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一六四二 356 大使館

作者 ︰ 土土的包子

356大使館

「父親父親兒回來了」馬鸞卸上裝飾性多余實用性的鎧甲,摘下頭盔丟給身後的僕人,興沖沖地邁著大步就書房里闖。

正值午後,馬士英此刻端坐在書桌前,一手捧著案卷,一手拿著放大鏡眯著眼仔細看著。听聞兒子的聲音由遠及近,馬士英右手拿著的放大鏡頓了頓,輕輕舒了口氣,繼而繼續移動著放大鏡。毫無疑問,放大鏡是澳洲產品,白木的柄子,前頭瓖著大大的鏡片。

這玩意起初無人問津,結果那些從廣州進貨的商人當街叫賣,展示著放大鏡的各種神奇用處。比如把書上的蠅頭小字放大,再比如蹲牆角把陽光聚集在一起把螞蟻烤著了。馬士英上了點年紀,如今也有點輕度的老花眼。平時還沒什麼,就是到了晚上看小字費勁。

也不勞馬府的人張羅,那些拍馬屁的家伙一听說有這玩意,一窩蜂地過來拜訪,臨走的時候總會送上一柄放大鏡。如今馬士英府邸里頭起碼有二十多個這玩意,除了留下一個自己方便,其余的都給兒孫們玩兒去了。于是乎馬府的螞蟻們算是倒了血霉了,玩兒上癮的孩子們不把螞蟻烤著火絕對不罷休。

「父親幸不辱命,兒回來了」進了書房,盡管刻意放緩了步子,可依舊難掩馬鸞渾身上下透著的興奮勁。就如同所有二世祖一樣,馬鸞這家伙不是不想辦差事,而是根本就沒那個能力。如今總算辦了一件漂亮事兒,當然得在自己老子面前好好表表功。

馬士英咳嗽一聲,審視地看了馬鸞一眼,叱責道︰「輕浮張揚,成何體統?你父而立之年,何曾像你這般?」

馬鸞踫了一鼻子灰,頓時耷拉下腦袋不說話了。

馬士英裝模作樣地看完了案卷,待放下來,牆角的自鳴鐘已經響了起來。整整敲了十二下,三個月來習慣了的馬士英一盤算,這是午時三刻了。眼瞅著兒子一身的風塵,神色緩和下來︰「澳洲人迎回來了?」

提起這個,馬鸞難掩喜色︰「正是算上征發腳夫車馬,來回不過九日。不但澳洲人來了,澳洲兵器也全數運回……」緊跟著,馬鸞便繪聲繪色地講述在松江的所見所聞。

按照南京條約……明澳友好通商條約的規定,松江可是作為通商口岸之一。按說這種國家層面的大事兒,一旦談成就得落實。可馬士英的思維方式跟後世的政治家以及外交官截然不同。這家伙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這不是說他想反悔。條約既定,總不能澳洲人什麼表示都沒有,明朝就得乖乖地遵守條約?火槍、火炮連影兒都沒見著呢,此刻就滿大明的宣傳南京條約,尤其是在新軍半點戰斗力都沒有的情況下,這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是以,邵北等人臨行前說下次來大明會在松江登陸。馬士英唯唯諾諾答應下來,轉頭給松江知府姚序之寫了一封含糊其辭,讓人抓不住馬腳的信。里頭大意就是說,倘若日後澳洲人到訪,‘不可造次’,當‘善待之’,並‘速報知’,由馬士英‘自處’。

松江知府姚序之接到這封含糊其辭的信,本來還挺高興。本來嘛,馬士英可是當朝首輔,首輔大人親自來信要自己辦事,那是好大的面子平素求都求不來。可看罷了信,知府大人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首輔大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澳洲人又是什麼玩意?

他搞不清楚,而後心情緊張地小心應對了倆月,結果風平浪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別說澳洲人了,海面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漸漸的,知府大人也就把這茬給忘了。

結果邵北他們開著兩艘在明朝人看起來是龐然大物的帆船抵達松江的時候,知府大人當時就炸了。哆哆嗦嗦不知如何是好,好半晌終于想起了什麼,當即召集衙門里頭的人,吩咐下去要組織民眾防賊

松江早年間屢屢遭受倭寇之患,這回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倭寇,但不請自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听聞此事的老百姓扛著鋤頭積極響應知府大人號召。不過半日光景,姚序之愣是組織了兩千民壯跑到海邊跟兩艘帆船對峙。

這事兒可把邵北等人鬧得哭笑不得。後來干脆派了小艇上岸,跟這幫人好一通溝通,說明了來意。也虧著回去給姚序之報信的衙役跑得快,他回去的時候,知府大人已經極其迅速地把全部家當塞上了馬車,正打算跑路呢。

衙役這麼一說,姚序之還沒反應過來,他手下的幕僚想起來了。提上那麼一嘴,知府大人當即連連拍腦袋,繼而回衙門里翻出了那封馬士英的親筆信。前後一對照,原來首輔閣下說的是這事兒。

當即,姚序之也不跑了,仗著膽子親自與澳洲人進行交涉。但甭管怎麼交涉,這家伙就是咬死了不得朝廷旨意,不許澳洲人上岸。

無奈之下,邵北等人只得在船上等了足足五天。索性松江距離南京不遠,到了第五天晚上,馬鸞領著京營人馬呼嘯而來,這才讓邵北等人上岸。

再之後,征發了民夫與車馬,只休息了一晚上,天一亮馬鸞便急不可耐地往回走。

走之前,馬鸞親眼瞧見一幫子老百姓給姚序之送了把萬民傘,用以感謝知府大人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維護松江府百姓……話說明朝的老百姓要求實在太低了。這位姚知府,官僚惡習一個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絕不手軟,平素根本就不管事兒還美其名曰無為而治。結果就因為這一出虛驚一場,愣是被當地百姓捧成了青天大老爺……

馬鸞說這話的時候是當樂子說出來的,可听到馬士英耳朵里就不一樣了。老馬當即就皺起了眉頭︰「這個姚序之怎地如此糊涂?」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回頭找個理由就把這家伙給撤了,換個自己人上去。緊跟著他又問︰「那澳洲人如何反應?」

「額……澳洲人說……對我大明不遵守條約的舉動表示抗議,並且保留進一步采取行動的權力。」鸚鵡學舌的話,讓馬鸞說著很饒舌。

又是一通新鮮的言辭,仔細琢磨了半晌,老馬明白過來了,這是澳洲人不滿意了。但僅僅是不滿而已,還沒到生氣的地步。這事兒好辦,回頭賠個不是,宴請一通,喝上幾杯也就解決了。

士英沉吟了一聲,轉而嘟囔道︰「明日老夫即傳檄天下,敦促各地履行條約。」頓了頓,他又問︰「那火器……」

「父親,兒親自驗了。一水嶄新的火槍,便是生手也可百步穿楊。兒赴松江當晚,試著操弄一番,不說百步外打香頭,打個瓷碗還是一打一個準的。那火炮更是比紅衣大炮還要強上幾分……」很明顯這家伙在吹牛。事實上馬鸞只是在二十步開外進行的射擊,並且浪費了足足七發子彈才打中了一顆老樹。並且在澳洲幾個炮兵演示拿破侖的時候,這家伙還被嚇尿了褲子。

當爹的,自己兒子說的話,雖然明知道水分很多,可依舊會信上幾分。瞧著眉飛色舞的馬鸞,馬士英撫須點頭,臉上滿是欣慰之色。

好半晌,待馬鸞停了嘴,馬士英便讓其下去休息。轉過頭來招呼管家,著其給邵北送了封請柬,說是晚上設宴接風洗塵。

且不說管家如何辦差,但說邵北這頭。

馬車一路行駛,沿著鼓樓外大街一路前行,最終停在一處宅子前。邵北他們走之前,已經留足了銀錢,讓梁二物色一處大使館的駐地。

邵北他們一走,梁二就開始為這事兒奔走。直到一個月前,才買了這處不大不小宅子。宅院本身沒什麼好說的,傳統的明代園林式建築。據說賣家本是揚州的大鹽商,瞧著情勢不對,干脆就賣了房子,卷著銀錢一家老小跑廣州去了。

肖白圖一下馬車就樂了,只見門口戳著倆荷槍實彈的陸戰隊大兵,而倆人頭頂上,本應是‘張府’‘李府’的牌匾,則換成了隸書的幾個大字︰澳洲共和國駐南京大使館……

明代氣息的宅院配上陸戰隊大兵與那副牌匾,還真是喜感十足。

是以肖白圖笑道︰「這年頭混搭是流行趨勢啊。」

一句話引得章維與邵北都樂了。幾個人只是駐足片刻,便進了宅子,並且是二話不說直奔飯廳。這一個月來風餐露宿的,就沒吃過一頓正經飯。

風卷殘雲一般用過了午餐,章維帶著這次跟來的一個排陸戰隊重新布防去了。大使館大使館,就得有大使館的樣子,不是說掛個牌子就叫大使館的。最起碼來說,這地方現在就是澳洲領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章維去重新布防了,邵北與肖白圖則一邊用著茶一邊商議事情。

「……這麼說,我們必須準備好親自干涉滿清南下?」見邵北點頭,肖白圖攤手︰「我就一個問題……我們怎麼聯絡中南?布設無線電網絡,最起碼還要三個月的時間。而且巨鯊號已經離開了。」

「我們只需要聯絡上馬尼拉就能聯絡上中南。」邵北想了想說︰「別忘了我們有一套無線電,而巨鯊號按理來說還在通訊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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