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重樓早已不在!我揉了揉微微發暈的腦袋,才想起重樓說過,他會離開魔界三天!
「說走就走!」我恨恨的起床梳洗。才發現枕頭旁多了一個令牌︰長方形,握在手里大概有十幾厘米長,由冰冷的玄鐵所制成,背面雕刻了黑色的蛟龍,正面浮雕是血色的火焰標志,還有精美的紋飾。
「好眼熟啊,啊!重樓的令牌,見它如見魔尊!」嘿嘿,我開心的拿在手里,令牌最上方有一小孔,系著金色的穗兒,方便攜帶。
我喜歡光著腳在青鸞殿里亂跑,反正有軟軟的地毯,也不會傷著……打開衣櫃,挑了一襲紫色魔絲長裙,長及腳髁,露出了雪白色的小靴,精巧可愛!縴腰被一條僅有半指寬的瓖嵌著墨玉的銀鏈束著,上面掛著的不正是重樓留下的令牌!再往上看,俏臉含笑,膚若凝脂,一雙玉臂袒露著,左邊的黑色流蘇肩帶與右肩上的血色曼珠沙華相印成趣!
我坐在梳妝台前,打理著秀發,將一縷青絲挽成發髻,斜斜的插了支白玉簪!「北瑤光,你還不放了我?」誰?聲音好像挺熟悉。
我起身,朝屋梁看去,神龍成了石像,一雙眼楮被布遮著,有一種說不出的滑稽!「小金子,你還好吧?」我甜甜一笑。
「沒心肝的女人,好什麼?還不放我下來。」神龍怒吼。
「好啦,好啦,別生氣嘛。」我趕緊討好道。昨夜,它可受累了,也不能怪我,我哪知道重樓那麼強悍,說丟就丟,說摔說摔的,把盤龍谷里那最張狂的龍制的服服帖帖。
「你還不快點,下次,我絕不來救你。」我取下黑布,神龍的眼神已經快噴火了。
「龍神敕令,水神陰姬借法,誅邪!破!」我拋出一張符咒,結法印。
「北瑤光!」听得神龍又一聲怒吼,說實話,我也覺得,頭上有一群看不見的烏鴉飛過,汗顏!神龍被困著呢,我拿什麼東西去破!
「一時失手嘛。」我賠笑道。一眼看見了令牌,我立即當成了救星似的,舉過頭頂,心想︰這會總對了吧。
「你還等什麼?」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還是一副啞口無言的模樣,神龍終于忍無可忍,冒出來一句話。
「那個……我不會用。」泄氣似的垂下手來,拜托,重樓離開的時候,我還在跟周公飲茶,怎麼會知道這魔尊令牌該怎麼使用啊?
「我怎麼會跟你訂了血契?」神龍冷靜了下來,但它應該很懊惱吧,別看它平常乖巧的不得了,其實是假象,它本來就是暴躁的噴火龍!
「誰叫你跟我干爹打賭,願賭服輸嘛。」我偷笑道。
「去哪兒?」神龍又恢復成無辜的可憐樣。
「找人來救你!放心,還有人,不是,還有魔知道這玩意兒怎麼用的。」我稍微整理下裙衫,準備要很有氣質的踏出青鸞殿。
「快點回來!」神龍咆哮著,我伸手捂住耳朵,破龍,就會破壞我的氣質。
此時,我站在青鸞殿前的石階上,想了想,不覺得有點懊惱,我居然忘了問溪風住的地方叫什麼?地圖,等我好容易翻出來,看來看去,總是錯綜復雜。
「這個時候,應該在那里吧。」我別無他法,只好去議政殿踫運氣了。
「哇塞,這麼熱鬧。」議政殿上打得乒乒乓乓的,上百個大大小小的魔將群毆啊!我坐在紅木椅上,一手支著下巴,詫異的看著。此刻,重樓走了,三大將軍也沒見著人影,就剩個胡子老長的昀離長老,獨自站在大殿中央,撐不起場面!佛曰︰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金子。」我將那半顆龍珠拋向空中。果然,神龍帶著源源不竭的怒氣,咆哮著,震耳欲聾!我就知道,就算它還不能動,聲音一定夠大,夠震撼!
「怎麼了,肯停了嗎?」議政殿已經恢復了平靜,眾魔收斂了!我收回了龍珠,神龍的咆哮聲也沒有了。
「北瑤小姐。」昀離老頭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們搞什麼?造反啊!」我斥責道。
「逆天門的人憑什麼讓修羅門管著。」「不服,來,再打一場。」「就是,現在溪風將軍最大,有本事找他單挑。」……
「眾魔接令!」拜托,原來男人吵架也這麼煩人的。我解下金穗兒,將魔尊令牌舉了起來。
「魔尊!」重樓的令牌果然有威懾力,這會兒,所有魔族集體單腿下跪。
「這不就好了。昀離長老,到底怎麼回事?」我讓眾魔讓了條道,昀離這才走上前來,離我最多三米遠。
「魔尊帶凌風和隨風兩位將軍出門了,所以現在逆天門和魑魅門的魔族沒人管束。」昀離說道。
「溪風呢?他怎麼也沒來?」乖乖的,不是留了代理人嘛,這些家伙惹事生非的,都不是安生的主兒。
「今早,枯骨橋出了簍子,溪風將軍帶兵鎮壓未回。」昀離解釋道。言下之意就是,能做主的都不在,剩下的這群家伙不高不低的,群魔無首!誰也不服誰!
「老頭兒,來。」我示意昀離走近我身邊。
「喂,這群魔中,誰本事大些?」我低聲問道。
「老朽頭昏腦脹,實在……請北瑤小姐定奪!」這該死的老頭兒說這麼大聲干嘛?幸好,這群人還跪著。只見昀離搖了搖肥胖的身子,下了台階,居然一步都不停留,出了議政殿。這狡猾的家伙!根本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你們先起來說話!」我的天,居然把我一個人留在這群「磨刀霍霍」的魔族中間。舉了這麼久,我的手臂都酸了,干脆放下手臂,將令牌死死拽在掌中。
「北瑤小姐,你說怎麼做?」這誰呀,牛高馬大的,嗓門粗得很,還深怕別人听不見。
「嗯……」清了清嗓子,我端著架子,誰也不理,腦子里飛速運轉著︰群魔無首!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嘛,我哪會處理呀?溪風在這個時候還去鎮壓什麼鬼東西?得找個幫手才行。哼,昀離,明顯的不願出手,素問,那個裝兔子的大灰狼不來就已經表明態度了,還有誰呢?
「請北瑤小姐定奪!」眾魔再次齊聲道。
「傳令……傳清濯、溯夜、迦月進殿!」我心生一計,其實也只有這麼辦了。
「是!」蝙蝠衛士去了。
「傳妖族首領,北瑤小姐什麼意思?」「就是,把我們涼著。」一時間,小小的質疑聲不絕。
「放肆!」我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坐在離魔尊寶座最近的位置上,何況令牌在我手中,看誰還敢出言不遜?
「屬下不敢!」由幾個頗有實力的魔將帶頭,其余的也跟著低頭噤聲,我淡淡一笑,難怪重樓御下甚嚴,統治這群家伙,不嚴厲,行嗎?
半柱香之後,清濯、溯夜、迦月三妖族的首領進的殿來!看見我,微微一愣,很快,便站在了該在的位置上,一言不發。我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還好,看見幾張熟悉的臉孔,心下總算定了些。
「溯夜接令︰你親率一隊禿鷹,暫管刑罰,凡在魔界鬧事者,一律杖刑五百,死不償命!」我手持令牌。
「北瑤小姐,他連魔都不是,有什麼資格管?」一藍臉魔將反對道。
「不是魔更好,至少不會有親疏之別!」我狠狠的瞪了那魔將一眼。
「等魔尊回來,屬下……」「好!現在起,你就給我做到一個字,忍!百忍可成鋼。不服的人都听好了,在魔尊未歸的這三天里,本小姐說的話,就是命令!」我冷眼一掃,將令牌重新舉高。
「溯夜接令!」那鷹主冷聲道,他神色如常,看不見喜怒。
「清濯接令,守住魔界大門,私闖者,殺無赦!這三天,所有魔骨也交你調遣!」我看向他,還是那副白狐錦袍,還是那副慵懶的模樣。裝給誰看呀?他要是沒本事,重樓能讓他駐守幻山嗎?那可是進出魔界的門戶啊!何況,能讓昀離老頭兒三番四次的為狐女進宮奔走,狐主怎會簡單?
「清濯遵命!」狐主妖媚的笑道。
「迦月!」我終于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屬下在。」迦月還帶著那半邊黃金面具,一雙眸子,透著寒光。狼妖,最勇猛,最頑強,邪性十足!
「你暫時統領蝙蝠衛士!」我此話一出,眾魔滿臉驚訝,是呀,他們想不到,其實,我自己也想不到,居然開口派給他一個閑職,手中無權。
「是!」迦月不以為意。
「行了,全都退下!該做什麼做什麼去,還要本小姐一一點名嗎?」一揮手,我斥退了眾魔。魔務,少處理一天沒關系,現在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北瑤小姐,請!」迦月自動留了下來,他走上前來,遞給我一杯水。
「你不生氣?」我笑道。
「我應該說句謝謝。」迦月也笑了,他的眼眸清澈如水。
「迦月,我本來的意思是讓你代理政務的。」忽然間覺得,我是挺自私的一個人,愛上重樓,連帶魔族都十分護著,幸好我那話沒有說出口,否則迦月日後只有死路一條!代理政務,那不是另一種篡位嗎?即使重樓大度不計較,但其余魔族絕不會善罷甘休,魔界沒有公平!
「小姐最後放棄了不是嗎?」迦月隨意的坐在台階上。
「因為我不想你死。」我端著水杯,熱熱的,卻並不燙手,迦月很細心。
「要我做什麼?」迦月沉默了很久,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心里有點泛酸,奇怪,我在為他難過嗎?有什麼好難過的啊。
「陪我等,等溪風回來!等明天的政務!等重樓!」我把令牌揣進了懷里,靠在椅背上,假寐著。
「好!」迦月沒有回頭,也沒有起身,他挺直了脊背,一句話都不再說。我輕輕一笑,他真的答應了!一個好字,也沒有亂七八糟的下屬稱謂,或許,我跟他能做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