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業確實沒死,不過還不如死了,一段時間以來被洪銘幫的人折磨得不清。等到被帶出來,他的眼楮一時適應不了燈光,緊緊閉上了好一會,才緩緩睜開︰「你們殺了我……」
「我們不殺你。」凌滄走上前仔細打量了一番,不禁有點同情。李繼業瘦得皮包骨頭,衣衫襤褸得只能勉強遮羞,身體到處都是傷口,散著一股惡臭。
「就算不殺我…….」李繼業咯咯笑了起來,樣子很淒慘︰「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不管你們怎麼折磨我,我都不會說一個字!」
「不管你如何威武不能屈,我都沒興趣考驗了。」聳聳肩膀,凌滄淡然道︰「而且我已經沒什麼事情想要知道!」
李繼業愣住了︰「你說什麼?」
「你以為,我會問你丁茂中接下來有什麼計劃,還有哪些手下在做什麼………」凌滄一攤雙手,滿面無所謂的道︰「這些我都不在乎!」
「你們知道自己不是丁堂主的對手,想要服軟了?」
「你覺得可能嗎?」
李繼業打量著凌滄,片刻之後緩緩搖了搖頭︰「不,你們不會服軟。」
「對。」凌滄點了點頭︰「我不再關心這些事情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難道…….丁堂主願意握手言和?」
「更沒有。」凌滄站起身來,沖著秦虎點了點頭︰「給他松綁!」
秦虎走過來,用手一拉,便把繩索扯得粉碎。李繼業剛想活動一下,卻感到渾身一陣酸軟,結果癱軟在地︰「你到底要干什麼?」
「放你走。」
「放我走?」李繼業目瞪口呆的看著凌滄︰「為什麼?」
「因為你已經沒有用了。」
李繼業听到這話,本能的以為自己的堅強讓洪銘幫無計可施,只有放人︰「還是讓洪家父女說這話,你沒有這個資格!」
「我……」凌滄拖著長音,一字一頓的告訴李繼業︰「是洪家的女婿,也是未來的禮字堂堂主——凌滄,我有權利做出這個決定!」
「你別後悔…….」
「我沒什麼可後悔的!」凌滄打斷了李繼業的話︰「我不妨老實告訴你,在你被關押的這段時間里,事情生了變化。」
「什麼變化?」
「丁茂中死了!」
「你………」李繼業傻傻的看著凌滄,過了一會,豆大的淚珠滾滾滴落︰「沒有騙我?」
「我為什麼騙你?!」凌滄笑著搖了搖頭︰「正因為丁茂中死了,局面生了根本性變化,所以繼續關押你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李繼業不顧渾身仍然疼痛無比,豁然從地上跳起,嘶啞著嗓子吼道︰「是誰干的?」
「很多人都認為是洪銘幫。」凌滄搖了搖頭︰「但我可以告訴你——不是。那些指控洪銘幫的人,也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李繼業的眼球布滿了血絲,遠遠看起來像得了紅眼病一樣︰「除了你們,還有誰會殺丁堂主?」
「那可不好說。」凌滄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後道︰「我知道,你對丁茂中忠心耿耿,查出真正凶手這件事不妨交給你。」
「真的?」
「真的。」凌滄點了一下頭︰「洪銘幫也需要被還以清白。」
「你們別後悔!」李繼業恨恨的說了一句,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走去。
他想攔一輛車直接趕回丁家,問明事情經過。但看到他衣衫襤褸,身上滿是凝固了的血漬,卻沒有一輛出租車肯停下來。
這家伙頗有幾分韌勁,盡管渾身都是傷,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飽飯,更沒有充分休息,卻硬是撐著走回了丁家。
丁家一如往日的燈火通明,似乎和往日沒有兩樣,只是似乎有點悲涼的氣氛。
想到丁茂中可能已經不在了,李繼業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就在他來到門前,抬手要按門鈴的時候,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李繼業?」
「你……」李繼業轉過頭去看了看說話的人︰「蘇薪予?」
「你回來了。」蘇薪予快步走過去,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李繼業︰「我先給你找個地方,包扎一下傷口,好好休息一下………」
「這些都好說…….」李繼業一把抓住蘇薪予的衣領︰「你先告訴我,丁堂主怎麼了?」
「這……」蘇薪予看了一眼丁家的大門,壓低聲音道︰「回去談不方便,還是到我車里說!」
蘇薪予攙扶著李繼業,上了自己的車,又看了看周圍無人,這才接著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生了很多事……」
李繼業急急地道︰「你快告訴我!」
蘇薪予把李繼業離開之後生的事情全部敘述了一遍,隨後長長的嘆了口氣,又無奈的搖搖頭︰「今天的丁家已經不是往日的丁家,一切都是丁世佳和潘娜兩母子做主。」
「怎麼會這樣……」李繼業無力的靠在座椅上,目光茫然的看著前方,許久沒有說話。
「對了…….」蘇薪予乜斜了一眼李繼業,試探著問道︰「你突然失去了聯系,到底生了什麼事?」
李繼業把自己的經歷敘述一遍,隨後問蘇薪予︰「你這是去干什麼了?」
蘇薪予知道凌滄要放李繼業,故意等在這里,但對李繼業不能這麼說︰「出去辦點事,丁家母子的小事…….」
「你好像挺不如意?」
「我說了,丁世佳這個堂主有名無實,一切都由潘娜做主。」撇了撇嘴,蘇薪予接著道︰「丁世佳只相信他媽的話,其他人一概不信任,潘娜又根本不信任我。丁堂主留下的老人,同樣沒一個被重用的。」
「是嗎。」
「不是我打擊你……」又望了一眼李繼業,蘇薪予緩緩說道︰「如果你現在回去,得到的待遇只會和我一樣!」
「我還是要和丁公子打個招呼的,再給丁堂主上柱香。」長嘆了一口氣,李繼業咬牙切齒的道︰「至于他們是不是重用我,我根本不在乎。因為我接下來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查清楚到底是誰謀害了丁堂主。」
「方寒那邊一口咬定是洪銘幫干的,不過我不這麼想。」
「為什麼?」
「因為沒有任何證據。」一攤雙手,蘇薪予接著道︰「案當天,沒有任何人潛入和逃出的跡象,也沒有任何跡象證明凶手是外來的。洪銘幫那邊更是沒有半點動靜,好像根本不知道會有事生。」
「你的意思是………」李繼業拖著長音,一字一頓的問道︰「凶手是內部人?」
「現場一些痕跡表明,凶手是丁堂主身邊的人。」蘇薪予頓了頓,詳細解釋道︰「比如,丁堂主死前沒有反抗,說明根本認識凶手;還有,窗戶的碎片都落在房間外面,說明凶手不是從外面進來的,反而有可能是從屋子里面逃出去………」
蘇薪予意味深長的道︰「也就是說丁世佳的言辭根本不可信!」
「他現在畢竟是新堂主,又是丁堂主的親生兒子……」蘇薪予說到這里,語氣十分怪異︰「我不好隨意懷疑什麼!」
「薪予,我們混了這麼多年,應該明白一個道理…….」
「什麼?」
「最不可能生的事情,往往有可能是真的!」
「沒錯!」蘇薪予用力點了點頭︰「你也懷疑丁世佳說謊?」
「有這個可能……」提起丁世佳這個人,李繼業有點不屑︰「他大概是為了袒護什麼人,或者當時被嚇懵了,根本沒注意到什麼。他沒什麼氣度和大量,說的話只能听听罷了,不能當真。」
「是啊。」
「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丁堂主的兒子,應該也是希望把凶手抓出來。」
蘇薪予神秘的笑了笑︰「或許。」
「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徹查到底!」李繼業說到這里,表情變得凶狠起來︰「不管是誰殺了丁堂主,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我支持你,不過………」蘇薪予斜眼看著李繼業,意味深長的道︰「要背著丁世佳和潘娜!」
「為什麼?」
蘇薪予沒有解釋,只是道︰「等到把事情查清楚,再告訴他們結果,也不晚!」
「好。」李繼業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突然長嘆了一口氣︰「有件事讓我不理解………」
「什麼?」
「丁堂主尸骨未寒,潘娜怎麼會和方寒在一起?」李繼業望著蘇薪予,質疑道︰「你不會是在騙我?」
「潘娜與方寒的關系,雖然沒有公開,不過大家也都知道了。」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蘇薪予接著道︰「你要是覺得我的一面之詞不可信,可以再去問問其他人!」
「你沒騙我?」
「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敢說謊?!」蘇薪予望著前方的丁家大門,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追隨丁堂主的時間不短,我都听說過的事情,你不可能沒有耳聞。」
李繼業的身體猛地一怔︰「你是說………」
「我說的是………」蘇薪予拖著長音,緩緩說道︰「一直以來,對潘娜的生活作風,都有些不太好的傳言。在丁家內部,也流傳說潘娜與丁堂主祖父的關系有些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