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天問,水琉璃回到大廳,晉陽侯這時已從喜悅之中清醒過來,見到這個帶給自己愈多驚喜的女兒,他忽然有一種愧疚感,這個女兒,從她出生起,他基本就沒盡過做爹的責任,可是她卻沒有怨言,對他的安排總是言听計從。
水琉璃自然沒有錯過便宜爹眼中的愧疚,她勾了勾嘴角,掩去心中的不屑,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道︰「爹,今天的事,您真的以為是馬受了驚嗎?」
晉陽侯聞言一怔,這個女兒的言外之意他如何听不出,只是……其實從一開始听到馬車受驚,趕車的車夫黃三被摔下馬的消息後,他心中不是沒有懷疑,黃三可是趕了幾十年的車,怎麼會讓馬受驚。只是,因為定國公府,他心中縱然懷疑,他也不能去證實。
「女兒知道爹有為難之處,但也請爹替女兒仔細的考慮一下,倘若這府中,每一個下人都能像車夫一樣,置女兒于危險之中,那女兒還能安然活到參加百花宴和嫁進逍遙王府嗎?」
說完她覷了一眼便宜爹的表情,見他果然皺了眉。她假意嘆了口氣道︰「爹的為難女兒知道,但爹至少應該將這些下人們嚴加懲治,以儆效尤。」
晉陽侯聞言卻暗自松氣,他此時最擔心的是這個女兒逼他去責罰李氏,如今只是要他懲治那個黃三,卻是不難的!
「方管家,你帶人去把黃三打四十大板,再驅逐出府。」晉陽侯松了氣後大手一揮,方管家心中暗驚,四十大板下去,那黃三就是不死也只半條命了,還要馬上被驅逐出府,那也就是說,侯爺就沒打算讓黃三活著!
方管家暗暗覷了眼二小姐,現在的二小姐,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
方管家領命而去之後,水琉璃也給便宜爹行了禮找個了借口拉著小草一起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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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里,李氏進了後院大廳之後一腳就將周麼麼踢翻在地,憋了半天的怒氣和冤氣此時一泄而出,一邊用腳亂踢,手上也沒閑著,使力往周麼麼身上掐,直把個周麼麼踢得鼻青臉腫不說,身上也被她掐得紅一塊紫一塊的。
周麼麼起先還硬扛著不敢吭聲求饒,她知道夫人發起火時你愈求饒她便打得愈狠辣。可扛了半天,夫人還沒有收手的意思,她這把老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實在痛得受不住便鬼哭狼嚎地叫嚷著求夫人饒了她。
她一叫,李氏心頭的火更旺,更加用力的踢打,直把周麼麼踢得連求饒都說不出了之後,水芙蓉這才假惺惺的拉住李氏勸道︰「娘,別再打了,周麼麼她也不是有心把差事給辦壞的。」
李氏又恨恨的踢了兩腳,這才歇手。
「老貨,若不是蓉兒給你求請,本夫人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李氏恨恨的沖著躺在地上起不了身的周麼麼啐了一口,又朝四周嚇得簌簌發抖的大小丫頭們吼道︰「愣著做什麼,還不給本夫人端茶過來。」
錦秋听得吩咐,立馬倒好茶端過去,李氏啜了一口,順了順氣,正想訓斥,二等丫鬟春香跑進來道︰「夫人,二小姐來了。」
那小蹄子跑來這里做什麼?李氏心中一窒,就听得清脆的聲音響起︰「喲,這不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周麼麼嗎?可憐見的,給誰打了?」
李氏氣得剛順下去的氣血又是一陣沸騰,她騰的一下站起來,狠狠盯著那笑得春風得意的水琉璃道︰「你來這里做什麼,快給本夫人滾出去。」
水琉璃看著李氏鐵青的臉色,就覺得心里稍稍舒暢了一些,她慢悠悠的理了理耳畔的發絲,不慌不忙的道︰「夫人,璃兒可是好心來告訴您,父親命方管家帶人打黃三四十大板並驅逐出府。」
說完她好整以暇的看著李氏氣得發顫,嘴角不由一抿。你個老巫婆派那黃三想置我于死地,如今晉陽侯不敢拿你這個老巫婆怎麼樣,但我卻總有辦法,讓你手下那些為虎作倀的狗奴才,一個一個替你償命!
「你……你給本夫人滾。」李氏哆嗦了半天,才吼出這麼一句,換成以前,她早就一耳光扇過去了,可是現在她不能這麼做。
不管她承不承認,這個小蹄子是皇上親賜的五皇子妃,兩天後的百花宴,太後娘娘可是吩咐過一定要帶這個小蹄子一起進宮的!她可以暗地里陷害這小蹄子,可是明里,她絕對不能像從前一樣對這小蹄子非打即罵!
正因為清楚這些,李氏只覺得心里像憋著一團火,而看著小蹄子這張臉,會讓她心里憋著的那團火愈燒愈旺!
黃三回府時,侯爺根本就沒想到要處置他,可這小蹄子一回來,侯爺就命方管家打黃三四十板子,想也想得到,這根本就是小蹄子看出了她的計謀,所以慫恿著侯爺打黃三。表面上看來,侯爺打的不過是個下人,但府里的人都知道,黃三是她娘家那邊帶過來的人,打黃三不等于就是打她的臉嘛!
看著李氏的臉五顏六色有如雜料鋪,水琉璃暗自冷笑一聲,又巧笑嫣然的道︰「夫人,璃兒還有一喜事要告訴夫人听,剛剛天問主持臨走時,給父親看了一相,說父親命中會有一子,所以璃兒這就來恭喜夫人。」
說完她冷冷的看著李氏愈來愈青的臉,又補上一句道︰「璃兒最後一事,是要多謝夫人以及姐姐,若不是夫人和姐姐,璃兒也不能得天問主持護送回府。看起來,這上天終究是開了眼的,您說是吧?」
李氏這會子已經氣得快要忍不住罵人了,兩只手捏得緊緊的,眼神惡毒的看著面眼這個她恨不能一腳揣倒的小蹄子,這個小蹄子,竟然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她要是不想辦法報今天之恥,這府里的奴才,怕會都背地里笑話她這個當家主母竟被一個卑賤的庶女給欺上頭來!
水琉璃對李氏的惡毒眼神視若無睹,轉身揚長而去,小草丫頭則一臉敬仰表情的緊緊跟上。
她和小草剛出後院大門,便听得身後傳來清脆的瓷碎聲。
小草吐吐舌頭,「小姐,您剛剛有沒有注意到夫人的臉色?就跟……」小草丫頭撓撓腦袋,想了半天想不到好的詞來形容夫人剛剛的臉色。
「如喪考妣」。水琉璃好心替她補上。
「對對,小姐,您說的真是太對了。」小草丫頭開心的跳起來,又小心冀冀的回頭望了一眼,確定沒人听到之後又道︰「小姐,夫人和大小姐肯定不想小姐您進宮參加百花宴,您這兩天可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讓夫人和大小姐再加害小姐您了。」
「你這丫頭,是置疑你家小姐我的能力嗎?」水琉璃目光柔軟的看著小草,心中雖然因著小草丫頭對自己真摯的關懷而感動,但她卻不希望這丫頭成天這樣提心吊膽的活著。
從前的水琉璃膽小懦弱不能自保,更加保護不了身邊的人。可是現在是她樓煙落以水琉璃的身份活下去,她不但有自保的能力,更加要好好保護這個小丫頭,因為她是自己來到這個異世之後唯一的親人!
小草聞言敢緊搖頭,自從小姐醒過來後,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她怎麼會不相信小姐呢!
「小草,我累了,我們回去休息。」
「嗯,好的,小姐,小草去打點熱水,小姐泡泡腳,會舒服一點。」
主僕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歡笑著向自己的院落行去,天邊,晚霞像一團燃燒著的火焰,給天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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