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事情會變的極為簡單,孫龍威借口上洗手間,給楊雪與陳三留下了談話的空間,陳三一看楊雪爭取來的條件,頓時喜不自勝,只用了一分鐘,就決定把合同接下來。(_&&)
當然,陳三很清楚,這合同的來源,所以,陳三對楊雪的感激,又多了幾分。
而孫龍威出去不到五分鐘,回來听說合同談定,一件心事暫時了卻,頓時渾身輕松,也是不住的向楊雪表示感謝。
三人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孫龍威沒有想到的是,他與陳三合作的計劃,著實收得了奇效,陳三手下幾百號人,都是不怕死之人,自然沒有人敢和他們為敵,而陳三又在楊雪的指點下,將一些外包工程和原料供應轉包給了勢力比較大的團體,而那些沒有得到工程和原料供應的團體,也不敢再與陳三起紛爭,所以很快,京廣調整南風段的工程,風風火火的開工了。
只是,這工程經過無數的利益團體,然後層層的轉包,倒也是各取所需。不過工程質量,卻是令人汗顏。以致于公路建成之後,南風段小良村的一段路,只經過了一場大雨,剛剛修好的路面上便被沖了一個大洞。這是後話,暫時不提。
工程順利開工,孫龍威的一顆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然而張高峰卻無法淡定了。
五一國際勞動節期間,楊雪借放假之機,與謝夢華母女一道回了闊別許久的江海省,除了探望謝明陽夫婦之外,楊雪還順道柳若楓去看望了柳南天,只是,柳南天為兩人名不當言不順的關系,始終耿耿于懷。
對此,楊雪也無能為力,所以,看著柳南天那略顯蒼老的面容,還有那隱隱渴望的眼神,楊雪唯有在心里嘆息。
就在五月六日,楊雪接到了張高峰的電話,張高峰在電話里吞吞吐吐的,「楊記,春陽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楊記能不能盡快回來一趟?事情有些緊急!」
既然緊急,還不說什麼事?楊雪在心里月復誹著,但聲音卻平靜異常,「是什麼事?張市長能不能簡單的給我介紹一下?我也好盡早考慮!」
「哦,事情是這樣的!」
張高峰緩緩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南風省召開過廣南高動員大會之後,各市都迅展開了行動,春陽為了此項工程,市政府的有關單位甚至沒有放五一勞動節假日,張高峰更是親自做陣,為的就是把工作盡量向前趕。
從這方面說,張高峰不可謂不努力。按照南風省廣南高領導辦公室的指示,土地賠償按最高標準每畝十萬,這個標準,在廣南高沿途的各省市都算是一個高標準。
然而,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張高峰錯誤的估計了春陽的形勢,直接將上面劃撥的資金轉到了各縣區的帳戶上,有幾個縣實行雁過拔毛的政策,並且是縣鄉村層層盤剝,以致于同樣的項目,同樣的土地,同樣的一畝,能差近五萬元。
群眾又不是傻子,很快打听到有些縣區的價格是按十萬,如此大的差距,令群眾自的組織起來,而且是空前的團結,一致把槍口對準了各級政府,因為廣南高所佔面積有限,所以涉及群眾不多,這些人的集體上訪,並未令政府為難,但是,項目的的停滯,卻不是誰都能受的了的。
尤其是張高峰。
做為春陽市長,張高峰確實付出了許多,包括自己的休息時間,為的就是希望把自己上任第一件事辦好。然而如此的結果,卻是張高峰始料不及的,張高峰無奈之余,立刻親自下鄉督察,要求各縣區盡管糾正此項工作,但令張高峰想不到的是,此時為時已晚,各級政府將打算重新按最高標準辦時,群眾們卻對他們失去了信任,既然政府能克扣一次,誰知道他們在第二次是不是依然克扣了他們的錢?
而恰好此時,南風第二經濟大市,安風市為了盡早完成工作,在每畝省撥十萬資金的基礎上,市里另外又拿出了五千,做為額外的獎勵。安風市打的算盤很好,他們只牽涉二十畝地,全部補貼下來,也不過是十萬,安風是經濟大市,為了盡早完成工作,十萬塊區區之數,領導們少喝一場酒,或者少搞一些活動,完全可以省出來。
但是安風的舉動,對春陽的意義,卻是大大不同了。
群眾們正在上訪之時,听說了這個消息,立刻提出了質疑,既然是最高標準,安風市為什麼是十萬零五千?群眾們憑自己的知覺判斷,這里面有貓膩。
于是,春陽涉及的七個縣區群眾,數百名群眾憤然到南風上訪,何南場做為項目領導辦公室的副主任,正為項目進展緩慢而苦惱著,听說這個消息,自然是怒不可遏。何南城立刻組成調查組,由自己親自帶隊,對春陽工作進行調查。一查結果屬實,何南城當即在現場了飆,面對自已在江海麗景市的老部下張高峰,何南城依然毫不客氣,當眾罵的張高峰抬不起頭來。
臨走之時,何南城丟下一句話,「如果不能如期完成工作,我會建議南風省委重新考慮你的位置!」
這句話,也直接成為張高峰給楊雪打電話的原因之一。
張高峰上任補選之時,便搞出春陽史無全例的二次選舉,所幸楊雪力挽狂瀾,方才令張高峰有驚無險,如果這次再因為廣南高被處理,那麼對張高峰而言,簡直是滅頂之災。
這個時候,張高峰方才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有意識的將楊雪排除在項目之外?
楊雪听完張高峰的敘述,沉吟了片刻,方才向張高峰說道︰「張市長,現在情況怎麼樣?」
「項目停工,群眾們雖然停止了上訪,但也拒絕簽字!」張高峰無力的說道。
「那好,暫時停下,我今天趕回去,明天早上八點半,召開班子成員會議,集中討論這個問題!」
楊雪平靜的聲音,令張高峰也有了一瞬間的失神,相比楊雪的年輕,他的資歷無疑更老,但是,這一刻,兩人似乎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等級。
楊雪高高在上。
更令張高峰不爽的是,楊雪儼然將他當成了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張高峰有求于人,也只能有氣自己咽。
次日上午,楊雪端著茶杯進入會議室之時,里面出奇的靜,更沒有人吸煙,一雙雙眼楮都落在了楊雪的臉上,春陽生了這麼大的事,他們難辭其責,省委的問責,肯定也少不了楊雪,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在楊雪面前找不痛快。
楊雪坐下,環視著諸人,最後目光在張高峰身上掃過,方才接著說道︰「先表揚一點,也是令我很意外的一點。會議室終于成了無煙辦公室,雖然這個代價很大,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價值!」
眾班子成員想笑,卻又不敢笑,忍著的感覺同樣難受,但他們只能繃著。
楊雪接著說道︰「昨晚何省長和我通電話了!」
楊雪說到這兒,停頓了片刻,眾人頓時心里一緊,何南城對張高峰的態度,已經令眾人大吃一驚,想來何南城也不會對楊雪客氣。
楊雪緩緩的說道︰「何省長說,同樣的事情,為什麼別的市都能順利開展,為什麼春陽就出了問題?何省長還問我,究竟是春陽的領導不行,還是春陽的同志們不行?同志們,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麼回答?」
楊雪說到「回答」兩個字的時候,聲音還是風平浪靜的,但是接下來聲調便陡的提了起來,與之同時,楊雪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們誰來告訴我?」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死一樣的寂靜。
張高峰的臉,青一陣紅一陣,楊雪的那一掌,如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