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高山之巔,
望黃河滾滾,
奔向東南。
驚濤澎湃,
掀起萬丈狂瀾;
濁流宛轉,
結成九曲連環;
從昆侖山下
奔向黃海之邊;
把中原大地
劈成南北兩面。」
全班四十多個學生正在深情的的齊聲朗讀著這篇詩歌。牛剛也被字里行間的磅礡大氣所感染,發自肺腑的想把黃河的咆哮表訴出來。
「當當當……」一陣急促的敲擊聲,將朗讀打斷。
牛剛隨著同樣茫然的同學們向講台望去。不過同學們是飽含敬畏的茫然,而牛剛則是帶著一點的惱怒。胡老師正手持教鞭發威。
這幾天隨著大家朗讀課文,牛剛的嗓子都有點啞了,不過還是有一點收獲的,每次和大家一起讀時,牛剛感覺到自己渾身都被震蕩起來,但總是差了那麼一點。不過這也不錯,牛剛也樂的其中。剛才牛剛也是讀的正在興頭上,讀聲朗朗,仿佛已經掌握了雷音一般,聲帶震的牛剛脖子附近的骨頭癢癢的。
牛剛看向胡老師,卻發現胡老師也在盯著他,還是惡狠狠的那種。
這下,牛剛是真茫然了,自己沒犯什麼錯啊!干嘛用那種眼神看我。
「牛剛!站起來!!!」牛剛剛想和胡老師對視把她瞪回去,可胡老師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行使起老師的權力來。
牛剛還是很听老師話的,于是站立起來。
「念吧!」胡老師繃著臉說道。
「念什麼?」牛剛問道。
「你念啊!」胡老師再來了一句。
「什麼啊?」
牛剛還是不明白老師什麼意思,不過牛剛注意到了劉成這在前邊悄悄的回過身來想自己猛打眼色,牛剛飛快的掃了一眼,發現劉成正指著剛才大家讀的那課文。牛剛明白了,所以拿起書來,舉到眼楮跟前,用書擋住了胡老師逼人的注視。
「我站在高山之巔……………」
牛剛扯起嗓子開始深情的讀了起來。
「呼呼——」
牛剛還沒讀到一半,就听見了破風聲傳來,牛剛透過語文書的縫隙,看到了胡老師將教鞭摔了過來,砸向了牛剛。
要是在以前,牛剛遇到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反應︰一種是下蹲,躲過去;另一種是站在那不動,任由教鞭甩到頭上,反正這點力道牛剛也不在乎。
不過現在,牛剛多了一種選擇,站力士樁的日子還短,但效果已經體現出來了。牛剛抓著課本的手松開一只,一把抓住了教鞭,這在以前,牛剛空有眼力,手腳還沒這麼靈敏。
「你干什麼?」牛剛問道,聲音有點大。
「干什麼,你說干什麼,你搗亂還有理啊!」胡老師叫道。
「我怎麼搗亂了?」牛剛反駁道。
「還沒搗亂,大家都在好好的讀,就你一個人在那使勁的嚎,你說你不是在搗亂還是在干什麼!」胡老師怒道。
「…」牛剛一時間沒話了,胡老師說的這倒是實情,牛剛嗓門有點大,跟著讀是為了體悟雷音,在加上牛剛這嗓音沒什麼磁性。胡老說的倒也沒錯,確實有點像嚎。
「老師,我沒嚎,只是我的嗓門有點大。」牛剛辯解道。
「嗓門大就有理了,以前怎麼沒見你嗓門大?你說你平時好好的呆在那也就是了,瞎起什麼哄!」胡老師繼續說道。
「老師,我是想好好學習!」牛剛背著良心,說了句老師都愛听的話。
「學習,你有這個本事嗎,教你背的什麼也背不了,你學什麼了」胡老師說道。
「老師,這幾天我真的學習了。」牛剛說道,「還是只學了語文課!」牛剛後面加了句,只不過是加在了心里。
「你說你學了就學了,好,我也不為難你,你就把…《蜀道難》現在給我背下來,我就相信你。」胡老師顯然是不打算給牛剛機會了,直接挑個給最難的。這《蜀道難》根本就不再初中的教學大綱中,據說是到了高中以後才會學到的。是胡老師個人要求背誦的,全班只有二十來個背了下來。
不過,胡老師還是失算了,任她打破腦袋也想不到,牛剛鬼使神差的還就是只會背這一篇,她要是叫牛剛去背其他的,哪怕是最簡單的,牛剛就算會背,也一時間想不出來。
牛剛帶著點得意的合上可課本,沒去看已經將《蜀道難》翻出來向自己大使眼色的劉成。也沒去看一直在看笑話的張丹丹。
牛剛深吸一口氣,鏗鏘有力的吐出一連串豪邁的詩章,震人心腑
「噫吁!危乎高哉!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
胡老師的神情從冷笑變得不可思議,四下掃視,看有沒有人幫他,胡老師知道這孩子眼神好,考試就靠這個蒙混過關,以前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現在可得注意了。
可胡老師失望了,這孩子眼楮一直盯著黑板,沒看向其他。
這怎麼可能!
胡老師神色復雜的望向牛剛,而牛剛則完全沉浸在豪邁的句子當中,好像自己又來到了山路上,一步一個腳印,向上攀爬。抬頭向前路仰望,山路崎嶇難行,蛇盤回繞,不見盡頭。前路艱辛,可擋不住行進著的牛剛前進的步伐。
念完一句,下一句自動來到了牛剛的嘴邊破口而出。吐出的不是詩歌,而是牛剛前進的決心。
牛剛讀起來越來越暢快,可在同學和胡老師眼里,牛剛這是猖狂,是一種**果的囂張。
大家平時背課文,都是背熟了念得很快,一會就完了。可這牛剛速度一點也不快,反而有節奏的,就好像吟詩作畫一般的,一字一字的吐了出來。這也就算了,還聲音越來越大,震得窗戶上的玻璃都開始嗡嗡作響。你說這不是挑釁是什麼。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側…」
良久,在大家的焦急的等待下,牛剛終于,背到了最後一句,可就這最後一句,牛剛停下了,哼哼呵呵半天就是吐不出一句話來,大家看向牛剛,發現他臉都憋紅了,顯然這孩子背到最後背不出來了。最後一句想不出來了。
胡老師復雜的神色馬上變得得意起來,「小樣,雖說你背了大半,可沒听說過「行百里者半九十」嗎!」胡老師擦了一把頭上的虛汗,正準備找一個台階下場,今天這牛剛當真背了下來,面子可就有點丟大了。
「啪!」胡老師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出來,就被這突然而來的拍桌子的聲音下了一跳。
牛剛牛剛猛地一拍桌子,一字一字讀到︰
「側!身!西!望!長!咨!嗟!」
聲音由小及大,刺得眾人耳朵生疼,尤其是最後「咨嗟」二字,化作雷音在教師中來回的翻滾。
「…」胡老師和大家一起扭頭看去,範縣玻璃上不規則的裂紋正在蔓延。居然連玻璃都震碎了,這可是鋼化玻璃。
沉默…教室里鴉雀無聲……
只剩下隱隱還在教師上空回蕩的滾滾雷音和在那不知傻笑什麼的牛剛。
「 …」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響在此時格外的刺耳。
「剛才怎麼回事?」教學主任急速地推門進來問道。
眾人面面相窺,胡老師在沉默,好像被牛剛最後發出的聲響震住一般。
胡老師猛地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教學主任拉都拉不住,「先上自習」丟下一句話就緊跟著追了出去。留下了一班不知所措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