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耶變成盲人後,神經好像也出了毛病,他常說,‘爹,我們家甘蔗的拔節聲沒有先前響了,趕快施肥。’‘爹,屋頂上有條南蛇,正咻咻吐著舌信。’‘爹,一群鴆蜂在‘一口準’的蚊帳里做了個蜂巢,整天嚶嚶嗡嗡個不停。‘‘哎呀爹,西江上一條官船被搶了,好嘈雜啊!天哪,劫匪還殺人,不好,有人被仍到江里了!’……
起初,聶父只當兒子因為眼瞎,心中郁悶,故而胡言亂語,未加理會,可兒子胡言亂語的次數多了,聶父就想不妨去證實一回,他搭梯子到房頂一看,果然在瓦楞草那兒看到一條五尺長的南蛇;他跑到‘一口準’家去,果真看到鴆蜂在‘一口準’臥室的蚊帳里新做了個蜂巢。聶父把兒子的奇異說了,‘一口準’說,‘你兒子的听力超乎常人,異人必有異相,所以他瞎了眼,同時他也必有異運,日後一定大富大貴。’聶父半信半疑,‘大富大貴到什麼程度?’‘一口準’說,‘天機不可泄露。’
幾天後,聶父從鎮上出的布告中得知,西江上果然發生了驚天劫案!劫匪把玉林州知州阿外曲進貢給皇上的一只用百斤純金打造成的精美工藝品‘一帆風順’劫走,並把押船官兵全部殺死!此案驚動清廷刑部,遂責令案發屬地容州府從速破案。容州知府兩眼一模黑,怎麼破?只好叫各縣捉拿嫌犯,寧可錯抓一萬,不可放漏一個!一時人心惶惶。
聶耶說,‘爹,其實劫匪只有五個人,一個娘娘腔,一個鴨公聲,一個有口頭禪‘丟你老命’,一個不愛說話但老愛噴鼻,一個吹口哨吹得特別好,尤其愛吹廣東音樂《三級浪》,發‘二’音時習慣性口吃。這五個人的武藝都十分高強。’
因對聶耶的話證實了好幾次,所以聶父開始相信兒子的听力確實超乎常人。為把真正的劫匪繩之以法,聶父就把聶耶帶到知府那兒提供破案線索。知府听後有些不信,為證實聶耶的特異功能,他叫衙役到田野里隨便抓個蟲子放到一個盒子里,之後把盒子放到遠離廳堂的班房里面,知府問,‘你說盒子里放的是什麼蟲子?’聶耶側耳听了听,大耳朵顫了幾下,‘根據叫聲,好像是大頭螟。’
知府叫衙役把盒子拿出來打開一看,果然是大頭螟!知府這才相信聶耶提供的破案線索很有價值。可怎樣才能把這五個劫匪從茫茫人海中揪出?知府想了個辦法。
不久,知府貼出布告︰為歡度端午,與民同樂,容州府決定舉行首屆吹口哨比賽,優勝者將選拔為京城樂坊長官,級別比知州還高,這是除科舉武舉之外又一升官捷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時報名參賽者如雲。
比賽時,知府和聶耶坐在幕後听,一听到有人吹《三級浪》,知府就欲派人拿下,可聶耶擺擺手說,‘不是。’
第七天,一名選手在吹《老八板》時,聶耶說,‘這是劫匪之一,拿下!為謹慎起見,拿下後再問他一個帶‘二’字的問題。’
知府出來一看,選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長得眉清目秀,像個書生。知府皺眉,他怎麼會是劫匪?聶耶是不是搞錯了?
那選手吹完口哨後,知府拍手叫好,之後問,‘你會吹《三級浪》嗎?’選手月兌口而出,‘會,吹《三級浪》我也十分拿手,大人想听一下嗎?’知府問,‘那倒不必。你今年多大年紀?’選手說,‘二二二二二十七歲。’知府喝令,‘左右,給我拿下!’
在四周維持秩序的衙役如狼似虎地朝表演台撲去。那選手大驚,連忙發功,之後踩著衙役和圍觀人群的肩膀,噌噌噌地遁逃出去。在跨過聶父的頭頂時,恰好聶父新買了一根鍬把,便趁勢將鍬把往上一捅,正中那選手的胯下,選手哎喲一聲落了下來,眾衙役一擁而上,將他擒住。
經審,此人正是劫匪之一。通過他,知府很快知道另外四名劫匪的行蹤,兩天後,所有劫匪被一網打盡,純金工藝品‘一帆風順’被追了回來。知府很高興,上報知州阿外曲,阿外曲給聶耶寫了‘神耳’兩字。聶耶一時聲名大震。」
「怎麼樣?這神耳厲害?」無名道長見朱代東听得入了神,得意洋洋的說道。
「這麼說來,我以後可能也會變成瞎子?」朱代東臉色僵硬,內心突然生出一陣懼意,自己可是青春正茂,要是成了瞎子,工作肯定沒了,以後可怎麼辦啊。
「這倒未必,你雖然听力超常,但還遠遠沒達到神耳的地步,要是真到了那種地步,就算真的瞎了又有何妨?」無名道長沒良心的說道。
「不行,我的眼楮絕對不能瞎!」朱代東此時大生懼意,他想到的倒不是自己的前程,家中老父老母要是看到自己那副樣子還不痛不欲生?
「瞎子的听力確實要好于常人,但听力好未必就會真的瞎啊,無需太過擔心。」無名道長見朱代東已經被嚇得變了臉色,連忙安慰道。這半個月來,他天天來給自己送酒送肉,就憑這份情義,自己也不能嚇唬他啊,無名道長第一次生出了一點點的愧意。
但這點愧意也只維持了幾秒鐘,無名道長做什麼事都是能省則省,當然,得除了喝酒和睡覺之外。
「也對,你說的也未必就是真的。」朱代東稍微放了心來,這個老道也真是的,原本自己就夠煩的了,他還來嚇唬自己。
「對,我只是亂說一氣,不必當真,來,喝酒,喝酒。」無名道長仰天一笑,抓想酒瓶跟朱代東踫了一下。
「咦,有人來道觀了。」朱代東忽然耳朵一動。
「這個時候哪會有人來道觀,你肯定听錯了,看來你跟神耳還有很大的差距啊……哈哈。」
「道長,在麼?」
可是沒多久,前面大殿突然傳來人聲,讓無名道長的笑容立馬石化,生生的頓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