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艾琳驚恐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只是把眼楮越瞪越大。過了許久,她看著渾身鮮血的黃守禮,才驚恐的嘶喊了起來︰「報警啊!快報警!」無論任何事,她都習慣性地讓別人代勞,此時下意識地想到了凌滄。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凌滄已經不見了蹤影。
東北幫既然已經動手,凌滄也該動手了。
潮汕幫現在的二把手王博海,也就是他們自己所謂二路元帥,是高二的一個體育委員,在潮汕幫內部威信很高。他平日在校園里倒沒什麼惡名,學習成績也還不錯。
凌滄知道王博海有個愛好,就是下課後到未名園去下棋。也不知道這些未來的準黑社會怎麼這麼風雅,反正是有不少人陪著王博海一起下。
王博海還不知道黃守禮已經被人捅了,正和一個手下在楚河漢界之上酣戰。突然之間,他感到腦後吹過一陣涼風,隨後似乎有條黑影從眼前閃過。
「誰?」王博海的警覺性非常高,伸手從身後抄出一把砍刀,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然而沒等他發現任何人,坐在對面的手下卻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撲你母!」王博海著實有兩下子,否則不會坐到現在的位子。他用潮汕話月兌口而出一句經典國罵,隨後一把將手下拉倒,砍刀向前劈去。
凌滄正躲在這個手下的背後,沒料到王博海反應速度這麼快,急忙躲開後又連連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王博海的身材十分高大,身上肌肉見稜見角,與多數廣府人不太一樣。他豁然站起,身形將凌滄當頭罩住,手中砍刀同時再次劈下。
凌滄雙手一合,正好把砍刀夾在手心中,來了一招標準的空手入白刃。緊接著,凌滄一腳踢在了王博海的小月復上,但見偌大的身軀向後飛出四五米遠,最後重重落在了地上。
王博海痛得連聲慘叫,感到像是被摔散了架一般。不過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空打量一下對方,卻發現凌滄臉上蒙著一塊黑布,根本看不清長相。
「南蠻子,挺能得瑟啊,不老老實實在家呆著,跑到我們這來學人家下棋……」凌滄走到近前,抬起腳來用力跺在了王博海的手肘上︰「讓你下!」
王博海像是觸電般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整條右臂頓時失去了知覺,無論大腦下達怎樣的命令,胳膊都是死死垂落在地上。他掙扎著想用左手把右臂拉過來,卻不防凌滄又一腳踢在了左肘上。
只是這麼兩下,王博海的兩條手臂全廢了,躺在那里已經忘記了慘叫。他的面部不住抽搐著,冷汗濕透了全身,目光茫然地望著前方。因為他無法想象,竟然會有人這樣對待自己,更無法想象對方會如此凶狠。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博海的意識被劇烈的疼痛拉了回來,四下里看了看才發現凌滄早就不知去向。
凌滄沒有閑著,而是在外面逛了一圈,隨後模到了東北幫那里。因為凌滄料定,東北幫今天做出了這麼大的舉動,肯定要踫頭商量下一步行動,而地點肯定就是那家東北飯店。
不過凌滄只猜對了一半,尹永輝和朱宏都不在,倒是幫內僅次于尹永輝的魏朝海領著一幫人不知道在商議什麼。凌滄用汽油做了兩個簡易燃燒彈,從很遠的地方扔了過去,然後自己躲到了附近的路旁。
沒過多一會,東北飯店燃起大火,魏朝海狼狽的跑出來,慌亂的指揮手下報警和滅火。凌滄趁他不備,從背後悄悄溜過去,沒用任何復雜的招數,而是很簡單地拿板磚拍了他的腦袋。
「收工!」凌滄及時的溜走,站在遠處看著一團大亂的東北幫,沒事人一樣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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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個時代,信息的獲取越來越廉價,甄別真相的成本卻越來越高。
從第二天早晨開始,人人等網站上充斥了這樣的消息「貴族中學兩大幫派血腥相斗」,連一中的校內論壇都充斥了各種相關的小道消息。幾乎所有人都直覺地認為,這是東北幫和潮汕幫的矛盾總爆發,導火索則是因為潮汕幫出言侮辱尹永輝的女朋友。
有人還因而感嘆,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其實流氓同樣難過美人關,唯一能對美人無動于衷的男人恐怕只有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固然因為東北幫和潮汕幫的積怨而起,但點燃導火索的卻是凌滄。
到了下午,李文濤送走了前來調查的警察,便把張智叫到了辦公室。這位素來頗有涵養的校長,這一次是真的火了︰「你現在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張智一臉愁苦︰「反正大家都說,黃守禮是東北幫捅的,王博海也是東北幫打的。那家東北飯店是潮汕幫燒的……」
「你這些消息是哪來的?」
「學生們自己說的……」
「你自己進行調查了嗎?」
「這…….既然派出所已經派人過來了,要正式立案調查,我看就交給公安同志吧……」
「你說的倒是輕松,可有沒有想到會造成什麼影響?!」李文濤重重哼了一聲,提醒道︰「你回去上上網,看看網友都怎麼評論這起事件!社會上對貴族學校本來就有很多非議,這一下子更給人提供了口實!還有,早晨開始,從教委到兄弟單位再到學生家長,不知道有多少電話打進來質問我們,是不是能夠保護學生們的生命安全,是不是能夠維持正常的教學秩序!我一遍遍的解釋,嗓子都快說啞了!」
張智干笑兩聲︰「校長辛苦了!」
「我辛苦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李文濤看著張智,一字一頓地說道︰「同樣作為本校領導,難道你不感到丟人嗎?」
「反正事情已經出了,丟人也是沒辦法啊……」
「反正,反正,反什麼正?你分得清反正嘛?你知不知道自己作為教導主任應該做些什麼工作?」李文濤拍了一下桌子,指著張智的鼻子指責道︰「你不及時掌握學生們的動態防患于未然,現在出了事還要向學生打听小道消息,你這個教導主任到底怎麼當的?!你要是覺得自己干不來,趁早提出來,我可以換人!」
張智本來沒太當一回事,不管出了什麼麻煩都有領導兜著,學生犯下案子就讓派出所處理。現在听到李文濤這樣說,想到自己可能丟掉烏紗帽,他著實怕了︰「我也沒想到啊……本來以為學生們搞這個幫派那個幫派,也就是沒事玩玩,誰能料到會捅出這麼大的婁子……」
「那你現在有什麼建議沒有?」
張智眼珠轉了轉,提出了一個等同于沒有的建議︰「咱們是不是把當事人都找來談談?」
警察上午來學校時,打算直接找有嫌疑的學生做筆錄,被李文濤擋了下來。李文濤是想先進行內部調查,大致模清事情真相後,想好應對辦法再向外界公布,以把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所以即便張智不說,李文濤也有這個打算。但讓李文濤非常失望的是,從學生們的嘴里沒能得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
最先被叫來的是東北幫的幾個活躍分子,無一例外的一問三不知。接下來是潮汕幫,面對所有問題,只知道一個勁的搖頭。李文濤只是注意到,兩幫學生交錯而過時,彼此向對方投去了憤恨的目光。
潮汕幫現在領頭的是另一個紅棍黃佳明,此人自幼生活在北方,頗有些頭腦。出了校長辦公室後,有幾個人打算馬上去抄了東北幫的老窩,被他制止了︰「現在不是時候!」
「你什麼意思?」手下看了看黃佳明,有點不太服氣︰「難道你怕了?」
「我不是怕,這件事眼下鬧得太大,要是繼續發展下去,可能會產生難以預料的後果!」黃佳明微微搖搖頭︰「更何況事情挺蹊蹺的!」
「蹊蹺?」
「龍頭和王博海被捅了之後,大家一致認為是東北幫干的,可誰都沒證據!我听說東北幫那邊也傷了兩個人,可我們沒出手,那又是誰干的?」
「你擔心有人挑撥離間?」一個高三的學生冷冷一笑,斬釘截鐵地告訴黃佳明︰「就算你說的對,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咱們也不能不和東北幫較量一下了,否則今後還怎麼在一中混?」
黃佳明自知難以服眾,只得提議︰「看看龍頭怎麼說吧!」
黃守禮、蔡偉成和王博海住在同一家醫院,暫時由教師和同學們輪流護理,家長已經在趕來的路上。黃佳明到了之後,先是找借口支走了老師,隨後開始了解情況。
蔡偉成傷于凌滄,這是明擺著的。黃守禮因為事發突然,沒能提供什麼線索。王博海倒是與對方有正面接觸,所以黃佳明多問了幾句。
「那個人穿著一身肥大的運動服,臉上還套著頭套,根本認不出來……」王博海想起當時的情景,氣得差點挫碎口中牙︰「還有,他說話時捏著嗓子,聲音也分辨不出來!」
「那他都和你說什麼了?」等到王博海把凌滄的話原樣復述一遍,黃佳明就把眉頭皺了起來︰「南蠻子、得瑟……這些都是東北人的習慣用語,難道說真和東北幫有關?!」
「不管本來有沒有干系,現在都有關系了!」黃守禮不顧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痛,竟然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現在帶人去給我滅了東北幫!」
蔡偉成馬上跟了一句︰「還有那個凌滄!」
「凌滄不過是被東北幫收買的,這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什麼時候都能收拾!倒是東北幫那邊,不太好辦……」觀察著黃守禮的神色,黃佳明小心翼翼地說道︰「今天上午,警察來學校調查了,剛剛校長還把我們找去問話……」
「你放心,我家里人馬上就要到了,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我都能擺平」黃守禮打斷了黃佳明的話︰「這一次要是不還點顏色,還不得被北方人看扁了我們廣府人?!」
「佳明,現在我們什麼都干不了,只能靠你一個人了!」王博海雙手不能動,只得用力跺了兩下腳以表示決心︰「但我們會全力支持你!」
「要不……」黃佳明苦勸無效,只得迂回出擊︰「等**遠回來再說?」
**遠是潮汕幫的紅花雙棍,前些天回家上墳去了。如果他回來再出手,無疑多了幾分勝算,但黃守禮報仇心切,已經等不下去了︰「不行!現在就動手!」
蔡偉成點點頭︰「我會給志遠打電話,讓他盡快回來!」
「好吧……」黃佳明見幾位老大都是這個態度,也不好繼續堅持己見,只得提出︰「不過我有個想法——直接把東北幫約出來較量一下,大家不許報警經官,也不許找後賬!所有事情都當面解決,輸了的收拾鋪蓋回老家,以後不要再出現在一中!」
「這個辦法不錯!」黃守禮思忖片刻後點了點頭︰「佳明你就下份戰書吧!」
于是,一份戰書很快送到了東北幫,尹朝暉看了兩眼就撕得粉碎︰「我還沒動手去徹底滅了他們,他們還他媽主動來找死了!」
朱宏急忙問道︰「老大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赴約了!」尹永輝冷笑一聲︰「上面說的很清楚,誰贏了誰就是一中的老大,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朱宏本來有些懷疑,魏朝海受傷是否真與潮汕幫有關,覺得接下來應該謹慎行事。但听到這句話,他馬上同意了尹永輝的意見,因為獨霸一中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老大有必勝的把握嗎?」
「潮汕幫這麼牛逼靠的是**遠,這小子現在老家呢!其他幾個人又都受了傷,眼下的潮汕幫只有等死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