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回小兒女眾人紛紛散去,張祺心中頓時悵然若失!舉首望天,但見晴空碧月,心中莫名的一片涼意!
難道賈詡當真如大家所言,包藏禍心?若是我今日錯怪了先生,卻又如何是好?狡兔三窟,以如今眾人的財力和人力,到哪里尋那第二、第三個落腳之處?
「祺哥哥,大家已經回去了,你難道要在此站到天亮不成?」見眾人散去,而張祺依然沒有返回之意,看著他無語問天、滿面寥落,倩兒心中不由一疼!
「先生如此,實在令祺傷心!難道我等在他心中,僅是那一枚枚棋子?」回頭看到倩兒孤零零的站在身後,滿面關切之意,張祺不由心中一軟,向她吐露心聲!
「先生與我等本就是兩個世界之人,所作所為自然與我等不同!他心中所想一切以士人利益為重,忠君報國乃是他畢生心願,自然,先生心中盼望天下大亂,好一展胸中才學,博得個封妻蔭子、榮耀門楣;我等不過是亂世求生之人,衣食無憂、親人安康乃是我等最大心願!遠離亂世、避免戰火波及才是我等心中所想!」不曾料到,平日里總是古靈精怪、一副開心果模樣的倩兒,竟然能說出這番話!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先生與我等離心自然是早晚之事!」言盡于此,倩兒住口不言。
倩兒長大了!這是張祺听罷這番話後的想法。然而看著她稚氣未月兌的臉,欣慰之余張祺心中卻是莫名的一陣酸楚!咋張祺心中,他寧願倩兒依然是平時那個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也不想她日日顧慮眾人安危,小小年紀就開始涉足這紛繁亂世!
「倩兒,是哥哥無能…」心中升起一陣憐惜,張祺走上前去輕撫倩兒秀發,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聞听張祺所言,倩兒拉他至旁邊一塊大石上坐下來,將肩膀偎在他的肩上,幽然說道。
「祺哥哥不須說,倩兒知道哥哥心意!為了山中這些人,祺哥哥殫精竭慮,不說這大年未過就為了大家今後的生計奔走南陽,想到日後哥哥不遠萬里、奔赴塞外,倩兒只恨自己年幼,不能為哥哥分憂!」
沒想到幾日不見,倩兒竟然有如此多的心事!看著她黛眉緊蹙,本就心酸的z張祺心中當真難過至極!
「幾天不見祺哥哥,倩兒心中有許多話想和哥哥說!今日見到祺哥哥,又一直沒有機會說,所以…」說至此處,倩兒臻首低垂,竟是沒了聲音!
「知道倩兒最關心哥哥,我在外面最惦記的也是妹妹!」雖然有些納悶倩兒如此模樣,只是此時張祺心中難過,也來不及多想。
「祺哥哥,倩兒日前與翠妞姐姐商量之後,有了一個想法︰倩兒想再找些無家可歸的乞兒,將他們集中起來加以訓練,日後好作為…」
「倩兒,哥哥明白你們的想法,只是這等事情乃是我等男兒之事,哥哥實不忍不忍看到你小小年紀就為此…」倩兒不曾說完,張祺已經明白過來倩兒的心思,感情當日自己一時之言,倩兒竟然牢記心中,並且為此謀劃良久,怎不令他心中感動!
「倩兒說過,能為哥哥分憂,倩兒雖苦亦甜!」將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倩兒心中頓覺無比欣慰!打斷了張祺的話,倩兒神色已是滿面堅定之色,再次開口說道。
「倩兒說過,若是有人敢于對哥哥不利,倩兒必叫他有來無回!既然大家今日決定效法那狡兔三窟之策,倩兒想借機離山,開始與翠妞姐姐謀劃之事,希望祺哥哥不要阻攔!」
「倩兒…」
「請祺哥哥相信、支持倩兒!」目視張祺,倩兒正色說道。
「哥哥當然相信,只是如此一來,就苦了倩兒!」面對倩兒的請求,張祺頓覺無言!
「倩兒說過,只要能幫到祺哥哥…和大家,倩兒不覺得苦!只是祺哥哥不能再將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上,這樣或許我等一時之間不用面對太多,然而一旦祺哥哥你…我等屆時如何自處?」倩兒說完此言,已是滿臉的堅定!
或許是倩兒的請求擊中了心底最柔弱的那根弦,張祺驀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在逃避,不願擔當那份統領眾人的責任!既然早就知道亂世將至,也知道苟存亂世的根本在于實力,為何還不願身邊之人早作準備?
不錯,是自己的不忍!
不忍看到身邊眾人經歷血腥、不忍眾人他日血染沙場!然而正像倩兒所言,若是因為自己的不忍,他們因此缺乏自保的能力,一旦自己倒下,他們該如何自處?
慈不掌兵!張祺此時方才有點明白這句話的道理,看來,自己真的不能再逃避,是該放手讓身邊的伙伴一面的時候了!
「好,只要倩兒堅持,哥哥如你所願,答應並支持你的要求!」想明白這一節,張祺頓時恢復了平靜。「哥哥預祝倩兒一切順利,若是他日倩兒帶出這麼一支奇兵,就叫它‘倩影’,一切由倩兒全權做主!」
見張祺終于答應自己的請求,並且命名了自己將來組建的這股力量,倩兒已是眉開眼笑!
「倩兒決不辜負祺哥哥重托,‘倩影’亦不會令哥哥失望!」不過想到自己的初衷,倩兒收起笑容鄭重向張祺承諾!
「如此,一切拜托倩兒妹妹!…」想到倩兒今後將面臨的生活,張祺心中難過,只說出這句話便再也說不下去!
得到張祺的答復,倩兒心中就開始盤算具體事宜;張祺心中難過,話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二人一時間陷入沉默。
二人良久無語,只有冷月寒星當空,似乎在默默的為二人祝福!
「倩兒,哥哥在南陽城中看到一些新奇的東西,特地給你帶回兩件,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忽然想到自己在南陽城中購得的關外骨飾,張祺笑吟吟的自懷中取出將一條骨鏈、一只骨鐲遞給倩兒。
聞听張祺之言,倩兒驀然抬頭、滿面喜色。一雙秋水剪瞳欣喜的彎成一彎月牙!並沒有接張祺遞來的骨飾,而是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竟是有些痴了!
「莫非倩兒妹妹不喜歡這兩件東西?」看到倩兒不接自己遞過去的骨飾,張祺以為倩兒不喜歡,趕緊開口問道。
「只要是祺哥哥想到倩兒,哪怕是空手而返,倩兒也開心不已!」倩兒笑意盈盈地說道。隨後伸出右手,示意張祺為其帶上骨鐲,頭卻扭向一旁。
張祺沒有多想,輕輕的為她戴上骨鐲,看到倩兒晶瑩圓潤的手,配上那古樸的鐲子,與山中冷月清輝相映,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驚艷!
「真漂亮!」由衷的開口贊道,他卻忘記了放開倩兒的柔荑!
聞听張祺所言,又覺得自己的縴手握在一雙溫熱的大手之中,倩兒羞得趕緊抽回自己的手,臉上已是燦若桃花!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張祺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頭,嘿嘿一笑不再言語。
二人再次陷入一陣靜默!
「祺哥哥,這個骨鏈也是給倩兒的嗎?」良久,倩兒抬頭問道,卻是含羞帶笑,說不出的嫵媚!
「當然!那天見到南陽街頭有人出售此物,哥哥想到倩兒喜歡這類稀罕玩意,便買了這兩樣物事。方才妹妹不言,還以為倩兒不喜歡呢!」見倩兒開口,張祺趕緊解釋。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倩兒似乎與以前不同;然而一時之間他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里不一樣。
「不知道祺哥哥能否為倩兒戴上這條鏈子?」聞听張祺如此說法,倩兒嫣然一笑說出一句話。
只是話未說完,一顆臻首已經扭了過去,伸手將秀發撩起,靜待張祺為她佩戴骨鏈。
顯然,她根本就沒想過張祺會拒絕!
「你這個調皮的丫頭!」看到倩兒的舉動,張祺不由笑著嗔怪一聲,隨後長身而起,為倩兒佩戴骨鏈。
就著朦朧的月光,看到倩兒露出光潔如玉的頸項,張祺才驚訝的發現︰不到三月,倩兒已經不是昔日城隍廟中的小丫頭了!
由于山中豐衣足食,並且經常有獸肉食用,此時的倩兒已經一改昔日的皮包骨頭、面黃肌瘦之態,竟然骨肉豐盈,膚白似雪!尤其是在月輝之中,烏黑秀發之下露出的一段頸項更是瑩白如玉,別有一種風情!
不過張祺倒是沒有想到別處,伸手將鏈子從前環過倩兒的玉頸,在她頸後將鏈子打個結系將起來,不留神指尖掃過倩兒的頸項,只覺得觸手滑若凝脂,忍不住心頭一蕩!
感覺道張祺的指尖滑過自己的頸項,倩兒不由下意識的一聳肩,心中掠過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就想那奇怪的感覺永遠停留在那一刻!然而張祺一觸即退,不由她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方才一霎那輕輕的接觸,帶給二人別樣的感受,一時間二人心中各有所思,竟是再度陷入了沉靜!輕輕的放下秀發,倩兒撫著頸間的骨鏈,看看手上的鐲子,竟是笑得痴了!
見倩兒良久無言,再看看夜色已深,張祺趕緊催她早點返回休息!抬頭看到張祺一臉關切,倩兒甜甜一笑,隨他緩緩起身,相攜離去。
回到洞中之後,張祺與倩兒互道晚安,便在火堆前的獸皮上坐下,目送倩兒離開!倩兒行至榻前,扭頭看到張祺的背影,低頭淺淺一笑,猶如百花綻放,令洞中篝火相形失色!
也不言語,倩兒輕輕的上榻躺下,拉好被子裹住身體,想著方才奇異的感覺,慢慢地進入夢鄉!——
待續今日兩更,第一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