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寢宮
「相公,我真的是很自責呀。」劉娥幽幽地說。
想起剛才皇太後那憔悴的面孔,灰白的頭發,她真的是覺得佷傷心。
「娘子為什麼要自責呢,原來你一直是和我一起,對太後晨昏定省的,最近你剛剛失去小皇子,身體虛弱,才沒有去給太後請安呀。」皇上以為她是因為這件事內疚,連忙出言寬慰。
「相公,不是完全為這個,你知道皇太後一向喜歡皇後,我在她面前也只是讓她心中不快。」劉娥如實地說。
「我只是覺得我太自私了,這一年以來為了你不落下暗害太後的壞名聲,沒有安排太後出宮和大皇兄相聚。現在眼看著她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去。」劉娥說到這里,峨眉蹙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
「娘子,不要難過了,只要母後這次病一好,我就立刻安排她出宮。」皇上信誓旦旦地說。
劉娥雙手合十對天禱告說︰「願蒼天庇佑,皇太後能渡過這一關,從此和大皇兄母子共享天倫之樂。」
「是呀,願蒼天庇佑我的母後,早日痊愈。」皇上也虔誠地向天禱告。
太後寢宮
「母親,我來了,我來了。」風塵僕僕的大皇子撲到母後床前。
此時太後已經是口不能言,只是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什麼……
大皇子連忙握住母親的手,觸手卻是那樣地冰冷,她的手竟然一點溫度都沒有,似乎生命正在一點一點地在她生命里抽離。
想起自己當年只有一歲多,母親就生皇弟時難產而死,自己被送到了皇後身邊,皇後對自己一直視如親生。
記得以前自己小的時候發燒,感覺非常很難受,不停地哭鬧,母後就徹夜不眠地把自己抱在懷里,整整抱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他退燒。
他是親眼看見母後因為手臂太累,連個茶杯都拿不起,把宮女奉上的一杯茶摔得粉碎。
而自己這麼多年來,是多麼地不孝,是如何傷透了母親的心呀,她一心希望自己成為皇太子,皇上,做一個曠世英主,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她。
沒想到直到母親生命的最後一刻,自己才來到她的身邊,但是現在的她已經目不能視,口不能言了,想到這里,他的心痛得無法呼吸。
在親生母親走的時候,他畢竟還年幼,沒有什麼感覺,這次自己真的要親眼看著母後死在自己面前嗎,那種巨大的恐懼感將他完全吞沒。
「母親,是我呀,你的兒呀。」把太後的手放在自己臉上,鐵骨錚錚的他,竟然已經是淚流滿面。如果一切可以重頭的話,他真的是哪里也不會去,一心一意地在母後膝下盡孝。
許久,他看見皇太後睜開眼楮,慈愛地看了他一眼,唇邊露出一絲微笑,然後永遠地閉上了,握著自己的手也松開了。
「母後,母後。」大皇子悲傷的聲音回蕩在慈寧宮。
和皇上皇後一起將皇太後和先皇合葬在永定陵,回到皇宮,看著幾日之內,就瘦了很多的大皇兄,劉娥心中非常難受。
「人死不能復生,請大皇兄不要太傷心了。」劉娥柔聲勸慰著。
「我傷心的是,從來沒有在母親膝前盡孝,幸好你和皇弟一直悉心照顧母親,謝謝你,劉娥。」大皇兄說。
劉娥有點汗顏地說︰「因為皇太後不是很喜歡我,所以每次給她請過安後,她就立刻讓我退下,所以我這點比不上皇後,她是經常去看望照顧太後的,而且太後病了也是親手端湯送藥,服侍左右的。」
看見提到皇後,大皇兄因為悲傷而變得暗淡的眼神有了一絲溫柔,劉娥心中歉意更濃。
她輕輕地說︰「我應該早安排皇太後出宮和你團聚的,如今你們這樣陰陽相隔,我真的是追悔莫及。」
「算了,你也有你的苦衷。」大皇子理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