全是渴望,江凌心里溢滿了疼愛,笑著拍拍他的手︰「好,等姐姐病好了就教你。」她看了李青荷一眼,對江濤道,「小濤,你到廚房去打一盆水來給姐姐洗手好嗎?剛才那女人的臉把姐姐的手都打髒了。」
「好的。那姐姐你等一等,我去給你燒一點熱水,馬上就好。」能被厲害的姐姐當大人一樣使喚,江濤無尚榮幸地飛奔出了門。
看江濤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江凌這才重新上了床,靠坐在床上,一臉的平靜,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凌兒,你……你就沒話跟娘說嗎?」李青荷望向江凌,眼里的期盼讓她的眼眸變得極亮。
如果李青荷不問,江凌自也懶得解釋;現在既然問了,她便把心里想好的言辭拿出來︰「我的武功是一個神秘人教的。從我六歲開始,有一個人每天晚上都到我房里來教我練功,丫頭們都被他點了睡穴,所以她們都不知道。不過父親去世後,那人就再沒來過。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是哪個門派的,我只知道,他的功夫很厲害。」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李青荷听了這話,滿臉驚喜地撲到床前來抓住江凌的胳膊,激動地問︰「真的有人來教你武功?」
「嗯。」江凌點點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青荷——她這反應,有些奇怪。
「他說沒說是誰派來的?他有沒有說是來保護你的?」李青荷的眼淚迷糊了雙眼,卻仍睜大著眼楮希翼地看著江凌,似乎害怕抹眼淚的功夫就錯過了江凌的點頭。
「沒有。」江凌清晰地吐出這兩個字後,看到李青荷的眼神黯了下去,似乎極為失望的樣子,她的心念一動,眼里閃過一絲疑惑。
雖然有些不忍心,但江凌還是繼續把那盆冷水給李青荷澆下去︰「那個高人,只是說有一天在外面遇見我,看我資質不錯,所以傳我武功。至于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只是這樣?」李青荷似乎極為失望,放開了抓著江凌的手,眼楮有些失神地望著江凌的臉,胸口起伏得厲害,看得出她心里的波瀾仍未平息。呆愣了一會兒,眼淚忽然像決堤一般洶涌出來,她似乎害怕自己會哭出聲來,緊緊地咬住嘴唇,急急轉過身掩著嘴沖出門去。
听著隔壁傳來的壓抑的哭聲,江凌皺著眉頭搜尋了一下原身的記憶,卻發現在記憶里,這李青荷雖是婢女出身,但她卻極有才華,琴棋書畫、女紅、廚藝無一不精,嫁給江凌的父親江文繪作了繼室,又育有他倆姐弟,在這個家未敗落以前,她在家里的地位也是極尊崇的,夫妻感情也算不錯,十多年來家里也平靜幸福。也正因如此,那張流芳自以為出身名門卻處處不如李青荷,這才心懷不忿,趁著現在這個家落了難,她便想借機奚落嘲諷李青荷,以出一口心頭的惡氣。
十幾年來一直平順、生活在深閨很少與人交往的李青荷,為何听到有人傳授自己武功就激動萬分?可一听傳授者沒啥來歷,她為何又哭得這樣傷心?
莫非,她有什麼秘密或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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