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那個賭場的人打的你,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抱有什麼報仇的念頭了……」陳少清的聲音壓得很低,很是無力的看著葉陽城,帶著一絲告誡的意味,道:「這些話我告訴你沒關系,但是你出去了可不能亂說。」
「我又不是漏風嘴,你還怕我出去瞎嚷嚷?」見到陳少清那謹慎的神色,葉陽城臉上的神情也漸漸認真了起來,點頭道:「就是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頓很不舒服,你說說也好消了我那點念想。」
「這個賭場的來頭不僅很大,而且在我們縣里的能耐也是頂天的。」陳少清微吸了口氣,小聲道:「如果打你的人只是一些不上道的小混混,我這個當兄弟的二話不說鐵定會幫你好好的教訓他們一頓出出氣,但是這個賭場……這麼說吧。」
陳少清微微停頓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接著道:「別說我只是一個小協警,就算我是鎮上派出所的所長,也鐵定拿他沒轍!」
「沒這麼夸張吧?」葉陽城被嚇了一跳,差點沒驚呼出來:「連所長也搞不了他?」
「靠,小聲點!」葉陽城一時疏忽聲音有些大了,把陳少清嚇了一跳,扭過頭去掃了一眼,確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邊後,才一臉苦笑的看著葉陽城,道:「你想害死我啊?說話聲音別那麼大聲,咱們兩個能听到就好。」
「嗯。」葉陽城趕緊收斂自己的驚訝,催促道:「你快說吧,這個賭場到底是啥來頭?」
「你知道咱們縣里一個叫肥龍的人嗎?」
「肥龍?」葉陽城皺著眉頭想了想,十幾秒鐘後才肯定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呵呵,你不知道是正常的。」陳少清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感慨還是在譏諷,道:「這個肥龍在咱們縣里可是土皇帝,不沾毒,但經營著黃、賭兩門營生,是咱們縣黑惡勢力的龍頭老大,關系網不僅遍及咱們全縣,連市里都有一定的牽連,保護傘多的讓人數都數不過來!跟你說肥龍你不知道,但是他的名字你一定知道。」
「誰?」葉陽城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最開始的時候他也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陳少清似乎對這些事情很了解,以至于現在葉陽城不弄清楚情況都受不了了。
「陸永輝。」似笑非笑的看著葉陽城,陳少清的口中緩緩吐出了三個字。
「陸永輝?!」葉陽城徹底驚愕了,愣愣的看著陳少清半天回不過神來,足足半分多鐘後才垮塌了下去,苦笑道:「那個前段時間在什麼慈善晚會上一口氣捐了五千萬,星耀集團的董事長陸永輝?」
「嗯。」陳少清肯定了葉陽城的猜想,點頭道:「陸永輝原先就是混黑道的,道上人稱肥龍、龍哥,星耀集團是干什麼的?開發房地產的!手底下拋去掌控的那些娛樂場所、賭場,還養著七八百打手,每一個都是從軍隊里退下來的老兵,下手黑得很,咱們鎮上那個賭場的負責人就是陸永輝的堂弟陸紅軍,當初跟著陸永輝打天下,身上的刀疤不計其數,也是出了名的狠人。」
陳少清朝著葉陽城露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神色,嘆氣道:「所以,你這頓打……別說我只是個協警,就算我是所長我也無能為力啊。」
「這個陸永輝在縣里這麼囂張,高利貸都敢直接放到高中生的身上,還敢直接打電話上門威脅催債,難道就沒人管管嗎?」了解了肥龍的相關情況,葉陽城的心里在倒吸涼氣的同時,也隱隱生出了一種惱怒之感,顯然還在為自己弟弟的事情惱火。
「管管?誰敢管?」听到葉陽城的話,陳少清唉聲嘆氣道:「別說只是打電話上門催債,那些還不出錢的賭徒被打殘的也不在少數!陸永輝在縣里人脈極廣,縣里的幾個一二三把手都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更別說是我們這些鎮上了,到處都是跟他穿同一條褲衩的,誰會去管他?」
「難道這些當官的就那麼樂意給他陸永輝當走狗,替他賣命?一個願意出頭懲戒的人都沒有?」葉陽城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絲掙扎的味道。
「說到底還是因為一個利字。」陳少清聳聳肩膀道:「就連我們這些小協警一個月也能分到千把塊的煙錢,你說那些鎮長、縣長的,一年能拿多少?」
「你也分錢了?」
「廢話,白拿的錢為什麼不拿?何況你要不拿這個錢,隔天就能把你開除了!」陳少清的語氣中滿是無奈,道:「上頭的人都是跟他穿一條褲子的,我們這些手下人除了同流合污還能有別的什麼辦法?這年頭,想要出污泥而不染的,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說到這,陳少清伸手拍了拍葉陽城的肩膀,帶著一絲歉意說道:「別說哥們我墮落了,而是現實社會不得不逼著我墮落,這次賭場打你的事情,忍忍就過去了,別沖動。」
「嗯,沒事。」葉陽城微微沉吟了片刻後就笑著搖了搖頭,本來他問起這事也只是隨口一提,根本沒想過要讓陳少清替自己出頭,畢竟現在出來社會了,不是在那個無憂無慮的學校了。
如果陳少清所說的這些情況都屬實的話,別說他只是個辦公室主任的兒子,就算他爹是寶荊鎮的鎮長,似乎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本來就沒抱什麼想法,又何來怪罪之說?
午飯就在這家川菜館里草草的解決了,出去站在飯館門口,陳少清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從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鑰匙遞到葉陽城的手中,拍拍葉陽城的肩膀道:「你先去我房間睡會兒吧,晚上我估計得七八點才能回來,等我回來了我請你去吃燒烤,喝點酒?」
「呵呵,你小子出了名的一瓶倒,扛你回去還得廢我氣力呢。」葉陽城笑著道:「你還是喝王老吉吧,哈哈……」
陳少清笑著走了,看著陳少清轉身離去的背影,葉陽城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了下來,他不是那種吃了虧能輕易咽下遺忘的人,那一萬五千塊錢可都是他東拼西湊才湊來的,為了弟弟的事情搞得自己現在身無分文,而且還讓賭場的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頓,這口氣又怎麼會是說咽就能咽下去的?
肥龍也好,陸紅軍也罷,葉陽城算是把他們給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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