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顯然有些抓狂了,他必須站出來維護自身的利益。就這麼一轉眼的功夫手下就跑了一半,天知道明天還會跑多少。而且他從幾個僕人的眼神中明顯感覺出了兩種情緒︰羨慕,以及貪婪!自己身旁最為可靠的幾個僕從都流露出跳槽的打算,天知道自己還能留下幾個人。要命的是拉齊維爾號沉沒了,他現在一無所有,根本不可能在這場競爭中用提高籌碼的手段挽留住那些貪婪的家伙。
于是安德魯憤怒了,他用家鄉話咆哮著,表達著自己的憤怒與不滿。佔了大便宜的資深律師助理程洋這會兒有些不好意思,一天之內先是逼著安德魯男爵簽訂了‘不平等’條約,緊跟著就去挖牆腳……話說挖牆腳這種手段放在明面上實在不怎麼光彩,有那麼一會兒程洋甚至有些同情可憐的男爵先生。
但站在穿越眾的立場上,他顯然不能將到嘴的肥肉吐出去。于是資深律師助理程洋開始耍起了無賴,兩手一攤,表示這事兒已經無可挽回,只能給安德魯道個歉,或者給予一定的補償。
「補償?你以為用金錢可以收買一位貴族麼?錯了!大錯特錯!你這是在羞辱我,羞辱了一名貴族,羞辱了斯卡貝克家族的榮光!我……絕對……不會……接受!」
安德魯怒目圓睜,敲著桌子一字一頓地說完,不過二十分鐘,便抱著一塊半人高的鏡子屁顛屁顛地走了。臨走還表示,其余的大鼻子都歸穿越眾了,除了他身邊的幾個僕從。
「一塊鏡子而已,怎麼把鄉巴佬男爵樂成這樣?」名叫午木的小伙子有些模不著頭腦。
「一塊鏡子而已?頭些年法國王後為了比這小得多的鏡子,花了十五萬金法郎。你說安德魯那家伙能不樂麼?」邵北的話讓一幫歷史盲目瞪口呆。十五萬金法郎,換算成人民幣絕對夠這幫小子香車豪宅揮霍一輩子了。有些家伙馬上就叫囂著立刻上馬玻璃鏡子項目,搜刮整個世界的財富……真是暴利啊!
跳槽而來的大鼻子們,立刻展現了他們自身的價值。這些家伙對土著根本沒有憐憫,腦子里更沒有所謂的人權意識。根本就不需要磨合期,翻飛的鞭子客服了一切語言障礙,監工們甚至只需要拎著鞭子在草棚里乘涼,那些土著就會自覺地賣力干活。
從登陸日下午開始整整一周的時間,穿越眾指揮著大鼻子以及土著,能做的事情並不多。概括來說主要就三條,伐木,建造營地以及搬運物資。
輪船上搜羅一空,就十幾把消防斧,鋒利是夠鋒利了,可用這玩意伐木根本就不順手。幾個自告奮勇的大鼻子掄圓了膀子好一通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放倒一棵半人粗的小樹。也搭著熱帶樹木總的來說木質疏松,要是踫到紅木之類的,大鼻子們這一天都別想放倒一棵樹。
放倒了小樹的大鼻子很高興,嗷嗷叫著秀著自己滿是肌肉的上半身,那神色絕對是充滿了自豪。然後一名叫維芙二的穿越眾叼著煙卷提著油鋸出場了。這家伙身高190cm,絕對跟大鼻子們有一拼。他先是走到那名大鼻子面前對著人家搖了搖手指,接著將煙卷交給大鼻子拿著,一拉繩子,電鋸轟鳴,而後在大鼻子們目瞪口呆中,前後只用了兩分鐘就放倒了一棵直徑快50cm的大樹。
拿著煙卷的大鼻子瞠目結舌,不自覺地學著維芙二的樣子吸了一口,隨即被嗆得咳嗽半天。這家伙緩過氣來,不顧剛剛停下的電鋸有多燙手,上去就模,直燙得嗷嗷叫。滿手都是大泡一點都不在乎,只是一個勁兒地問維芙二油鋸是什麼。
「幼……駒?油……鋸!油鋸!」大鼻子反復嘟囔著新學到的漢語名詞,那頭土著們已經騷動了。石器時代的土著見到金屬就夠稀奇的了,這會兒見了油鋸差點沒崩潰。不少土著開始跪拜下來,可能是在稱贊‘神器’?另外一些肯定以為這玩意是魔鬼,嗷嗷叫著差點炸營。監工們揮舞了半天鞭子這才消停下來。
接下來伐木工作就順利多了。維芙二與那個滿手水泡的大鼻子人手一個油鋸,吱吱啦啦一陣噪音,大樹就倒了。土著們過來用樹皮編成繩子捆好,迅速拉走。海灘上,一伙懂木工的穿越眾與大鼻子拿著各種不趁手的工具,將原木加工成木板。還有一伙大鼻子跟在伐木組後頭,用鋼筋鐵鍬翹著殘存的木樁子……
兩天時間,伐木工作進展順利,已經貫穿一公里左右的樹林,開拓了一條三四米寬的小路。于是營地的建造順理成章地上馬了。
基建組領頭的是一位名叫林德嘉的姑娘,這姑娘三十出頭,此前一直在某市規劃局工作。王胖子王薇這個室內設計師做了副手。倆人嘰嘰喳喳商量了一整天,第二天就拿出了營地建設方案。什麼上下水、排水之類的先不考慮,現在也沒那條件。干脆直接用木頭造房子,起碼先解決住宿問題。
穿越眾與大鼻子還好說,實在不行沙灘上鋪塊布也就解決了。可鬧心的是那些土著俘虜,天天都需要人手輪流守夜,時不時的就來個半夜逃跑,然後鬧得雞飛狗跳。一連幾天折騰下來,別說穿越眾了,就是粗線條的大鼻子都有些神經衰弱。所以,第一個建設目標確定了土著集中營。
然後各種草草加工的木料人力搬運到預定為營地的小高地上,也不需要打地基,只需要打下幾根樁子就開始訂木板造木屋。澳洲這地方氣候很單調,一年就兩個季節,一個旱季一個雨季,也沒什麼台風之類的。這些建造好的木屋別說用來當臨時住所了,就是長期居住也沒問題。
周圍圈上一圈兒木質的圍牆,只留南面一個出入口。這樣一來只要十幾個監工守住門口,俘虜們就沒有逃跑的可能。
伐木與營地建設步入正軌,搬運工作卻陷入了困境。
剛開始幾艘小艇來回往返,不停地將輪船上能搬運的物資運送到海灘。那幾艘不用風帆、人力就能飛速航行的小艇明顯引起了大胡子船長加布里埃爾的注意。這家伙在海灘上看了半天,然後趁著穿越眾不注意偷偷爬上了小艇,這兒模模那兒看看,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搞不清楚這小艇到底是怎麼個工作原理。中遠新星的二副是個年輕人,存了震住大胡子船長的心思,索性也不趕他下船,開著小艇就往回走。
加布里埃爾先是莫名驚詫,而後干脆站在船頭開始嚎叫,自此干脆賴在了小艇上,除非吃飯睡覺,否則根本就不下來。
這家伙起了個壞頭,自此那些大鼻子水手也開始偷偷模模往小艇上跑,看見穿越眾馬上堆出一臉諂笑,企圖拉拉關系讓他們也感受一下小艇的魅力。後來穿越眾煩不勝煩,覺著不是個事兒,長此以往會影響工作效率,干脆出台了一條獎勵政策︰只有當天工作效率最高的前十名大鼻子,才有資格乘坐小艇。然後這些大鼻子干活愈發的賣力,而且只要一瞧見身邊的土著有偷懶的嫌疑,一準上去踹上兩腳咆哮一番。
可過了一天這些小艇就被強制罷工了。理由很簡單,燃料!再這麼搞下去用不了幾天就會將燃料消耗一空。到時候穿越眾要上船只能靠游泳了。後來王鐵錘干脆叫過來幾個大鼻子,指揮著做了幾艘木筏子,運送工作才得以繼續。
但這麼一來就沒了獎勵機制,雖說穿越眾為了挖牆腳給一眾大鼻子開出了雙倍的高薪,可問題是這薪水是記賬的,一年一發。亮閃閃的金幣銀幣不到手里,那只是存在于合同上的數據,大鼻子們根本就沒有直觀的認識。所以,小艇罷工後的連帶效應出來了,大鼻子們開始偷懶磨洋工,就連抽土著鞭子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反倒是那些土著們,先是被穿越眾各種‘神器’給震傻了,吃過了滿是尿素味的烤袋鼠之後又樂傻了,干起活來十分的賣力。由于言語不通,穿越眾一段時間內是搞不清楚這些土著的想法了,只是邵北隱約地猜測到可能跟食物有關。
事實上邵北的猜測十分準確!試想,石器時代的土著啥時候吃過咸‘香’可口的烤肉?內陸的土著只能靠動物的血液來補充鹽分,沿海的土著干脆將獵物蘸上海水,來充當調料。烤肉上刷海水那滋味能好麼?恐怕土著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純正的咸香味兒。
這一有些出乎預料的狀況立刻引起了穿越眾的注意,于是決策組召開了一次‘關于如何提高大鼻子們積極性’的小規模會議召開了。
與會人員除了決策組七名成員,還包括了幾名暫時編制在人力資源組的人才。會議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沉悶當中,這問題追根溯源就是錢的問題。就是那個所謂的前十名上小艇的獎勵機制,也不過是個權宜之計。估模著大鼻子們也就是圖一時新鮮,都不用多,也許一個禮拜就有不少人膩味了。
真正靠譜的還是發到大鼻子手里的真金白銀。可穿越眾就算把所有的金銀首飾熔鑄了,也不過一條小金魚,幾塊小銀餅子。加在一起最多給大鼻子們發齊頭一個月的薪水。就算是發下去了也于事無補,說不定第二個月領不到薪水大鼻子們還得鬧騰起來呢。
「地質小組不是說東南方向有座小銀礦麼?實在不行咱們先挖銀礦?」有人建議道。
吳建國搖了搖腦袋,反駁說︰「不行,距離起碼六十公里呢。來回運輸不說,安全是個難題,短期內別想了。」
「我看不如搜羅搜羅船上的物件,看看有什麼比較稀奇的,咱們又用不著,直接當獎勵品發給大鼻子得了。比如說塑料瓶子。」肖白圖總算給出了一個還算靠譜的建議。這家伙長的白白淨淨,始終笑眯眯的,沾上三綹胡子絕對能冒充牛鼻子老道。
荊華緊跟著扔出了一整套方案︰「我們應該在勞動合同中取消包吃包住這條,改成發放一定數額的住房、用餐補貼。我們把補貼用貨幣的形式發放,同時開放一些非必需品的買賣,這樣大鼻子完全可以用我們發放的貨幣購買食品、物品、房屋。從而形成一個經濟循環……這樣無形中會增加獎金政策的實用性。」
「好主意,那用什麼當貨幣?總不能用人民幣?」張力平追問道。
荊華一副早料到如此的神色,帥氣地打了一個響指,然後兩個姑娘提著一只旅行袋走了進來。打開,里面是成捆的鈔票與硬幣。雖然明知這些錢在這個時代已經變成廢紙了,但有那麼一刻不少人還是怦然心動,有一種想要搶劫的念頭。
「我數了數,一共二十三萬多,我們適當將鈔票價值提高,應該足夠應付兩百多個大鼻子的薪水了。」荊華英姿颯爽,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銀行高管會議上。
吳建國高興了,重重一拍桌子︰「很好!這事兒就交給荊華去操作了!」
于是,一周後,穿越眾建立起了十七世紀的人民幣體系。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