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沒有問薛明風白發的原因,他也不記得,薛明風的以前是不是有白發,但是,他把白發記在了心里。
兩人又喝了一會兒啤酒,然後方才一同回到陳秀的住處,一套三室一廳,大約一百平方左右,不大,但是溫馨。
或許,正因為如此,薛明風才回來到這兒?
薛明風雖然是帝京集團的董事長,手里的錢可以供他和他的子孫幾世無憂,但是,那種寂寞與孤獨,卻不是什麼人都能明白的。
恰好,楊雪便是明白的人其中之一。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楊雪與薛明風是同樣的人,只是,他沒有薛明風那麼多顧慮,金錢,並不是擁有就行,管理,更是一種責任。
既然薛明風無事,楊雪又惦記著上訪之事,他與薛佳便在參觀過房子之後,向薛明風告辭,陳秀與薛明風送至門外,目送著兩人離去。
「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也許楊大哥有辦法!」陳秀側頭望著薛明風,眼神里,充滿著不解與疑惑。
「他已經離開了過去的生活,我不願讓他再回去!」薛明風苦笑,「再說,他也許自身難保!」
「你是說,楊大哥也有麻煩?」陳秀大驚失色,「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有,運氣!」
薛明風淡淡的說道,是啊,也許他的希望,便是運氣。
命運的安排。
沒有人比薛明風更了解那個人,還有那個人的能量,在很多年前,薛明風就知道,那個人是神。現在,當神要對付他的時候,他只能等另一個神的出現。
楊雪雖然絕才驚艷,能力非凡,但他遠不能稱之為神。
希望日漸渺茫之時,便是絕望,如果不是那僅僅存在一絲希望,薛明風或許早早的就選擇了放棄。
上了高速,薛佳便感覺到了楊雪的焦急,一路之上,楊雪的速度幾乎沒有下過一百一十五,但薛佳也知道,這種速度,對于楊雪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
于是,薛佳放心的把自己交給楊雪,安然的睡覺,睡相還極其的不雅,高聳的酥胸一起一伏,黑色的蕾絲在透白的T恤之下若隱若現,神秘,誘惑。
這可是高速公路,楊雪強忍著不去看薛佳,專心致志的開車,這等速度,其實不需要他費多大精力,但道路兩旁,無數的參天大樹迎風而立,幾乎看不到什麼風景,相比之下,身邊的風景獨好。
高速公路上,並不盡是楊雪這種守法之人,有幾輛小車在楊雪身邊呼嘯而過,其中一輛還向楊雪鳴笛示威,楊雪一笑了之,視挑釁而如無物。
行至南風省與江海省交界時,楊雪的手機突然急速的震動起來,是賀長富的,楊雪剛剛接通,便听到賀長富幾乎是嘶啞的聲音︰「楊書記,出大事了……」
楊雪減速,將車緩緩的停在路邊,方才平靜的說道︰「你說!」
「王莊村群眾把張市長打了……」
「我回去再說!」楊雪沒等賀長富說下去,便掛了電話,張春堂,市委常委,麗景市副市長,負責交通一塊兒,楊雪平素與張春堂並無過多的交集,但是,對張春堂的工作作風楊雪卻略有耳聞,好大喜功,目中無人,脾氣極其暴燥。
挨打,並非沒有一點原因,楊雪也有些想不通,麗景市方面,怎麼會派這樣的一個人來處理群眾上訪,這不找事嗎?
打完電話,楊雪索性停在原地,他相信,打電話的,不會是賀長富一人。
果然,片刻之後,何南城便打來電話,劈頭便問︰「你在哪里?」
楊雪如實相告,何南城沉默了片刻,「那好,等你回來,直接到市委來見我!」
何南城沒有發火,地位如他,早已經到了觸變不驚、萬事皆休的地步,楊雪答應著,看看表,已經是五點,此去麗景,大概還需要一個多小時時間,也就是說,何南城會等他等到下班。
問題果然嚴重。
接踵而來的,還有李耀宗的電話。
李耀宗似乎知道何南城會與楊雪聯系,特意晚了將近十分鐘,而且,語氣極為和氣,「小楊,你在哪兒?」
「我今天到南風省辦事,現在正在往麗景趕!」
「哦,這樣啊,那就等你回來,我在辦公室等你!慢點兒開車,不要慌!」李耀宗的態度,與李耀宗如出一轍,甚至,有幾分和藹可親。
然而,楊雪卻從那話語之中,听出了些許不同,何南城如今,早已將他視為一系,話語之中,自然流露出幾分擔心,所以,才會語氣沉重。
而李耀宗的關心,卻是惺惺作態,他的和藹可親,不過是建立在幸災樂禍的態度之上。
難道,事情並非如賀長富所說那麼簡單?
還是,張春堂的傷,受的很重?
二者,不管是那一條,新區都有足夠的責任,楊雪不由得想到,何南城的沉重,李耀宗的輕松,兩人截然不同的表現,是不是意味著,新區有人要為此事負起責任?
柳若楓,抑或是他?
薛佳已經醒來,透過車窗,楊雪的背影挺拔而俊朗,她第一次發現,男人,也有吸引人的一面!
片刻之後,楊雪上至車上,看到薛佳秀眸望著自己,楊雪展顏一笑,「你醒了?」
「嗯,出了什麼事了?」
「上訪的事可能有些麻煩,不過也沒有什麼!」楊雪搖搖頭,發動汽車,再次疾馳,一路之上,深林茫茫,天遠雲淡,仿佛前路。
回到麗景市委,已經是華燈初上,楊雪下車,可以看到何南城的房間依然燈火通明,而李耀宗的房間,卻是漆黑一片。
楊雪進入何南城房間之時,何南城正在看文件,「坐!」
楊雪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破例坐在了何南城對面,「張市長傷的怎麼樣?」
何南城沒有回答,而是望著楊雪,「你有理想嗎?」
理想?
楊雪訝然,他有過,但那是遙遠的以前。
「我有!」何南城並沒有打算讓楊雪回答,「辦事員的時候,理想是主任,然後,副科,正科,正處,每一步,都是我的理想,但我發現,到了今天的正廳,我卻沒有了理想!」
楊雪一頭霧水,他不明白,何南城和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人生,總會有得有失,辦事員時,一個主任,就是理想,就可以讓人快樂許久,級別到了正廳,卻失去了這種快樂!」
何南城說到這里,驀地望著楊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楊雪點點頭,「我還是若楓?」
「你希望是那一個?」
「我听從組織安排!」楊雪站起身,「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難道問題一定要這樣解決?」
「不是一定,而是必須!」何南城淡淡的說道,「出事的時候,陳庭光書記也在現場,而且被一塊磚頭砸中頭部!」
陳庭光書記?
楊雪頓時默然,他立刻知道了何南城這個時候,還在辦公室等他的原因,一個省委副書記,一個副市長同時被傷,這個責任,任誰也承擔不起,但事到如今,必須有人來承擔,而且這個承擔的人,級別還不能太低!
王莊群眾上訪之時,他和柳若楓都不在現場,給了麗景市市委市政府問責的最好理由,但是,何南城清楚的知道,他有謝明陽支持,而且頗受省委書記賀之光重視,另一方面,柳若楓卻是柳南天的女兒!
兩個人,無論選那一個,何南城都得深思熟慮!
所以,何南城才會在辦公室等他,等他,是希望他主動承擔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