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回司馬氏
「噗!」眾人只听到一聲如中敗革的沉悶響聲,侯誠竟然停住了前撲的身形,手中利劍「當啷」墜地,一時間呆若木雞!
看見侯誠如此,其余人皆是一楞!
此時黃忠、黃敘和甘姓年輕人已經撲至之前身前,二人驚訝的發現,除了左肩衣服被劃破之外,他竟然安然無恙!
霎時,三人與那侯誠一般,有些呆了!
眾人看得清楚,盡管張祺側身躲過了頭臉,侯成那一劍卻是實實在在的劈中了他!而眼前的張祺除了方才撲到顯得有些狼狽,竟然好整以暇,怎不令三人吃驚?
原來,方才不及躲避,張祺索性將勁氣凝于左肩,硬接了侯誠一劍,或許是那侯誠已是強弩之末,或者是他的霸天訣又有了進境,竟然在侯誠劍下躲過一劫!
王大叔和阿鳳想到那日太平道人背後偷襲一事,心中登時了然,又是「霸王訣」救了他一次!
「小子幸不辱命!先生與三位好漢的恩怨看來可以了結了!」看眾人呆若木雞,看自己的眼神如見怪物,張祺不由心中好笑。拍拍身上的塵土,笑吟吟走向司馬吟復命。
「如此甚好…」看到張祺安然無恙,司馬吟也吁了一口氣,敢情方才一幕連一向淡定的他,亦是大吃一驚!此刻看到張祺無恙,不由他心中暗自後悔,若是此子傷于侯誠劍下,恐怕這一生都要負疚與他!
「甘寧甘興霸見過公子!在下等認賭服輸,只求公子高抬貴手,原諒三弟一時沖動,寧兄弟三人此後願意粉身以報,追隨公子!」回過神來的甘姓年輕人倒是一條漢子,願賭服輸,當即上前跪倒張祺面前,表明追隨之意,並請求其饒過侯誠!
「在下魏延魏文長,遵從大哥先前賭約,願尊公子為主,但求公子饒恕三弟!」那粗獷的年輕人亦是跪地為那侯誠求情!
甘寧?魏延?聞听兩人姓名,張祺不由心花怒放!
他乃後世之人,自是知道這兩個名字意味著什麼!何況,他最佩服的漢末英雄,其中武將首推趙雲、呂布,其次就是魏延、黃忠和甘寧,如今二人俱在眼前,怎不令他喜出望外!
「甘、魏二位大哥快快請起,祺當不得如此大禮!侯大哥乃是一時氣憤,兼之此戰與他關系重大方才由此不智之舉,祺絕不會計較!至于先前賭約…」趕緊扶起甘寧、魏延二人,張祺表示不會難為侯誠,並請二人忘記適才賭約,以平輩論交!
不料他話未說完,便被甘寧打斷了!見識到張祺方才硬抗侯誠一劍的本領,兼之他是堂堂正正取勝,卻願意為他們放棄賭約,為他兄弟開月兌,並以平輩論交,此種心胸和風度,不由令甘寧、魏延心服口服,遂認定他為主,不肯更改!
「公子寬宏,不計較三弟莽撞,在下兄弟心領;然寧兄弟三人絕非無信之人,公子不願收留寧兄弟三人,莫非不齒吾兄弟為人?」
侯誠此時業已清醒過來,想到自己適才所為,不由慚愧之極!
「公子,在下技不如人,又一時魯莽暗算公子,幸好公子無恙,否則誠將不知如何自處?今番公子贏得賭約,又大量不計在下冒犯,今後侯誠一條命就是公子的,只求公子別說吾等不配!」聞听張祺不計較自己的暗算行為,心中更是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遂懇請張祺收留于他!
「三位大哥,祺不過一區區黃口童子,並且所事乃是士人恥于交往的馬販營生,怎好令幾位屈尊而從?若是三位大哥不棄,祺願與諸位兄弟相稱,這主僕之分,就免了吧!」眼見甘寧三人執意追隨,自己又著實喜歡這般信義的漢子,張祺遂答應了三人跟隨自己,只是提出平輩論交的條件。
「只要能追隨公子,吾等自當一切遵從公子吩咐!」聞听張祺答應收留三人,甘寧兄弟三人相視一笑不再多言,俯身大禮參拜。
見三人歸順張祺,王大爺和阿鳳開心不已。與黃忠父子、司馬吟相視一笑,過來與甘寧三人見面,並作了介紹。只是黃敘與阿鳳的眼神在空中一觸而逝,兩人不由又是面染紅霞!
「汝就是武陵郡黃忠黃漢升?」聞听黃忠之命,甘寧三人俱是一驚。
「吾等素聞黃將軍武技超群,並有一手百步穿楊的神射術,不想今日再次相遇,真乃大慰平生!」三人似乎听說過黃忠之名,言語之中對其十分尊重!
「承蒙朋友們抬愛,忠心中慚愧!今日得以結識諸位,亦是忠之幸運,此番諸位得以追隨祺賢佷,忠恭喜各位!」黃忠亦是有過江湖游俠經歷之人,遂客氣的與三人寒暄一番。
「甘少俠,汝等兄弟此番得以追隨小兄弟,若是以後有了出頭之日,應當感謝在下一番才是!」見甘寧三兄弟心情不錯,司馬吟淡淡一笑,開起了三人的玩笑。
「哈哈哈…」
聞听司馬吟之言,眾人不由一陣大笑。甘寧三兄弟想到方才雙方還是劍拔弩張,此番一場豪賭,大家竟然成了一條道上的好友,亦是覺得一切好笑之極。
「時候不早,若是在此暢談下去,恐怕吾等要挨餓嘍!」見張祺又收服三個武技過人、恪守承諾的年輕好漢,王大叔心中高興,言語之間亦是笑聲不斷!
張祺一行本欲往雒陽一行,甘寧三人追隨與他,自是沒有異議;然司馬吟提出與眾人一道,倒是令他心中驚喜參半!
想到先前甘寧三人從巴郡一直追蹤其至此,不遠千里尋仇,其中必然牽連不小;其明明身懷絕技,卻要自己代為出戰,還以自己身家性命為賭注,設下一場豪賭;這等行為若是僅僅是其一時興起,只怕說不過去,莫非他早看出自己必勝?
想到適才發生一切,張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再想到他方才而昨日苑縣客棧之中,雖然司馬吟妙語連珠,然而始終不曾提及其出身。張祺一直覺得他對自己的身世諱莫如深,而此時他提出與自己一行人一道,難道僅僅是順路?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張祺隨眾人上路。沿著三人來時的路線,向雒陽行去。甘寧三兄弟與他並轡前行,沿途之中,張祺也了解了三人的情況以及與司馬吟結怨的經過。
「大哥本是益州巴郡臨江人,出身書香門第,家中頗有余財。熟料大哥十四歲那年,臨江水匪作亂,族人盡遭水匪殺戮,錢財亦被洗掠一空。在外游學的大哥因此避過災禍,待其游學返回,已是無家可歸之人!」三人中屬侯成健談,三言兩語之間,便將三人與司馬吟的恩怨和盤托出。
「大哥心中憤恨之下,立誓必報此仇!當時大哥不過一屆書生,並無今日的身手。大哥不得已假意投靠水匪,並師從水匪頭目,習得一身武技,十六歲那年,聯絡官府設計將水匪一網打盡!
後大哥因此被舉薦為臨江縣治安功曹。此時,結識了因殺人而流落臨江的二哥魏延,意氣相投遂結為知己,並將其引薦至麾下擔任部曲頭目。」說到此處,侯成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司馬吟,頓了頓接著說到。
「誠亦是臨江縣人,家族數代在臨江縣經營釀酒生意,算的是臨江縣富戶!司馬吟家族自我五歲時落戶臨江縣,後司馬吟家族在臨江縣兼並田地,與誠家族發生沖突。那縣丞素日就由謀奪侯氏釀酒祖業之心,司馬氏勾結臨江縣丞,將誠親族盡皆下獄發配,將侯氏祖業瓜分殆盡!」說至此處。侯成亦是憤憤難平!
「幸得三弟天賦異秉,得遇異人攜至居處傳授武技,方才月兌過此難。後三弟只身向司馬吟家族尋仇失手被擒,以盜匪之名交由甘寧看管。」此時,甘寧不忍見侯成提及傷心之事,遂代為說明。
「寧與二弟見三弟不似尋常盜匪,細問之下方知其中緣由。我二人早就不滿臨江縣丞勾結豪族,兼並田地謀奪他人產業之舉,遂一怒之下掛印而去,助那侯誠向司馬吟家族在臨江縣的分支尋仇。
說來吾等三人本非嗜殺之人,並未難為司馬氏族人,僅向臨江司馬氏現任家主一人尋仇!然不知怎的,司馬氏現任族長司馬吟竟然月兌離其家族,一路漂泊至此!吾三人一路追蹤,竟然性情相投,結成生死兄弟。今日方才與司馬吟照面,熟料是這樣一個結果。」
司馬吟能夠在益州負責當地分支,此人絕非一般人;尤其是司馬氏一族初至臨江便能夠勾結縣丞,只怕不是一般家族!
難道他竟是司馬懿族人?甘寧三人言罷此中詳情,不由張祺陷入了沉思。
然他前世出生在河南孟津,對于出身河南的司馬氏一族尤其是司馬懿多少有些了解,司馬懿祖上自夏商以來一直居于河內(今河南)。 司馬吟若非司馬懿一族,以張祺那點可憐的歷史知識,他實在想不到漢末還有其他司馬氏能有如此勢力!
還有司馬吟為何會月兌離其家族呢?難道是因為懼怕甘寧三人尋仇所至?以黃忠的看法,那司馬吟亦是高手,怎會懼怕甘寧三人,莫非此種另有隱情?
搖搖頭,張祺有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司馬吟在苑縣客棧之中以表演口技為生,張祺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是始終無法得出明確的結論。想到司馬吟與大家一道,或許只是權益之事,也許到了雒陽,大家永無相見之日!
一念至此,張祺遂不再多想,只是埋頭趕路。
阿鳳坐在車廂內,想到自己的雙手被黃敘緊握的感覺,不由心中一陣發慌,臉上卻是無由的發燙。不由自主的掀開車簾,孰料正好遇上黃敘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眼,趕緊扭頭他顧,不過那瞬間異樣的感覺,卻令二人難以忘懷!
張祺等人行在前面,自是不曾發現後面黃敘的異狀;而黃忠與王大叔並坐車轅之上,對于身後的情形亦是懵然無知;司馬吟與阿鳳共處車內,按說他就坐在阿鳳面前,然而不知他心中何事困擾,竟然亦是視若無睹!
眾人忙于趕路,不到天黑,就趕到了雉縣,看看再往前走就錯過了宿處,眾人在城中找到一家客棧,準備夜宿此處。
隨後,王大叔與黃忠前去定下客房,其余人則牽著馬兒到後面。如此一來,幾匹馬聚在一起,高下立見。
由于記掛黃敘的病情,眾人一路趕的匆忙!趕車的馬匹早已是汗出如漿;王大叔和黃敘的坐騎亦是累的直喘氣;甘寧三人的坐騎稍好一些,亦是皮毛見汗;唯有張祺坐下的黃兒,雖三歲不到且背負他重逾七十斤的長刀,竟不見絲毫疲態!
見此情景,眾人不由對這匹奇丑無比的馬兒大感興趣!
拴馬之時,眾人圍著黃兒不停地打量,似乎要從黃兒身上看出答案來。尤其是甘寧三兄弟將黃兒仔細打量一遍,看出此馬尚在幼齡,更是嘖嘖稱奇;司馬吟與黃敘亦是驚訝此馬的體力,不過二人仔細看過黃兒模樣,臉上已是一副恍然之色!
似乎二人對于馬匹一道,亦是行家!
「好了,不用再看了,想知道這匹馬為什麼經得起長途跋涉,回頭問一下公子不就知道了!咦?」見眾人一臉疑惑,侯誠隨口說道。
感激張祺對他的寬宏,上前欲替他解下馬鞍上的長刀。不料長刀入手一墜,他差一點將那把刀掉在地上。
「三弟何事?」知道侯誠機警,甘寧以為他發現了什麼,連忙低聲問道。
「大哥看一下!」侯誠將張祺的長刀吃力的交與甘寧,苦笑說道。「本來還以為公子勝小弟乃是一時僥幸,此刻方知輸的不冤!」
「公子果然高人!」接刀一試,甘寧立時明白了侯誠話中含義,由衷的贊了一句,看魏延不明所以,就將長刀交予他手。
「三弟果然輸得不冤!」接過甘寧遞過來的長刀,魏延只覺入手沉重,直覺要比自己所用長刀重出一倍的分量!看出這把刀的古怪,亦如甘寧一般,看向張祺的眼光,已是充滿欽佩之意!
再想到黃兒駝著張祺和這把沉重的長刀仍然不見疲態,三人對于這匹馬兒更是覺得古怪,遂把目光投向張祺,看他怎麼解釋此馬的古怪之處。
「雖然祺不介意在此向諸位解釋其中詳情,不過,這馬廄似乎不是敘話之所!」見眾人對于黃兒頗感興趣,張祺展顏一笑,請大家到客棧大廳相坐,吩咐伙計整治酒菜,邊吃邊談!
眾人坐下,看著面前的酒食,卻無人下箸!
「此馬乃前幾日在雒陽馬市花費一貫錢購得,名叫黃兒,本是一匹雜種馬。由于眾人無人問津,祺方得了個便宜。」看眾人一臉期待望著自己卻無人下箸,張祺苦笑一聲放下手中的竹筷,含笑說出黃兒的來歷。
「此馬為雜種馬,忠亦看得出來,只是不知為何竟有如此體力和耐力,祺賢佷還是不要賣關子,好令吾等一釋心中疑惑!」想到張祺白日比斗之時的表現,黃忠對他早就刮目相看!此刻又見他擁有如此不凡的坐騎,更是心中疑問叢生。
「想必大家都听說過周穆王‘八駿’,‘黃兒’便是傳說中的八駿之一——‘騰霧’一種,又叫渠黃’!」看出王大叔和阿鳳沒有說話的意圖,張祺不得已只有將王大叔所言,鸚鵡學舌一番。
「什麼?」
「周天子八駿之一的‘騰霧’一種?」
「‘渠黃’?」
聞听此言,眾人亦如張祺先前初聞「黃兒」的不凡,就連一向淡定的司馬吟、穩重的黃忠以及此前了無生趣的黃敘,亦是一個個張大了嘴巴!——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