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聳聳肩膀,凌滄有些無奈地道︰「事情是明擺著的,丁茂中做了兩手準備,能撐住就撐下去,撐不住就犧牲信義。」
「這個老匹夫。」
「按照現在這種狀況,我們仍然可以收購,但要多花很多錢。」深深吸了一口氣,凌滄試探著說道︰「所以,我找到了一個比較合算的辦法……」
「說!」
「我知道郝堂主為了抗衡丁茂中,暗中買了不少信義的股票,我希望能轉讓給我!」
「我不會賣!」郝戰強擺擺手,告訴凌滄道︰「我作為股東,不可能出賣公司利益。」
「這不是出賣,我收購信義公司,正是為了好好經營起來,更是為了有資本與丁茂中抗衡。」頓了頓,凌滄接著說︰「想要打倒丁茂中,這是最好的機會!」
「信義公司是信字堂和義字堂的產業,你們智字堂沒理由參與進來,你還是另想他法。」
「守禮集團也不全是禮字堂的產業,可丁茂中仍然是董事長。」
「就算你說得對,你以為收購了信義,就能打倒丁茂中?」
「至少斬斷他的羽翼!」
「你既然知道我一直暗中購買信義,就該明白……」郝戰強說到這里,不屑地冷笑一聲︰「我完全可以自己收購,用不著等你來出手。」
「郝先生很有錢,既然沒這麼做,想來是因為……「頓了頓,凌滄緩緩地分析道︰」從內部不容易著手!」
凌滄的分析完全正確,郝戰強之前也曾試圖收購信義,卻意識到即令成了信義的大股東,丁茂中仍是守禮集團的董事長。這樣一來,不但無法打倒丁茂中,還會加速哥老會內部的攤牌,而郝戰強自認還沒有與丁茂中全面抗衡的能力。
郝戰強咕咚咚喝了幾大口茶,又點上煙抽了幾口,多少有點無奈的承認道︰「你說的沒錯。」
「現在的局面比較容易從外部打破。」凌滄一字一頓地道︰「洪銘幫月兌離哥老會多年,正屬于外部勢力。」
「洪銘幫既是外部勢力,更不能參與到信義公司來!信義公司有太多義字堂的人馬,如果讓洪銘幫來主事,我怎麼對得起弟兄們?!」郝戰強果然老派,老到了門派之見很重,覺得各個堂口之間應該涇渭分明。而且,他覺得洪銘幫如果成了信義的大股東,就等于是說義字堂沒落了。這些年來被禮字堂領導,他已經很是憋氣,不願再受制別人。
凌滄鼓起掌來,稱贊道︰「說得好!」
郝戰強感到很奇怪︰「你昏頭了,我是在拒絕你,你怎麼還鼓掌呢?!」
「不鼓掌,難道還要哭?!」凌滄笑著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我鼓掌是因為欽佩郝堂主,要是換作其他人,都會先問我開出什麼價,郝先生卻先考慮到是不是對的起弟兄們。這年頭,出來混的都把眼楮落到孔方兄身上,很少還有人像郝堂主這樣講求江湖道義。」
凌滄這是丟過去一頂高帽子,郝戰強頓時面有得色,看來很受用︰「你郝大爺我當年只身一人闖蕩東南亞,靠著兩條,一個是當偵察兵時候練出的好身手,另一個就是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講道義。」
凌滄對這番話本來沒什麼感慨,不過覺得那句「你郝大爺我」有點像罵人的話︰「看得出來。」
「所以這股份我不能賣!」
「郝堂主,恕我直言,講義氣是對的,但不能迂腐。」
「你說我迂腐?」
「進一步說,您繼續這樣堅持著門派之見,並不能把信義公司留在義字堂手里,大股東最後還是會變成我;退一步說,如果這次收購失敗了,義字堂在丁家的領導下也沒有未來。」
「怎麼講?」
「丁茂中固然有才干,可他兒子丁世佳呢?」
「這……」
「搞不好,等到丁世佳繼任堂主,哥老會的百年基業要徹底葬送。」頓了頓,凌滄接著道︰「從這一點上來說,郝堂主不僅迂腐,目光也很短淺。」
這番話有些刺耳,不過郝戰強沒有生氣︰「那麼在洪銘幫的領導下,哥老會就有未來了?」
「洪銘幫不是要領導誰,只是要打倒丁茂中。到了適當的時候,我們可以考慮退出信義公司。」凌滄說到這里,加強了語氣︰「更重要的是,洪銘幫將會重歸哥老會。大家一起做大做強,完全有能力再現哥老會的輝煌。」
「這個……」郝戰強猶豫起來,聲音也壓低了︰「難道我不轉讓,你就收購不了?」
「我已經說過了——很難。」
「如果我把股份給你,你卻沒能收購成功,今後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郝堂主,我老實和你,我肯定不會放過丁茂中。」凌滄冷冷一笑,斬釘截鐵地道︰「沒有了信義公司,我照樣可以打倒他!」
「就憑洪銘幫?」
「現在已經不只洪銘幫了。」凌滄意味深長地提醒道︰「你應該知道,三十八軍出了很多人才。」
「當然,我在國外都听說了,中央軍界的頭號大員就是出身三十八軍。」
「是童崢嶸。」凌滄略有點得意地告訴對方︰「他是我岳父的老上級,還是我另一個女朋友的祖父,在這件事情上一定會支持我。」
「岳父?祖父?」這些關系有點復雜,郝戰強一時沒明白︰「你有幾個女朋友?」
「好幾個……」
「你小子挺風流嗎!」
「我來這里不是要談我的私生活。」凌滄不太好意思笑了笑︰「我說這些,是讓郝堂主你放心,我有足夠的能力對付丁茂中。」
郝戰強來到國內後一直深居簡出,因為在國內沒有親友,所以根本不見客。
凌滄為了讓郝戰強見自己,特意從章朝華那里借來這枚勛章。因為凡是當過兵的人,很容易拉近距離。尤其是曾經打過仗的軍人,即令互相並不認識,仍會有一種親切感。
這個社會最靠得住的關系有兩種,一種是戰友,另一種是校友。其他的各種友全都是浮雲,像炮友一樣根本靠不住。
果不其然,郝戰強剛看到勛章就非常激動,一時間甚至都沒在乎凌滄是什麼人。
有了這樣一層關系,再加上凌滄在洪銘幫的身份,郝戰強自然不能拒之門。但凌滄提出的這個要求,卻讓郝戰強非常猶豫。
氣氛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凌滄給自己的話做了一番總結︰「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件事情對大家都好。郝堂主無論是否幫忙,我也都要進行到底。」
「我明白……」頓了頓,郝戰強嘆了一口氣︰「你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但我需要考慮一下,你容我幾天時間。」
「好。」凌滄笑了,因為郝戰強沒把話說死,就證明事情有希望。
「你小子也夠行的……」郝戰強看著凌滄,笑著哼了一聲︰「幾下子就把丁茂中耍得團團轉。」
「郝堂主過獎了。」凌滄看著郝戰強,緩緩地道︰「今天我登門的事情,希望郝堂主能保密。還有,也不要讓丁茂中知道,收購信義的人是我。」
「這個自然。」
「我希望郝堂主盡快作出決定。」凌滄說著,站起了身︰「就算郝堂主不同意,只要不像丁茂中那樣記恨洪銘幫,那麼我們也可以在其他方面合作。」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郝戰強若有所思地道︰「我從來不認為智字堂當年的選擇有什麼問題,反倒是姓丁的總是念念不忘,一家子都像偏執狂!」
「不錯,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凌滄覺得,這句話不僅可以用于哥老會,也適合其他很多方面。就比如自己和父親,性格和志向其實並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都會做一番大事業。
離開郝戰強,凌滄去見司徒道了,圍繞信義股票的戰斗仍在繼續。
司徒道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看,信義的股價走出一條很古怪的軌跡。
「丁茂中有點破釜沉舟的架勢了,這兩天往外瘋狂拋售,已經把股價砸到五塊四毛二…….」司徒道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就算是老牌的ST股票,都少有這樣的價格。」
凌滄嘿嘿一笑︰「難道你還對付不了他?」
「正常情況下,我當然能對付他,否則不會向你保證用二十億收購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司徒道又搖搖頭,指著電腦屏幕說︰「但他現在不計後果、以本傷人,搞得我很難做!」
「這麼說事情要生變?」
「的確要生變……」盡管不願意長他人志氣,但司徒道還是不得不承認道︰「原本的目標可能達不到了,不僅要多花一些錢,還要拖一段時間!」
「這麼說你還是斗不過丁茂中。」
「論技術水平,他遠不是我對手,但這個人很有膽量,做事豁得出去。他不僅做好了犧牲信義的準備,還以戰養戰,跑到東南亞去沽空股票期貨。」司徒道說到這里,冷冷一笑︰「在正常情況下,我會調集更多資金,把股價炒起來,讓他賣的越多賠的越多。他不是沽空期貨嗎,我偏偏做多,讓他兩頭受損……但是,你給我的錢不夠用,我又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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