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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市委領導和商會一些人的邀請,楊辰跟著林若溪在一家政府招待專用的酒店里吃了午餐,倒是莫倩妮因為有些別的工作,先離開了。
這一次的三人踫面,沒楊辰想象中的尷尬,可能是兩個女人私下已經有一種默契,林若溪不會去指出問題,莫倩妮也裝作渾然不覺,在誰也沒做好心理準備的前提下,沒人敢輕易打破這樣的局面。
楊辰稍微松了口氣,暫時他倒不會很頭疼,以後就難說了。
讓吳月派人送了輛車來,由楊辰開著兩人一同回家,到家門口的時候,楊辰眼尖,立刻察覺到一輛似曾相識的白色英菲尼迪轎車停在家門口。
楊辰微微納悶,怎麼會是那個女人,不過想來可能是找林若溪的,便沒多想。
林若溪卻是沒怎麼察覺到家里來了客人,剛走到家門前要開門,門卻是立刻自己開了。
兩個眼熟的年輕女警衛小文跟小莉當先走了出來,緊跟著,神色憂郁眼眶紅腫的郭雪華也快步走到跟前。
郭雪華早就已經過來等著兩人回家,剛才隱約听到外面有動靜,便立刻跑了出來。
慧琳與王媽都跟隨著一並來到門口,王媽神色只是有些詫異,但慧琳卻是黛眉深鎖,眼里滿是自責與愧疚。
「你就是楊辰嗎?」郭雪華見到楊辰,也是愣神了下,距離上次在孤兒院見面,還沒過多少時間,何況楊辰的樣貌與氣息,給她的感覺也是非常之特別,隱隱讓她有一些奇妙的念想,所以,見到楊辰,她立刻就認了出來。
楊辰眼里閃過一抹訝然,沒想到是找自己,不是找林若溪的。
林若溪古怪地看了楊辰一眼,她剛剛見到郭雪華,以為這名新希望孤兒院的創立者,是特地來找她說些什麼的呢。雖然以前沒什麼交集,偶爾見到一次也沒什麼交流,但再怎麼著,也不該找素不相識的楊辰吧?
「我就是」,楊辰點點頭。
郭雪華突然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楊辰的手臂,顧不得端莊的儀態,急聲道:「我是楊烈的母親,郭雪華,上次我們在孤兒院見過一面的!听說你能救我兒子,我求求你,去救救他好不好?」
郭雪華的哀求,猶如一記晴天霹靂打在了楊辰腦海里,讓楊辰睜大的雙眼,呆立了許久都無法回過神來……
楊烈的……母親!?
楊辰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難怪自己當初見到這個女人的畫像,就感覺有似曾相識的意味,難怪那天在孤兒院門口遇見,也感到有特別的情緒波動,難怪……
楊辰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苦澀,沒有去正視郭雪華的臉,低沉地說道:「你知道,他為什麼會被我打傷麼?」
郭雪華面色一陣淒婉,苦笑道:「我知道,我剛才也跟慧丫頭了解了下那天的情況。烈兒他一直都很喜歡慧丫頭,但他本心不壞的,他只是著急心切,所以才魯莽了些。他現在也已經遭到懲罰了,你就去救救他好不好?他這樣下去,真的會沒希望再起來的!」
慧琳面露幾分哀傷,她自然是認得郭雪華的,雖然常年在峨眉修行,但燕京幾大家族的重要人物她還是都曉得。她的心里雖然不怎麼喜歡楊烈,但看到這個向來被上流人士稱道的婦人,如此低聲下氣地哀求的時候,慧琳還是無比憐憫。
林若溪也終于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她沒想到,楊烈竟然是郭雪華的兒子,郭雪華既然默默無聞地創辦這麼多的孤兒院,又不圖什麼社會的回報,心善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實在不明白,作為她的兒子楊烈怎麼會是那副壞脾氣。
只不過,林若溪雖然也對郭雪華比較不忍,但並沒勸楊辰去救楊烈,畢竟有些事情是男人自己去決斷的。
「魯莽?」楊辰輕哼了聲,冷笑道:「光天化日的,動手用強硬的武力,去拉扯一個不願意跟他走的女孩子。同時又對根本無什麼惡意的旁人冷嘲熱諷,完全不把旁人放在眼里。這樣的人,有幾分實力,就會自命不凡,囂張跋扈。與其讓他恢復健康後繼續讓旁人吃苦,不如他一個人在床上過完下半輩子吧。反正以你們楊家的力量,就算不能讓他痊愈,變成個躺床上的病人還是可以做到的。」
郭雪華大驚失色,一張隱隱能見到魚尾紋的臉孔上,仿佛是驟然衰老了幾歲,無比疲態地望著楊辰。
楊辰心中涌出一股子不忍,但說實話,他雖然年輕,但閱人無數,楊烈的xing子,幾乎是注定的那種,一旦讓他康復,可能只會有更強的怨仇,而非改過自新。
所以,楊辰一狠心,拒絕了郭雪華的請求。
楊辰的心底,隱隱還有一種酸澀、不平衡的情緒,一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為了那個不成器的家伙,來跟自己哀求,哭地跟什麼一樣,楊辰就有一種狂暴、煩悶在心底翻涌,若非往念衍生經修煉到第九層大圓滿,楊辰的心志、承受力早堅定無比,估計已經按捺不住,直接掉頭便走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你打架厲害就了不起嗎?我們家夫人這麼低聲下氣地來求你,這難道還不夠嗎?!」在旁的警衛員小文按捺不住了,當初在孤兒院就看楊辰不順眼,此刻讓自家夫人這麼難堪痛苦,頓時惱火起來,也顧不得楊辰的實力比她強太多。
楊辰冷冷地瞥了小文一眼,只是微微散發了點威壓,就讓小文漲紅了臉,不敢再多說一句。
「你回去吧,楊烈我不會救,不是每一次犯錯都會有改過的機會的,他沒死在我手里,就是他的幸運,以後不能動武,是別人的幸運」,楊辰說完,就準備回屋里。
「等等!」
郭雪華潸然轉身,大聲喊住楊辰,看著楊辰冰冷的背影,素雅的臉上露出幾分堅決。
「撲 !」
在周圍數女的眼皮底下,郭雪華,猝然地跪倒在地!
楊辰就算不回過頭去看,也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只是太過突然,他壓根沒想到去阻止!
她竟然!向自己下跪!?
楊辰怔怔地站在原地,腳跟釘了釘子一樣!
身後,郭雪華沒再哭,而是慘然地笑了起來,
「我今天來求你救我的兒子,不是以什麼楊家夫人的身份,不是什麼大人物家室的地位,我僅僅是作為我兒子的親生母親,來求你的……所以,我不是在強迫你,不是在指揮你,我是在真心誠意地求你……
雖然我知道,我的兒子犯了不該犯的錯,他不該這麼目中無人。可是請容許我偏激地說一句……孩子,不就該犯錯的嗎?如果不犯錯,怎麼是孩子呢?孩子做了危害別人的事情,做父母的難辭其咎。哪怕以後,烈兒真的還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是我們過去二十多年沒教育好他。
我不是個好母親,但我希望,在我兒子這一生快要這麼毀了的時候,我能盡我全力去挽救他……」
郭雪華抬起頭,看著楊辰依然沒動靜的背影,「我今天就跪在這里求你,不論你要求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去做,只是請你不要讓我僅剩的兒子這麼毀了……好麼?」
僅剩的兒子……
「我的人生,真是一場玩笑……」楊辰笑了起來,笑得肩膀也開始聳動,到最後,變成了「哈哈」的狂笑。
甚至,笑得淚水都流出了眼角。
在場的其他幾人,兩個警衛員,王媽與慧琳,都露出驚訝的神色,不明白楊辰是怎麼了。
林若溪听著楊辰張狂不羈的笑聲,卻是心頭隱隱作痛,不知道為什麼,楊辰明明是笑,卻讓林若溪無比哀傷,哀傷到絕望,孤寂與蒼涼的感覺,在這個男人的背影里,難以抹去。
林若溪雖然知道楊辰有不凡的過去,但這一刻,她又多了幾分明悟……
有這種笑聲的男人,或許真的把太多東西都看淡了吧……
良久,在郭雪華已經快要徹底絕望的一刻,楊辰徐徐地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看著她心力憔悴的面容,說道:「如果要讓我出手救你的兒子,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
郭雪華眸子里閃現過狂喜,「別說一件,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一百一千一萬都可以!」
楊辰搖頭,「我不需要你做這麼多事,但有一件事,我要你牢牢地記在心里……」
深呼吸一口氣,楊辰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說道:「郭雪華女士,我希望,在你和我從今以後的人生里,你再也不要對我說,半個‘求’字,再也不要跟我說‘求你’這個詞……再也……再也不要向我下跪!
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不準你向我,向任何人下跪!!不論為了誰!為了任何事!!
別問為什麼,只問,你能做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