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京城,洛陽,正值春夏!交,專候宜人點時,雖已是二更時分,但街上仍是熱鬧非凡,行人往來絡繹不絕,店鋪大多還沒有關張,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歡聲笑語不絕。
一個不太大,僅僅能容二三個人並排而進的小巷子,卻不時有人進進出出,顯出與這個巷子絕不相稱的人流量,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這個不巷子里有一家賭坊「富貴賭坊,自從一年多前這家賭坊換了主人,生意別一日日的興旺起來,因為這家老板信譽超著,只要你有本領,贏了再多的錢也絕對可以放心地拿走,絕不會出現黑吃黑的現象,當然,能贏大錢的還是少之又少。
一個個子不高的青衣人佝僂著身子走進了富貴賭坊,揭開門簾,渾濁的空氣,喧鬧的聲浪讓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馬上臉上便露出一個賭徒走進賭坊時應有的表情,擠到一張賭桌邊,隨意地賭了幾把,便又換了一張桌子。
一個時辰後,這個青衣人擠出人群,伸手招來伙計,大聲問道︰,「伙計,茅房在哪里?」,熱情的伙計馬上帶領著他來到一處側門,道了一聲謝謝,青衣人推門走了出去,但他卻沒有順著伙計指引的方向前去茅房,而是迅即幾步走到一扇門前,左右瞧了瞧,閃身便走了進去。進屋之後,徑直熟門熟路地打開後門,走到了門外的一處樓梯上,拾梯而上。
推開門,富貴賭坊的老板,正翹著二郎腿,悠哉游哉地哼著小曲,就著花生米咪著小酒,「哼了一聲,青衣人徑自坐到他的對面,不客氣地拿過老板的酒杯」一仰脖子倒了下去,又掂起幾顆花生米,丟進嘴里,笑道︰「胡東,你小子倒真是享富啊,小酒喝著,小曲哼著,隔三岔五還找幾個姑娘陪著。」,賭坊老板,前定州統計調查司提刑司頭頭胡東嘿嘿地笑著,「謝科老弟,各人有各人的命啊,你羨慕我,我還妒忌你呢,咱混到天,就是一個黑幫頭子,你可是頭戴烏紗,前程似錦哦!」
「我呸!」謝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道︰「憋死我了,咱不做讀書人久了,猛地穿上長袍,一天到黑地之乎者也」真是難受之極,還是拿刀子痛快啊!」
胡東大笑起來,「謝大人,你如今可是堂堂的兵部主事,堂堂的七品官了,這話要是傳出去可不好听哦!」
謝科搖搖頭,又喝了一杯酒」道︰「胡東,京城里現在很是詭異啊!你這邊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嗎?」,說起了正事,胡東便正經起來,放下二郎腿,點頭道︰「嗯,這一段時間,京城里對老子們窮追猛打,你沒看我已經躲到這里來了,看樣子,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謝科神色鄭重地道︰「這一段時間里,我利用職務之便」查看了御林軍的最新人事檔案,做了一番功課後發現,蕭家已完全控制了御林軍」而且這一次宮衛軍的第一輪篩選,入選的人都能轉彎抹角地與蕭家扯上關系。」,胡東點頭道︰「這是題平應有之意」我這邊從青樓那里也挖出來不少消息,蕭家看來想動一動了。」,「要不要悄悄提醒一下兵部尚書?」,謝科道。
胡東搖頭,「定州的意思是任其自便……」
「是這樣啊!」
胡東接著道︰「司長估計,蕭家可能要動手了,至于動作多大,目前還不好揣擇,給你的命令是盡可能地接近他們,加入他們。我們定州以後踏足中原,與蕭家這些大世家的爭斗不是三兩年就可以搞定的,你如果能取得他們的信任,是極好的事情。」,謝科疑惑地道︰「我怎麼可能得到他們的信任?」,胡東笑道︰「你忘了,你的背景可是很干淨的,而且是新進官員,如果蕭家真掌管了洛陽,像你這樣的人正是他們拉攏提拔的目標,那些背景復雜的人,他們反而提防著呢!再說了,你身處官場,總是能找著機會的,這些事你自己把握吧!」,謝科點頭稱是,「胡東,如果蕭家要動手,稱們的處境會更危險,你要小心一些,如果事有不諧,你便馬上撤出洛陽,走安定門,那里的守門郎將是李氏的人,你有李氏的暗影牌子,他認得。」
「蛇有蛇路,鼠有鼠窩,他們拿我是沒有法子的,我必須在洛陽替司長將網絡打造牢固,等大帥進軍洛陽時能起到作用,你放心吧,我現在手里不僅有賭場,還有青樓,當鋪,總之,窩多著呢!」,「你自己小心吧,哦,對了,職務司的指揮袁方病了,不能理事,現在由副手暫署職方司,你把這個情況傳回靂州。」謝東科站了起來,「保重吧,很可能有一段日子我不會來了。」
「彼此珍重!」胡東站了起來,將謝科送到門邊。
安國公府,李懷遠坐在書房*中,他的對面,是李氏的暗影頭子李宗華與財神李允之。
「都開始布置了麼?」李懷遠眯著眼楮,淡淡地問道。
李宗華點點頭,「是的,已經開始了,李氏在京城的重要人物都已經各種理由離開京城,公開的目的地都不一樣,但目標都是回到翼州。暗影在京城身份已暴光的人也都已離京,只剩下暗子了。」
「嗯,兔之這邊呢?」
李允之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老爺子,我這邊也開始了,資金都已開始抽調,為了不引人注意,我將時間稍微拉長了一些,嗯,大概四五個月後,我們在京城的生意就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所有的資金全部抽走。」
李懷遠滿意地點點頭,「你們做事,我是放心的。辦好了這些事情,你們二人也找個理由離開吧。回到翼州去,準備迎接一個混亂的年代吧!」
「老爺子,蕭家真會動手?」
李懷遠嘿地一笑,「他們當然會動手,但如果沒有我們這些老家伙的默許,他也動不了手,大家伙兒都是心照不宣啊,都有心動上一動了,那個地方,還是很有吸引力的。」李懷遠的手朝著皇宮方向指了一指。
李宗華微笑道︰「老爺子,卻不知我們李氏機會有幾何啊?」
李懷遠嘴角牽了一下,道︰「如果沒有李清,我們一點機會也沒有,只能找到一個投資的目標,但眼下,我們卻是可以為自己謀劃一下了。」
「可是李清在前些日子吃了一個大敗伏,損失很大啊!」李允之道。
「無妨!」李懷遠擺擺手,「年輕人,吃吃虧,栽個跟頭不是壞事,只要沒把本錢都蝕進去,就有翻身的機會,現在李清面對著蠻族,在戰略上還是大佔優勢的,現在他不是在搞堅壁清野麼,我們在資金上不要小氣,要力所能及的支持他。養活幾十萬人,每天的花費可不小呢!」
李允之道︰「這個老爺子盡管放心,定州從我這里拆借資金,我可是眼楮都不眨一下的。」
李懷遠笑道︰「還借麼?李清看來還是沒有懂我的意思啊,以後李氏都是他的,談什麼借不借的。」
李宗華和李允之兩個都是臉色一變,老爺子這是在向他們說明什麼嗎?
李懷遠看了兩人一眼,道︰「嗯,看來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但是這件事暫時不要讓牧之他們兄弟三人知道了。……」
兩人一齊點頭,「明白了,老爺子!」
李懷遠手六揮道︰「蕭家要動這第一刀,大家都樂得撿便宜,可惜齊國公一世英明,老來卻有些糊涂了,以為他們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大家都在等他動手,然後群起而攻之,大楚立國數百年,大樹雖然朽了,但樹根還是很多的啊。」
李宗華笑道︰「齊國公看不透這一點,以為佔據了京城中樞,便可挾天子以令諸侯,抑或另起灶爐,卻不知如今的京城早已沒有了權威,他此舉,只是將蕭家放到了漩渦的中心,第一個毀滅的便會是他們。」
李懷遠微笑道︰「第一個毀滅的倒未必是他們,不過到時龜縮京城的蕭家,遲早是別人案板上的魚肉。」
「老爺子,這場群雄並起的年代,您以為誰的機會最大?」李宗華問道。
李懷遠的手指向南方點了點,「十年臥薪嘗膽,寧王已聚集了極大的實力,在這場角逐中,他的機會最大。」
「那李清?」
「李清往往能在不可能做出可能的事情來,他的想法,我也看不透,你卻看看在今年的事情,他會如何面對吧!」
三個老頭一齊笑了起來。
「老爺子,袁方陰溝里翻船了,終日打雁,這一次被雁啄了眼楮去,皇帝的一支手已被砍了去了。」李宗華有些幸災樂禍地道。
「袁方?他還活著嗎?」李懷遠沉思道。
「還活著,不過離死不遠了。」李宗華道。
「能不能救出來?」
「救出來?」李宗華震驚地看了一眼李懷遠。
「救出來,然後把他藏起來,等蕭家發動之後,木已成舟,再將他送到李清哪里去。」李懷遠道。「此人是極有才干的,死了可惜,何不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