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7月28日,北京。
國防部總參會議室內,擠滿了人,彌漫的煙味甚至讓勤務兵不得不關掉了冷氣機,推開窗戶通風。
除了皇帝陛下沒來外,其它新華高級官員幾乎都來到這里,軍方和政府大員們輕聲聊天時,總不忘記抬頭看眼牆壁上的時鐘。
十二點,維也納應該是清晨五點,距離奧匈帝國的48小時最後通牒還有三個小時,就在大伙焦急等待的時候,類似這一幕的場景出現在很多國家,整個世界都屏住了呼吸,等到塞爾維亞的回復。
是屈服?還是戰爭!
對于所有人來說,這還是一個迷霧,但對並未出席會議的李默來說,這是一個早已被載入史冊的回答,當吉斯爾大使對內容就揣測說出「你們的一部分要求我們接受了……,至于其余要求,我們寄希望于你們作為奧地利將軍的忠誠和騎士氣概。」這句話時,一切就已經定格。
很少人會明白為何新華如此關注這場發生在歐洲的戰爭,並為它全力以赴,但只有身處這個時代你才會明白,這場戰爭關系到是英國繼續強盛,還是美國渾水模魚崛起,或者是另一個超級大國的誕生!
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全盤接受了李默以進攻代替防御,積極的深藍思想開始滲入骨髓的新華人願意看到的,因為那代表新華未來的道路將更難走!
這不是什麼窮兵黷武,也不是什麼軍國主義,這是這個時代特殊的想法,馬漢的海權論撕開了列強的偽裝,也告訴世界一個真理,用子彈和大炮說話,永遠比談判桌上得來的更穩固。
看著大地圖,龍國章呼呼的抽著雪茄,滿臉焦急,他不是關心歐洲是不是會開打,而是施佩是不是會上鉤!
因為他和他的遠東艦隊,是這場大戰的關鍵,所以皇上才不惜冒險,以將一萬陸軍送往西非為代價,把他限制在新華的計劃框架內。
望了眼如家里失了火般的龍國章,陳平微微一笑,扭頭看著唐紹儀問道︰「首相,增兵計劃您覺得怎麼樣?」
唐紹儀先沒說話,而是看了眼容葵,得到了後者的點頭後才說道︰「我們已經商量過了,如果想要讓國家不進入緊急狀態的情況下增加陸軍人數,最好能有個理由,類似邊境沖突和防備俄國入侵,這樣就可以快速征召十五個師,總計三十萬預備役士兵。」
「那還不簡單。」最急躁的龍國章嚷道︰「趙龍,你也別閑著了,發個電報給北邊,讓他們過葉尼塞河抓幾個俄國毛子來,逼他們對記者說俄國正在準備入侵計劃,不就結了。」
「滾蛋。」趙龍虛踢一腳,笑罵道︰「你們海軍常這麼干吧?要不你怎麼那麼有經驗?」
龍國章的話,讓會議室內霎時輕松下來,這個海軍老兵痞實在是讓唐紹儀等文官有些哭笑不得,可話說回來,雖然這麼干的確有些無恥,但國際上那次所謂的借口不是預謀呢?就像不久前的刺殺事件一樣,在德英法等國的有意無意的推動下,不也逐漸陷入了深淵嗎?退一萬步說,如果俄國獲勝了,那麼對新華的威脅肯定大上無數倍,再加上英法美等國,歐亞戰爭說不定都會被煽動起來。
當然,這是大家的猜測,畢竟他們沒有李大皇帝那樣知道列寧會革命,從目前看沙皇的統治還是較為穩固的,一個穩固且強大的鄰居,在地緣政治中是決不允許存在的。
大家的笑聲還未結束,剛從大科威特回來,重新回到參謀崗位上的江天秀敲開了門,興奮地說道︰「報告,秦瓊號驅逐艦發來電報,三十分鐘前德國遠東艦隊沙恩霍斯特號、格奈森瑙號、埃姆登號和紐倫堡號離開了佐世保,此外愛美島監听站偵測到了頻繁的無線電聯絡,估計施佩正在聯絡散布在其它地方的四艘巡洋艦。」
「航線?」龍國章一掐煙頭,著急之色溢于言表。
「向西!」
「太好了。」听到這里,段祺瑞和薛慕華擊掌相慶,雖然他們都不太了解海軍,但方位總是知道的,這意味著施佩真的要殺入西太平洋了,甚至旁邊的印度洋也會遭厄運!
「國章,你們海軍部從現在起,不間斷監視施佩的行動,在不暴露我們的情況下,可以向他提供一切支援!」
「一切支援?」趙龍愣了下,問道︰「參謀長,德國不要遏制了嗎?」
「不是不要遏制,而是現在不能遏制!」唐紹儀接過話舌,煙霧中雙眼雪亮︰「我們如果想要贏得最後勝利,就不能沒有盟友!就算我們貼上去英法也不會要我們幫助,所以皇上才說德國是我們唯一的選擇,所以無論之前德國怎麼傲慢,有什麼沖突,至少現在我們必須全力支持!」
「既然我們準備打,那麼就必須現在給德國一個信號,只要施佩捏在手里,小心別被英國抓到馬腳,那麼印度洋和太平洋就一天不得安生!」段祺瑞說道。
「放心吧,我這就去安排。」龍國章笑嘻嘻的剛要走,張作霖已經迎面沖進了會議室,只說了三個字。
「是戰爭!」——
坐在德國總參指揮部內,王士珍也不由驚訝德國的動員能力,俄國剛剛宣布全國動員,德國就已經開始向邊境增兵,列車的出行速度以分來計算。
每一位高級軍官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而低級軍官們則在各處飛速組織士兵,電話鈴聲此起彼伏,電波更是一刻不停地在這個國家上空穿梭。
吆喝呼喊在每座城市上空盤旋,往日里嚴密守衛的軍事倉庫全部被打開,數以十萬計的步槍和子彈被發放到士兵手里!
所有的叫喊聲都只有一句話。
「向西!」
這就是戰爭!
一場常人無法想象的浩大戰爭!
一場決定了國家,民族和未來的戰爭!
向西!德國必須不間斷的向西,只有打開西線,德國才有獲勝的希望!
望著此時此刻忙碌卻不亂的德軍總參部,他也不禁感慨,如果不是皇上條理清晰的梳理,如果不是他那雙超越了世間萬物的眼楮,如果不是他發明了建設兵團用幾百萬掠過來的苦力做先鋒,或許新華根本就不夠格參與進來。
坐在這里,他甚至有投身進去的沖動。
不過理智還是壓住了他,德國不是新華,這個國家雖然有著強大的軍事能力,但它的野心也不小,讓它壯大起來帶來的危險不會比英美少,所以還是皇上的辦法最好,讓歐洲人自己解決歐洲,讓這里的每寸土地都染上血。
所以王士珍就這麼靜靜地坐著,在配給他的翻譯的幫助下,听著德**官們不斷地發布命令,不過他不插嘴,卻不代表沒有人關注這位來自遠東的副總參謀長。
當施佩的電報抵達柏林後,不僅是德國總參謀的軍官,連威廉二世都不禁動容,五十萬新華陸軍北上,這意味著東線的壓力將大為減少。
這雖然不是參戰,但明確無誤的發出了一個信號,新華站在了德國這邊!
所以威廉二世特別批準,王士珍可以作為觀摩員跟隨德國總參謀部一起行動,至于王士珍帶來的三十幾位新華年輕軍官,也被答應可以跟隨軍隊一起行動,出任軍事觀察員。
不遠處的沙盤前,德國高級將領們正在商討細節,他們的所有焦點都集聚在了阻擋在面前的列日要塞上。
雖然德國和比利時都有非常發達的鐵路,但通往比利時的四條鐵路線全都集中到了列日這個地方,要想讓一百二十萬大軍完成回旋沒那麼簡單,只要德國在比例是境內多耽擱兩天,法國人的軍隊就可以迅速的建立起防線,層層設伏抵擋德軍的腳步。
王士珍一直認為,說到打仗這些歐洲白人的確是擁有長槍大炮,士兵素質和技術都很不錯,但是和打了幾千年陸戰的老祖宗比,他們還不夠看。
那個出發前皇上特意關照過的施里芬計劃,雖然看似避開了法國防線,但他一直認為沒那麼簡單,除非德國擁有新華那樣還處于嚴格保密中的裝甲師,要不然僅靠步兵也不可能完成,因為擁有四百門機槍大炮的列日要塞就像個大山橫在了面前,而比利時人的誓不投降,將使得德軍在這里遭遇阻擊。
無論是兵力還是裝備,比利時不可能擋住得過百萬大軍,但只要他們稍稍阻隔幾天,法**隊就可以迅速的在法國和比利時邊境阻止防線,如果采用層層阻擊的辦法,耗上幾個月都不成問題。
只要擋住了第一道洪水,後面的法蘭西大平原就可以接連不斷的輸送兵力上來,這樣德國的力量將會被徹底遏制。
而要改變這種局面,唯有大規模快速的突擊力量,但小毛奇連皇上好心告誡不要縮減右翼軍隊數量的話都沒听,會把賣給他的坦克推上前線嗎?
想到這里,王士珍抬起頭,恰好小毛奇也正在向他看來,四道目光在空中交匯的剎那,後者似乎下定了決心。
「讓第五騎兵團立刻出發!」
「向西!」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