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牛剛便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看到了那一團金光中到底為何物。
是一頭牛,一頭金色的牛,隨著刺眼金光的散去露出了它雄壯的身姿,雙角成彎月之勢,銅鈴大小雙眼透露出疲憊,但頭顱卻高高昂起,顧盼生威,一身金色的皮毛油光暗淡,但不時有金光在毛發下隱現,四肢粗壯有力,碗口大小的蹄下更是有方圓丈許的雲氣環繞。
金牛待得金光散去,似是歡喜,仰天長吼,四蹄在雲氣上不時來回走動,好似隨時會沖天而起。
俄而,金牛好像是發現了什麼,眼中的疲憊一掃而光,藏不住的怨恨顯露出來。牛剛順著金牛怨恨的目光望去,發現金牛怨恨的對象竟是那曾阻擋金光的薄薄霧氣。
一道肉眼可見的白氣自金牛的鼻子噴出,前蹄下彎,後蹄不住蓄力,頭顱微微低下,彎刀死的雙角直指蒼穹,猛的一沖。蹄下的雲氣,化作一道白浪,追隨著一道金虹狠狠地撲向霧氣。
本該化作虛無,飄散四溢的霧氣,此時卻內層似生鐵所鑄一般,巍然不動生生地抵住了金牛沖天一撞。外層的霧氣好似波浪一般翻滾起來,化去了金牛沖擊帶來的巨力。
金牛被反作用力一蹦,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墜入湖中,帶起了滔天濁浪,以金牛墜落處為中心,向四周翻滾著撲向了湖岸。被霧氣一滯倒卷回來,金牛適時一躍而出,不見絲毫傷痕,連一絲污垢都未曾沾染,眼中的怨恨化作滔天的憤怒,仰天長嘯,聲浪以肉眼可見的波紋擴散看來。
在長嘯聲中,一次又一次沖向了霧氣罩,一次又一次被倒撞回來,眼中的怒氣越來越盛,黑白分明,靈動異常的大眼變得像血一樣紅起來。吼聲一陣大過一陣,霧氣罩在聲浪的沖擊下,竟和金牛親自巨力撞擊一樣,外層霧氣劇烈波動起來。
金牛眼中的憤怒連牛剛都受到一絲感染,恨不得如金牛一般化作沖天錘,將那霧氣砸作虛無。眼楮一熱,似有淚水涌出,牛剛清醒過來,一陣後怕,沒想到金牛還有此攝人心魄的詭異能力。一切電光火石般發生。從金牛出水到湖水成滔天之勢,短短一瞬間竟是有點滄海桑田的感覺。就好像神話傳說一般。
對,就是傳說,牛剛腦子一清,想起了一些兒時耳熟能詳的傳說。
傳說古時侯一頭金牛棲息在湖中,夜出日歸,朝天而吼,保佑著清徐這一方百姓,有一天被一個南方人得知,要來取走今牛,結果被清徐人得知,救下了金牛,從此金牛便留在清徐,繼續護佑著清徐人。
傳說東湖湖底有一個龍宮。天旱時候,眼楮好的人能從水面上隱約看到水底有廟宇似建築。傳聞水淺時,曾有膽大的後生下水,站到廟宇頂上能露出頭來。
傳說東湖那片地方明代以前是塊窪地,地勢低于周圍,易聚水,又傳說窪地里有18眼泉水,所以很潮,不適于住人,只蓋了些廟宇,居民年年為排水犯愁。可能是到了清代,具體不知哪年,一次洪水將窪地全部淹沒,人們索性不再排水,而是修整後用以蓄水、儲澇,這就是東湖的來歷,也是東湖水下廟宇的來由。
傳說那座廟宇名叫玉皇閣。
現在,傳說中的金牛出現在了牛剛的眼前,傳說變成了事實來到了眼前。牛剛一陣激動,把腦中的念頭狠狠壓下,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到了金牛身上,生怕錯過了這恍若神話的場面。
薄霧罩中金牛一波強似一波的沖擊發生了作用,籠罩整個東湖的霧氣稀薄了許多,眼看就要化作虛無,異變又起。
八道灰色的長索劃破天際,接到了薄霧罩上,像是輸送養分的管道一般,本已接近虛無的霧氣變得濃郁起來。金牛對這一切毫無所知,仍不知疲倦地一波又一波撞向了霧罩。
八道長索從東,南,西,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八個方向而來。牛剛順著長索望向了長索的源頭。
牛剛認出了三處源頭。
西南方向上源頭位于東湖大街主干道,破敗異常,茅草叢生,夾雜于高樓大廈間,始終屹立不倒,無人敢拆的財神廟。供奉的是趙公明,主管人間財運。
正西方向上源頭位于舊城居民區,也是一座破破爛爛的古樓,樓頂上面長滿了枯草,窗子和屋檐也有很多處損壞,唯一可見得風景是四面都有門洞可以行人通過,名為市樓,樓中供奉魁星,魁星掌主文運,所以與文昌神一樣,深受讀書人的崇拜,過去,幾乎每個城鎮都有魁星樓、魁星閣。而清徐的魁星就供奉在著這。傳說他那支筆專門用來點取科舉士子的名字,一旦點中,文運、官運就會與之俱來,所以科舉時代的讀書人將其視若神明。現在沒了科舉,舊日香火鼎盛的市樓破敗了,但據說這座樓中的魁星右手筆尖現在對準的是縣城中學。
西北方向上源頭牛剛最是熟悉,在牛剛村里。位于田園之上。乃是一座亭子,亭里也有供奉,但不是什麼神明,而是一座高約八尺的石碑。碑文以不可見。每年農歷六月二十四村民相約以羊為祭,十分隆重。平時少有人來往,時有孩童來此玩耍。牛剛也曾是其中一員。
其余五道源頭牛剛看出來也是廟宇之屬,但不認識。也說不什麼道道來。
長索橫空,霧罩得到長索的幫助,是穩如泰山,任憑金牛在里面,橫沖直撞,攪氣滔天濁浪。外層霧氣的波動也趨于平緩。一幅大局已定的樣子。
這時牛剛感覺身後有異,回首一望,身後無人。再一抬頭,牛剛看到了。
遠處的龍林山依舊巍峨,月光灑下,映襯著龍林多了一份白日不得見的妖嬈。但這依舊擋不住那從龍林之巔走來的人的風采,他一步一步朝著城中走來,不是行走在地上,而是天上
這就是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