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梁正中掛著金漆牌匾,上書「宗祠」二字。往里走,我更能親身感受到它那沉澱了千萬年的莊嚴肅穆!前廳大約百尺左右,正對門的白玉牆上掛著一幅烏木雕刻的對聯,正下方的主位上放著一個石墩,中間有個孔,好像是插旗桿的,但如今卻空空如也。
「祖上傳說,我們村是有戰旗的,只可惜已沒人見過。」是姜槿,她進村後打發了一個小孩去通知村長,自己卻陪著我們進來了。
「喂,這是你們村里的祠堂吧?你就讓我們隨意參觀?」景天問道。
「祠堂一直是上鎖。但就在剛才,你們一過來,那鎖便自動解開了。幾百年來,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姜槿答道。她拿著一個火筒子,一路點上了長明燈。嗯,沒錯的,剛才進殿時,石階上確實有一把損壞的銅鎖。
「樓哥,神農Uncle又不見了。」我沒有瞧見他。
「在里面!那位前輩好像比我還熟悉路……」姜槿站在一旁引路,她此時的態度,謙和有禮。我莞爾一笑,這不是像盡職的「導游」嗎?
「素問,你帶著虎魄和魔將留守祠堂外。丫頭,我們走。」重樓用力握緊了我的小手,有點疼,但我看著他那雙黑如點漆的眸子,卻不想掙開了。
「慢……祠堂是女人不能進的地方。」姜槿轉動機關,東西走廊突然落下來巨大的青石門,擋住了路。
「喂,你不是女人啊?」景天爭辯道。
「我是巫女!」「沒有人敢違逆本座!」重樓拂袖一揮,兩道青石門立即成了粉末,落了一地的灰。
「你……」「尊主,息怒!」凌風連忙說道。
「哼……」「唉,紅毛,別嚇唬美女。」「哎喲,雪見,放手!」景天模了模被雪見狠狠扯了翻的耳朵,又紅又腫,看來十分滑稽。
「呵呵。活該!」我不由的笑道。
「姜槿,你在祠堂做什麼?出來!」一個男人的怒吼從殿外傳來。他大步走來,一頭銀色的發絲,幾乎及地,穿一件白布袍,腰間系著玉帶。
「這老頭兒是誰啊?」我問道。
「哼……凡人之軀,如何承載魔功?」重樓突然施法,不消片刻,男人的容貌恢復了青春,倒是目若朗星,溫文爾雅!
「村長……是」那男人打斷了姜槿的話,突然整理了一下衣袍,對著重樓認真的拜了下去。「魔尊在上,請受守墓者一拜!」男人恭恭敬敬地磕頭,然後才起身來。
「守墓者。你是村長啊?」我笑道。
「是的,我叫做奎木。姑娘,在下有禮了。」奎木抱拳道,一身白衣,十分瀟灑。
「喂,你不醒姜?」景天問道。
「呵呵。姜乃天姓,屬下豈敢為之。巫女是我們族中能力最強的一個,她擔負重任,所以才有此資格。」奎木答道。
「紅毛,既然村長來了,我們往里走……」「不可,祠堂重地,豈能隨意讓外人參觀?」奎木伸手攔住景天和雪見。
「哎,你敢攔本大俠?」「大俠息怒。」奎木不冷不熱,那手指一夾,便將景天的魔劍下壓了,厲害,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凌風,只怕勝負就在伯仲間才是。
「紅毛……」「菜牙,閉嘴。」雪見立刻捂住他的嘴,不準他亂闖禍。
「凌風,看著這廢物。」重樓帶了我,直接沿著東走廊走,而那奎木和姜槿連忙踏上西走廊,一路追趕,卻始終保持著落後十步的距離,以示謙卑。我一路都在打量走廊,雕欄玉砌,瓖金嵌玉……穿過了前堂後,兩條長廊忽而匯合忽而分離,等穿過整整十七個風景優美、形態各異的小院後,再沿著漢白玉台階一路向上……九十九步台階,筆直陡峭!就在兩對黑石獅子後,內堂大門緩緩開啟,我們跨過高高的紅色門檻,便看見了他。站在掛了一幅蚩尤畫像的玉璧前的神農Uncle。
「他怎麼進來的?」此時,奎木神色一慌。
「不用管他。拿香來!」重樓放開了我的手。這座祭奠堂供奉的當然只有蚩尤一人!四面的牆都是黑金打造,柱子直徑大約有70多厘米,全是三千年以上的烏木,大氣古樸!內堂垂掛的是深紫色的雲錦帳幔,有造型優美的高大燭台133架分列在大堂與過道各處,也有燃燒著香片的九龍奪珠青銅鼎8座鎮守牆角,黑金牆上還懸掛著蚩尤時期部族生活與戰斗的人物繡圖,也不知是什麼材料的絲線與布帛所制,經歷了這麼長的歲月流逝,絲毫也不褪色,就如嶄新的一般。
「是。」姜槿走在案桌前,用錦盤呈了三支長香,然後退到重樓身旁,單腿下跪,雙手上舉。「樓哥,給我一支香。」我拿著香與重樓並排站在蚩尤的畫像前,以心血點香,屈身三拜後,再由姜槿將兩支香插到案桌上的銅質鏤空雕花香爐中。
「神農Uncle,你不上香嗎?」這時,我用雙手捧著最後的那支長香,遞到了神農氏的手中,莞爾一笑。
「也罷,死者為大。」神農氏點香後,不顧姜槿的攔阻,親手將香插到香爐中。「紅色的蠟燭,祭奠不是該用白的嗎?」我很奇怪。從進祠堂開始,姜槿便點亮了燭台,那紅色為這晦暗不明的殿堂又增添了一抹妖異。
「瑤光丫頭,你去聞聞看。」神農Uncle說。
「哦。」我走近了一架燭台,果然,有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這些並非普通蠟燭,而是用了特殊的藥粉將人血凝固……一根根血燭,打造成小巧的圓柱形,紅似瑪瑙,鮮亮無比。
「是……人血。」我顫聲道。這些燭台是由不同顏色的水晶石制造的,點燃血燭後,猶如一樹繁花,那是相當的華光異彩!
「仔細看,燭台的方位是怎麼安排的?」重樓當即摟住我,輕聲道。
「方位……」我心下計算,這133架燭台被離奇的分割為19個小陣,每個小陣里都有7架水晶燭台,沿對角線開始安置的是第一架黃水晶燭台,接著是白水晶的、黑玉髓的、紅玉髓的、粉晶的、螢石綠的按照順時鐘方向排列,末再以一架最高的螢石綠水晶燭台做為最後定位。是了,133是7的倍數,還有這擺放的陣型……七星陣!
「這是七星陣!」我驚呼道。我只是不明白,這水晶七星陣是用來招財旺氣,闢邪鎮宅的,如今卻擺放在這供奉蚩尤的奠堂內,豈非有些奇怪,況且,還使用了這麼多的血燭。
「眼光不錯。」重樓邪笑一聲,他將我牢牢鎖在懷中。
「樓哥,我覺得……」「噓,你再看。」此時,燭光更加亮眼。我不知道姜槿用了什麼巫術,燭台像活的一樣,亂而有序的重新排列起方位來!依然是七星陣!只是,主位的燭台換成了紅玉髓的,而且每根血燭身上都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眼楮,一眨一眨的,頓時,讓我總覺得寒從心起。
此時,大殿的天窗忽然打開,原本晴朗無雲的碧空忽然蒙上了一層黑紗似的烏雲,正北上空出現了「勺子狀」的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它們緩緩移位,最終排列成殿中七星陣的模樣!老天?這又是什麼詭異陣法?居然連星辰都可以控制……
「唉……」是誰?輕輕的一聲嘆息。然後一陣香霧包圍著我們,天窗關上了,內堂的燭台復又恢復成螢石綠為主的模樣,一如平常!
「樓哥。」「我們出去。」重樓握住我的手,帶頭走出了內堂,接著神農氏、奎木、姜槿都出來了,門自動關上,就剩那兩對石獅安靜的守護著。
「樓哥,干嘛急著走?」我撅嘴道。
「你不怕了?」重樓依然沒有回頭。
「怕!不過有你和神農Uncle啊,總不見會冒出個怪獸來吃我吧。」我笑道。
「那可難說。」重樓邪笑道。「瑤光丫頭,要不要跟我去後山轉轉。」突然的,神農Uncle提議道。
「好。樓哥,你去不去?」我看向重樓。
「去玩吧。本座有事要做!」重樓笑道。
「嗯。Uncle,我們走啦。」我跑過去,挽住神農氏的胳膊,瞬間便消失在空氣中。
「神農Uncle,你帶我去什麼地方啊?」這時,我們兩人走在一條小路上,他背上多了個小藥簍,我則沿路采摘了各種漂亮的野花和香草。
「呵呵,去看看老朋友。」「哎呀,你的老朋友恐怕都成精了吧。」我編了一個花冠,好玩的戴在了神農氏的腦袋上。
「你這個調皮鬼。」神農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