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若仔細回想了下郭美琪的話,雖然她兩次提到魏鳳琴他們要從郭家得到某樣東西,但都是一語帶過,一點沒提及是什麼。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她沒什麼顧忌,「姨媽,你知不知道他們要找的是什麼東西?」
郭美琪搖了下頭,拉出隨身帶著的項鏈墜,「當年除了我去醫院時身上穿戴的東西,我們家的東西都被她霸佔了。幸好你外公外婆有先見之明,把這個交給我和你媽**時候就要求我們平時都要一直戴著它,要不然我都不會有寄托念想的東西。
洛溪、洛灕被綁架的時候,我曾想過把它交出去換取他們的平安。不過魏鳳琴母女看了就說,對方要得絕對不是這麼普通的東西,讓我好好想想你外公有沒有特意提到過要我們一定要保存好的東西。還和我說,不要擔心對不起父母,到時候他們會幫忙搶回來。
我說我身上的就只有它,剩下的東西都在你那里。我讓她把從我們家拿走的東西交還給我,說或許看到它們我就會想起來。但魏鳳琴說那些東西里不會有對方想要得東西,就只是和魏淑倪一起逼我仔細回想,有沒有見到過看起來很特殊的東西。」
頓了一下,郭美琪眼楮驟亮,「對了,她們在逼我回想的時候給過我一個提示。說比如像開啟某些古老機關的鑰匙,或者功用類似的東西。」
「听俞斌說,他曾听到殺害他父母的異能者朝他父母要東西,卻不說是什麼。如果他們要找的是開啟機關的媒介,那他們肯定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這也就能解釋那場巨變的策劃者為什麼一直在追殺從谷里逃出來的四家人。」一直安靜坐在林子若另一側的聞人璞說道。
「關于四家人被追殺這件事,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他們怎麼確定被他們追殺的人就是四家的後人。」林子若抿了下唇,「林家人右耳後有個桃花型胎記,其他三家也有這種標志性的標記麼?」
郭美琪歪了下頭,「其他兩家人有沒有我不知道,我能確定我們郭家人身上沒有這種明顯標記。」
岳清軒眸光閃了一下,「我在接任家主的時候,家里那些老頭子和我講了很多谷里的事情。其中提到過,若谷有一個叫迷蹤林的地方,十二家的子嗣到了十六歲都會以試煉的名義進去待上等一段時間。
因為常年被濃霧籠罩,即使是白天人在其中也沒有任何方向感,試煉結束時長輩們要靠谷里特意培育的竹鼠才能找到參加試煉的人。
說這件事的時候,老頭子特意說了下那里雖然是谷里的禁地,卻不限制旁系外支進去。不過他們若不是和十二家直系的人一起進去,能不能出來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因為經過訓練的竹鼠找不到他們。
我以前也好奇那些竹鼠為什麼只認十二家直系,昨晚听木六叔說我們十二家人身上都有同心蠱的蠱毒,若對對方有好感,會因為它的關系很主動的親近對方。如果竹鼠身上也遺傳著同心蠱的蠱毒,平時又加以訓練,一定會主動和同樣身懷同心蠱蠱毒的人親近。」
「就是老爺子他們秘密養在後山的那種竹鼠麼?」郭美琪問道。
岳清軒點頭,「岳家曾負責培育竹鼠,當年出谷的時候帶出來了一些。」
「你記不記得你最初帶我回家的時候,老爺子他們雖然沒和別人一樣反對我們結婚,但態度其他人一樣冷淡?」郭美琪繼續問道。
岳清軒再次點頭,「是啊,但是沒多久他們就很突然的力挺你嫁給我了。我還問過你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事情贏得了他們的歡心,你說你除了迷路,什麼都沒做。」
「那天我一個人在主宅里閑逛,誤闖入了後山的那片竹林。那種竹鼠非常可愛,就像女孩子養的小寵物。我在里面和它們玩了很久,你才把我找到。那件事之後,老爺子他們的態度就變了。」
看到郭美琪說到竹鼠的時候兩眼直放光,林子若便猜測竹鼠一定非常可愛。可愛的東西她也很喜歡,暗做決定一定要找機會見識下它們的廬山真面目。
不過在那之前,她該關心的不是這個。眨了下眼,「如果竹鼠只和十二家直系的人親近,那岳爺爺他們看到竹鼠和你十分親近,就進而判斷出你是流亡的四家後人。確定你是他們當時一直在找四家的人,當然不會反對你和姨父結婚。不僅不會反對,還會極力促成這件喜事。」
岳清軒笑起來,「子若說的一點沒錯。他們對你姨**態度大變後,就十分熱心的幫我們張羅婚禮,比我這個準新郎還急。就好像我娶不到你姨媽,這輩子就只能打光棍了。」
隨即岳清軒臉上的笑意就收斂了起來,「只有谷里的人知道竹鼠的事情,若是那些人真的是利用竹鼠尋找四家人,那就足以證明谷里出了內鬼。」
「也不能就此下結論。」林子若搖了下頭,「如果對方是利用竹鼠判定四家人的身份,那很容易把你們八家人錯認為四家人。這些年八家人有人遇到過襲擊呢?」
「以我們的身份背景,遇襲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岳清軒思索了片刻,「不過八家中只有我們岳家和聞人家有族人被莫名其妙的被人殺死。兩個人被害的時間相隔近二十年,但遭遇卻如出一轍,但被殺的原因和凶手卻一點線索都沒有。」
「爸,你說你會認識媽是因為魏淑倪?」岳洛祁眉頭輕攏。
「我和魏淑倪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酒會上,從那後她就老跑來糾纏我。雖然她是個難得的美人,但我對她一點都不感冒,反而對被她拖來當陪襯的你媽一見鐘情。
我和你媽能在一起,說起來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魏淑倪看出我對你媽有意思,她就刻意阻止我們接觸,卻想不到你**養父母和我們岳家有些往來,讓我找到機會繞過她追求你媽。」
說到這兒,岳清軒突然頓住,臉色忽明忽暗的閃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魏淑倪會主動接近我,很可能是想確定岳家和四家人的關系。
魏倩茜出生後,魏淑倪曾說過要讓你和她訂下女圭女圭親。因為對她老是霸佔你媽和我相處的時間,我對她十分不滿,就一口回絕了。她也知道我雖然表面對她很客氣,實際上對她很不滿,就沒在說這件事。
不過在魏倩茜斷女乃後,他們就時常把她扔到咱們家,還老說什麼青梅竹馬。你因為我的關系,對那家子人也很不待見,一直對魏倩茜不冷不熱的,讓他們的打算又一次落空。
在魏倩茜五歲的時候,他們突然把目光從你身上轉移到了璞身上。聞人家族遇襲的人是璞的親叔叔,家里無暇照顧他們小兄妹,他們就在我們家一連住了大半年,當時魏倩茜也在我們家住了大半年。我一直以為就是因為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讓那家人盯上了璞。
現在想想,他們大概是看在我們身上達不到目的,剛好發現聞人家的人和我們岳家人一樣能讓竹鼠生出反應,他們就把目標轉移到了璞身上。」
郭美琪接過話,「不,他們沒有打算放棄岳家。為了掌控岳家的消息,他們在我們家里安插了徐清這個釘子。在我的可以放縱下,徐清一度完全掌握岳家主家每個人的起居。老爺子他們的保密工作做的那麼好,我相信這些年他們沒有查到什麼線索。」
岳洛祁眉頭擰的更緊,「就算這些年他們一直沒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看到我們這些人被這麼大張旗鼓的聚到這里,也應該會猜出一點眉目了。」
「不怕他們猜出來,就怕他們不往這面猜。」看到岳清軒他們都在看自己,林子若將自己的坐姿正了正,「應該知道的那些事情我們了解到的實在太少了,這使得我們只能處在被動的位置上。我們要想多了解些信息,就只有讓他們動起來。而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無法確定最近小動作不斷的是不是他們,而且在那些小動作上我們抓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子若說的對。」
聞人璞一說完,岳洛祁就沖他勾起嘴角,「一直以為你這小子很霸道,原來也會婦唱夫隨。」
「當然是子若說的很在理,我才支持她。」聞人璞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林子若看了下時間,站起身,「快到中午了,我去準備午飯。」
郭美琪起身將她拉住,「不用做我和你姨父的。我們答應了洛溪、洛灕,中午回去和她們一起吃。」
岳清軒也跟著站起來,「昨晚加今天早上听到的這些夠你們思考一陣的了,今天就說到這里。你們不用送我們出去,叫送我們進來的人送就可以了。」
林子若抿了下唇,「現在回去,到家都要一點多了。」
郭美琪笑起來,「就是到三四點鐘,那兩個孩子也會一直等。」
彎腰拿手包的時候看到之前拉扯出來的項鏈墜,她伸手打開手包取出當初和項鏈墜一起交給她的那條項鏈,「若說你外公留給我的東西有什麼讓人很在意,也就是這條看起來很老氣的項鏈。雖然它就是那些人的目標的可能性很小,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你拿去和自己的那一條放一起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會找到些東西。」
林子若接過項鏈,「姨媽,這個項鏈是真金的麼?」雖然那項鏈看起來很像是用金子做的,不過顏色卻有點發烏。就是因為看起來不像尋常金器那樣閃耀,才會讓人覺得很老氣。
郭美琪搖頭,「雖然一些小金鋪也會把它當成成色不好的金項鏈,不過它應該不是金子做的。你姨父曾想把它重新煉造下,熔爐的溫度都高的讓尋常金子像煮開了的水一樣了,它還是原來什麼樣就什麼樣。」和岳清軒對視了一眼,她臉上浮起一絲鄭重,「說不定魏鳳琴要找的東西就是它。」
「那我得好好放好了。」林子若連忙將自己脖子上戴著的解下來,用海豚項鏈墜把兩條套在一起,再重新帶回脖子上。
郭美琪笑笑,「不用太緊張。我以前天天拿著它在那對母女面前晃,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們沒反應,不等于別人也沒反應,還是小心一點好。」林子若想想,把項鏈仔細往衣領里掖了掖,盡量不讓它們露出來。
「不和你們繼續墨跡了。」郭美琪走到岳清軒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回去的太晚了,家里那兩個肯定會哭給我們看。」
因為岳清軒和郭美琪堅持不用他們送到大門口,林子若他們就只把他們送到了別墅外的花園門口。看著載著他們的游覽車消失在拐角,才轉身走回別墅。岳洛祁去整理自己的行李,林子若和聞人璞就做午餐。
別墅里的人數聞人璞和林子若的廚藝好,除了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是他們兩個人主廚。他們兩人都挺喜歡下廚的,而且他們也很喜歡一起下廚的感覺,對這個安排一點意見都沒有。
他們兩個人走進廚房的時候,郭美琪和岳清軒坐著游覽車向大門駛去。路上遇到了另一輛游覽車,車上坐著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正面相對的時候,郭美琪沒覺得怎麼樣。在兩輛車擦肩而過的瞬間,和岳清軒說話的她無意中掃到了她的側臉,心里驟然升起一股熟悉感。
看到那個女人回頭看他們這輛車,郭美琪趕忙繼續和岳清軒點評周圍的風景。雖然表面上若無其事,心卻難以抑制的狂跳著,似乎就堵在嗓子眼,不小心就會跳出來。
一回到他們自己的車上,岳清軒立刻關切的握住郭美琪的手,「剛剛那個女人你認識?」
郭美琪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然後用力的晃了晃頭,「她臉部側面的線條很像年輕時的魏鳳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背叛受了詛咒,他們魏家自她那一代起每代都只有一個女兒,她應該不會是魏淑倪或者魏倩茜的姐妹。」
岳清軒歪了下頭,「魏淑倪不是有個兒子嗎?」
郭美琪冷哼了一聲,「魏淑倪就只生了魏倩茜。為了讓別人不再拿她們家只能生女兒做文章,就設計他丈夫和別的女人上床。等那女人懷孕,她就假裝懷孕。」
岳清軒笑了笑,「好啦。天下這麼多人,總有些人會長的很相似,甚至還有非親非故卻生的一模一樣的,那女人說不定就是很巧的像魏鳳琴。不會是親人,總不會那個女人就是魏鳳琴?她現在都快到七十了,剛剛那個人看起來頂多就三十歲,保養再好也不會年輕到這種程度。」
「說的也是。」郭美琪將頭靠到岳清軒的肩上,「可能最近事情一件一件的出,搞得我太緊張了。」
岳清軒沖司機擺了下手,一直等候在車上的司機就立刻啟動了車子,調轉車頭向山下駛去。開到半山腰的時候,車子突然打了下滑。好在司機車技好,也夠鎮定,有驚無險的把車頭轉了回來。
因為是山道,車速並不快。沒有下雨,路面上也沒有任何積水。這面的山路每天都有人清掃,周圍也沒有什麼地方會滾落沙石。岳清軒眸光閃了下,「不要停,加速。」
司機跟了岳清軒很多年,立刻連掛了兩檔,車子立刻像離弦之箭一樣奔離了山道。下了山,又往前行進了一段時間,才把速度降下來。
速度平穩下來,岳清軒拿出了手機,想想他又把手機放回了兜里。經過昨晚的斷電事件,別墅里的那群孩子已經知道就在他們身邊潛藏著身為異能者的敵人。他打電話說自己遇到的事情,只是讓他們多一份擔心罷了。
啪就在岳清軒讓司機加速駛離山路的時候,離山道不遠的一處山包上響起一記響亮的耳光聲。
剛剛郭美琪看到的女人捂著瞬間腫起的半邊臉,目光凶狠的像要把眼前的人挫骨揚灰,「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被她瞪著的是一個穿著短打漢服、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出來的雙手似乎只有皮包著骨頭,還呈現出不正常的灰褐色,像極了風干掉的老樹枝。
雖然手恐怖了點,男人的聲音卻沒有很折磨人,只是略有些低啞,「我是你的父親,看到你頭腦發昏,當然要打醒你。」
「父親?」女人露出剛剛一直被她捂著的臉,指著以肉眼可見速度恢復原樣,又迅速布滿皺紋的臉,發出一串滿是蒼涼的大笑聲,「什麼樣的父親會讓自己的女兒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怪物。」
男人似乎早習慣了女人這個樣子,只是淡淡的說道︰「做好你該做的事,你就會得到你想要的。記住,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下次就不只是挨巴掌了。」說完,男人就化作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不遠處的樹林里。
「我想要得到什麼,你真的知道嗎?」女人扭頭看了眼男人消失的方向,也轉身離開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