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風臉上露出鄭重的神色,看著搏殺激烈的戰場,幾天靜外圍陣地便已被掃空,蔥嶺關外再也看不到一個青部士兵,長蛇般的移山營士兵正在進行接城作戰。蔥嶺關上的遠程打擊武器早在第一輪的與移山師對射中被完全摧毀,除了幾架躲在死角中芶顏殘喘的投石機還時不時地投出幾個孤零零的石彈外,巴達瑪寧布手中已是一無所有。
但過山風仍然無法放松,失去了投石機壓制移山師的進攻之後,巴達瑪寧布居然想出了奇妙的一招,他將無數的布匹,獸匹等連接起來,張掛在城牆之上,這些看似軟綿綿的東西居然硬生生地抗住了移山師暴風驟雨般的投石打擊,讓過山風預料之中的戰果完全沒有出現。雖然直接打擊在牆體上的石彈每一發都似乎讓城牆在顫抖,但過山風知道,威達數米的蔥嶺關城牆絕對不是石彈可以擊垮的。
看來接城戰將是一場慘烈無比的戰斗,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些蠻子的智慧。熊德武部在掃清外同陣地之後,進入輪戰的姜黑牛部開始最為堅苦的接城戰,在過山風麾下,這是唯一一支進行過定州系統新兵訓練的營頭,戰斗力堪稱第一。讓他們發起首輪進攻,過山風也是存了一鼓而下的心思。但眼下看來,卻是不大可能了。
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打斷了過山風的思緒,沖鋒的士兵在奔跑中迅速將雲梯組建起來,定州生產的雲梯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由數個構件組成,在攻城之時再組裝起來,不作戰時則拆成一截一截,便于保存和運輸。整個雲梯呈人字形,比起老式雲梯來說,穩定性相對更強,守城士兵基本無法使用推桿將雲梯推開。
大盾兵閃舉著沉重的鐵盾掩護著攻城兵步迅速接近城牆,豎起雲梯,在雲梯豎起來後,他們迅速舉著鐵盾鑽入雲梯之下,充當著雲梯的壓石。攻城的士兵們則順著雲梯飛快地向上爬去。
攻城車隆隆地推了上去,靠近城牆,車上的士兵操縱著強弩,對城牆之上的蠻兵瘋狂地射擊。僅僅一個沖鋒,姜黑牛部便攀上了城牆。
鐵尼格的大聲叫喊聲尚沒有結束,城上便爆發出一陣陣震天動地的吶喊無數的蠻兵頂著強弩硬弓沖了上來,揮動手里的武器,拼命地向著剛剛攀上城頭的定州兵士兵砍去。
定州兵下餃子般地從城叉之上跌下來。豎起的雲梯和臨近城牆的攻城車被潑上了油脂,隨著火箭哧哧地射在其上,一股股火焰騰起,被火裹成一團的士兵慘叫著從雲梯上,從攻城車上跌了下來掉落在地面上,再無聲息,身上的火焰卻還在熊熊熊燃燒,一股肉香味在戰場上漫延開來。
青部士兵發瘋般地沖上來有的甚至將上半身探出城牆,張弓引箭,射向正在向上爬上的移山營士兵,有的剛剛探出頭來,就被近在咫尺的敵人揮也砍斷頭顱。
雙方舍生忘死地搏殺,一個定州兵剛剛跳上城牆,揮刀砍死擋在面前的敵人但馬上便有更多的刀槍迎上來,將來斬殺當場,有的蠻兵甚至一涌上前,抱著爬上城來的定州兵一齊跌下城去。
第一輪進攻很快便潰敗下來,爬上城去的士兵沒有一人能返回全部被斬殺當場,看著蠻兵歡呼著將城頭上的定州兵拋下城來,姜黑牛兩眼冒火,拔出腰間的佩也,另一只手提起一把重斧,大聲道︰「進攻跟著我沖上去,殺光蠻子,後退者斬!」一馬當先沖向城牆。
移山營中軍,熊德武指著城頭大聲叫道︰「過將軍,姜參將沖上去了……」
過山風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以姜黑牛的勇力,攀上城頭,便足以開闢出一個登城的橋頭堡,並以此為據點,一點點地擴大地盤,進而在城頭上漫延開來。
姜黑牛不負所望,一手執刀,一手提斧,瘋狂般地左劈右砍,將一個個蠻兵斬于腳下,方圓滿數米之內,很快便堆滿了尸體,他的身後,一個接著一個地定州兵冒出頭來,跳上城牆,涌向姜黑牛的身邊。
城頭之上,齊洛很快發現了這里的險情,華員定州將領左沖右突,在他的帶領之下,涌上來的定州士兵越來越多,再不阻止,這段城牆必然失守。一言不發,提著一把鐵骨朵,便沖了上來。
姜黑牛身上已插上十數支羽箭,只不過由于身上凱甲的精良,雖然勉強破甲入肉,但卻絲毫不影響他作戰。
當的一聲巨響,劈下去的重斧被擋了回來,這是上城以來,第一次有人擋住他的重斧,姜黑牛立即知道來了旗鼓相當的對手」精神一振,左手的戰刀閃電般地劈下。唰唰唰地連劈三刀,齊洛咬著牙,手里的鐵骨頭狠狠地砸下去,兩人閃電般地過了數招,迅即糾纏在一起。
姜黑牛被纏住,城頭的上蠻兵終于緩過一口氣來,吶喊著沖上來,將被沖開的缺口迅速補上。一部分殺向沖上城頭的定州兵,另一部分則涌向城頭。
過山風看著剛剛開闢出來的城頭空地上又出現了蠻兵的身影,不由緊緊地咬起了嘴唇,這一次攻城又失敗了。「鳴金,讓姜參將撤回來。」
城頭之上,姜黑牛听到城下的鳴金聲,心頭一驚,與齊洛酣戰的他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的士兵已所剩無幾了,大喊道︰「走,撤回去!」
將手里的重斧劈頭扔向齊洛,趁著地方側身射避的瞬間,一個轉身,便向城頭殺去。鋒利的鋼刀帶起蓬蓬血花,一路殺到城頭的姜黑牛心頭一涼,身邊已是一個士也不剩了,而自己所處的城頭,除了不遠處一座還在熊熊熊燃燒的攻城車,空蕩蕩的一無所有,回首看去,齊洛正滿臉獰笑地逼過來,手里的鐵骨朵上,鮮血正點點滴下。
姜黑牛回頭看看城下,再看看得意的齊洛,猛地大喝一聲,將手里的鋼刀月兌手擲向齊洛,鋼刀扔出去的時候,姜黑牛一個飛縱,跳上熊熊燃燒的攻城車,雙手抱著立柱,在火焰中飛快地向下滑去,手上瞬間便被燒起一個個的血泡,一股焦臭散發開來。盔甲的溫度迅度升高,姜黑牛只覺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了。
雙腳終于落到實地,姜黑牛撲倒在地,在地上一溜滾動,撲滅身上的火焰,早有持盾士兵涌上來,替他擋住城上的羽箭,拖著他便向回跑去。
此時的姜黑牛渾身沒了絲毫的力氣,軟綿綿的任由士兵抬著自己飛快後退。
「退兵!回營!」過山風沉著臉下令。
一連數天,定州兵的攻擊無不鎩羽而歸,每一次都能殺上城頭,但在城頭的爭奪戰中,無一例外的都被對手趕下城頭來,根本無法在城頭之上立足,過山風手上的數個步卒營輪了一個遍,卻沒有一個能超越姜黑牛第一天攻擊的成績,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青部士兵倒是越來越嫻熟地掌握守城技巧了。
「過將軍,這樣強攻不是辦法。」頭上手上身上纏滿繃帶,宛如一個木乃伊的姜黑牛道。蔥嶺關攻防戰讓他想起了幾年前的撫遠之戰,只不過交戰雙方的地位掉了一個個兒。但為了生存下去和更大的戰略目標,守城一方都是舍生忘死地與攻城者搏殺,當看到蔥嶺關城頭上出現一批健婦和一些白發蒼蒼的老兵的時候,姜黑牛的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過山風點集頭,「是啊,這種打法傷亡太大,而且不見得能攻破蔥嶺關,各位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眾人都是茫然無頭緒,看著過山風搖頭不語。
「過將軍」我想起當初我們在撫遠之時,完顏不魯曾采用過一個方法,也是一個笨法子。」姜黑牛道。
「什麼法子,快講,不管是不是笨法子,只要能打破蔥嶺關,好笨的法子也是好法子。」過山風上身探出,急切地道。
「我們在蔥嶺關外壘土為山,只要築起一道里井長到與蔥嶺關平齊的土山,通過土山,我們可以在一里長的戰線上同時發起進攻。只不過這個辦法耗時較長。就怕在大帥規定的日期之內我們還沒有攻破蔥嶺關。」姜黑牛道。
過山風沉吟道,︰「要平地建起這麼長,十幾米的土山,的確不簡單,但只要建成,攻陷蔥嶺關便不在話下,我們可以在投石機和強弩的掩護下,將土山盡可能地堆得離城更近一些,哪果只隔十數米的話,我們甚至可以建造大批的跳板讓士兵們直接通過跳板源源不斷地攻擊城頭,如果這樣的話,則土山建成之日,便是破城之時,干了,人,我們現在有的是,讓室韋人組織他們所有的部隊來負責堆山,他們還有近六萬士兵,數萬民夫,十天之內,我要看到土山建成。」過山風大聲道。
蔥嶺關內,巴達瑪寧布終于松了一口氣,城外的定州兵雖然凶悍,但自己的部族也不是弱者,這幾天的戰斗,自己的士兵已是有愈戰愈強之勢,哀兵必勝!巴達瑪寧布在心里道,定州人把自己逼到了牆角,左右是個死,那便多拉幾個墊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