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陳老太爺就仿佛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此時一開口,氣勢驚人,那股子怒意以他的身體為圓心朝大廳四周蔓延,令得氣氛瞬間變得極為壓抑,所有人都覺得心頭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不怒則已,一怒驚人!
這是陳老太爺曾經的【真】實寫照。
他已經很久沒有發火了,上一次發火要追溯到上個世紀——一當時他陪同那位給新【中】國做出巨大貢獻的老人去某軍區視察工作。
事實上,那時候的他和那位老人早已經退了下來,之所以去,一來是那位老首長想讓他陪著一起到大江南北看看,再者那支部隊他曾經呆過。
結果那一天,他一槍崩了那支軍隊中某位權勢滔天的大佬!
只因為……那位大佬的兒子仗著老子的權威為非作歹,欺男霸女,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件事情當時震驚朝野,無論軍方還是政界的人無一不知。
也正是那一次,讓所有人都不敢小瞧這個退位後,卻依然有著火爆脾氣和鐵血作風的老人。
「是!」
陳建國第一時間起身,鞠躬應答,表情極為恭敬,只是……在恭敬中還有著一縷無法抹去的擔憂。
那股擔憂甚至讓他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川字形狀。
他已經側旁敲擊知道了一些內幕,如今見到陳老太爺發火,他很清楚,範閑和燕青帝,甚至範德貴和燕慶來都要倒霉了。
同時,他也清楚,若是陳老太爺真的在這個場合做出某些驚天動地的事情的話,那麼,今天的訂婚儀式恐怕就要被攪黃了」所引起的連鎖反應根本無法想象,最直接的,陳家和燕家的關系將會直接惡化。
雖然明白這些,但是身在軍委,權勢滔天的陳建國卻不敢提出一點點不滿,他很清楚,這個時候,陳老太爺正在氣頭上,他敢說什麼,陳老太爺絕對不會饒過他。
那等于太歲頭上動土!!
畢鬼……陳老太爺骨子里繼承著軍人的作風,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根本不可能收回。
一時間,大廳里變得安靜了起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離席走向大廳門口的陳建國。
懷著復雜的心思,陳建國只覺得腳下似乎有千斤重一般,無法挪動,只是他畢竟非同一般人,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倒也沒有表現出異常,只是始終皺著眉頭。
然而……不等陳建國走到大廳門口,一臉憂愁的燕慶來率先走進了大廳。
燕慶來的出場」當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到陳建國滿臉陰雲地走來,燕慶來心頭一沉,和陳建國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後,回頭冷喝道︰「,進來!」
怒喝落下,在眾人的注視中」燕青帝、範德貴、範閑三人相繼走入了大廳。
燈光下,三人的表情都極為難看,他們的臉上再也找不到絲毫身居高位的優越感,有的只是恐懼,無法壓制的恐懼。
「唉,實在對不住了,老陳,我也沒有想到這個節骨眼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燕慶來領著燕青帝、範德貴、範閑三人走到陳建國身旁,嘆氣道。
說話的同時,燕慶來直勾勾地盯著陳建國,試圖想看陳建國的反應。
陳建國哪里不知道燕慶來的心意?
「老燕啊,我家老爺子的脾氣你事知道的,這件事情我無能為力,只能讓他們自求多福了。」,陳建國也是嘆了口氣,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並不想讓陳家和燕家關系惡化,否則他也不會不顧慮陳寧的意見」直接拍板將陳寧嫁給燕青帝,以此來加深兩個家族的關系了。
听陳建國這麼一說」燕慶來的心涼了半截,不過他似乎有什麼準備,倒也沒有絕望,而是陰沉地對燕青帝三人道︰「跟我來。」
隨後,在眾人的注視中,陳建國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跟在他身側的是燕慶來,身後則是燕青帝、範德貴和範閑。
或許是知道燕慶來會不惜一切代價救自己,燕青帝雖然害怕,但不再像一開始見到陳老太爺時那般驚慌失措,倒是範德貴和範閑兩人,臉蛋上找不到絲毫血色,兩人走路時,雙腿不停地打著擺子,似乎隨時都會摔倒一般。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時間慢慢地流逝著,幾人與最【中】央那張桌子的距離越來越近。
隨著幾人靠近【中】央那張桌子,大廳里的氣氛顯得更加壓抑,包括一號人物在內的幾名大佬都是提溜著眼珠,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叔叔,慶來管教無方,才令得不肖子孫做出讓您憤怒的事情,慶來甘願接受懲罰!」幾人靠近後,燕慶來率先走到陳老太爺一旁,鞠躬認錯,表情恭敬,語氣誠懇,沒有絲毫上位者該有的氣勢。
「噗通!」
話音落下,燕青帝、範德貴、範閑三人均是跪倒在地,渾身顫抖不止。
似乎……這一切是早已安排好的,配合得極為默契。
看到這一幕,饒是蘇珊心里已經被震驚得麻木了,依然不受控制地瞪圓了眼楮!
她的腦海里不由閃現出了當日與範閑、燕青帝、林影三人發生的點點滴滴……
「小子,這年代小白臉不好做了,不但要長相好、身體壯,而且要有眼色,懂麼?」,「當小白臉就要有小白臉的覺悟,你只是一個玩物而已,一個玩物在這種場合裝什麼大蒜??」
「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算什麼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權力麼?」,「小白臉,不要以為有這個黃毛丫頭包養你,你便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趁我沒有動怒之前,你最好像一條听話的狗一樣,老老實實地站在那里!」
那天的一切就仿佛在昨天,耳畔回蕩著當天範閑不可一世的話語,望著此時的範閑如同一條哈巴狗一樣跪在前方,蘇珊內心的震撼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要知道,那一天,範閑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靈,望向陳帆和她的目光充滿了戲謔!
那感覺,陳帆在範閑眼中,就如同螞蟻一般渺小卑微,他可以隨意捏死!
而如今,燕青帝和範閑臉上再也找不到半點身為紅色子弟的優越感,有的只是恐懼」深入骨糙的恐懼!!
這種截然的反差,令得蘇珊渾身忍不住哆嗦了起來,她只覺得胸。堵著某種東西,想竭力地發泄,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來發泄,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相比而言,一旁的陳帆倒是一臉的平靜,他很清楚,事情的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不管老太爺的所作所為會引起怎樣的連鎖反應,在此時此刻,沒有人能夠阻止,也沒有人敢阻止!!
「燕慶來啊燕慶來」你倒會往身上攬責任啊!嘿!怕是你以為你現在身居高位,老子不敢把你怎樣,對吧?」陳老太爺緩緩將目光從燕青帝、範德貴、範閑三人身上收回,不冷不熱地對一旁的範慶來說道。
「慶來不敢!」
範慶來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身子卻是輕微地哆嗦了起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陳老太爺真正的威嚴不是來自于他的老【革】命者身份,也不是他那輝煌的人生經歷,而是他在軍方的影響力!
如今軍右手那些握重權那些大佬,大多都是陳老太爺曾經的門生,對陳老太爺可謂尊敬到了極點。
這層關系有多麼恐怖,聰明點的人都很清楚。
這也是,這麼多年了,即便老人早已不問國家事,可是卻依然沒有一個人敢小瞧老人的存在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老人的存在,陳家一直以來有著軍方的夾持,威震四方!
不光是燕慶來,包括一號人物在內的諸位大佬也是眉頭緊鎖,此時的場面讓他們感覺極為棘手。
「老子只是一個快要進棺材的老東西而已」而在座的你們,都是頂粱柱,我這把老骨不想擺老資格」也擺不起。」,陳老太爺說著,話鋒陡然一轉」猛地提高聲音,道︰「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今天,我只問你們幾個問題。一,燕青帝和範閑兩人,今年不到三十歲,而且未曾從商,而是從政,卻可以出手競拍上千萬的貴重手表,並且以兩億五千萬的天價買一對瑪瑙耳墜,他們的錢是哪來的?天上掉下來的嗎??」
轟!!
陳老太爺這句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大廳炸響一般,包括一號人物在內的所有人臉色均是一變!
燕慶來的反應要更劇烈一些,他死死地咬著嘴唇,臉色一片蒼白,而燕青帝、範德貴、範閑三人則是徹底軟在了地上。
「其二,你範德貴身居高位,而你的孫子範閑卻勾結黑社會份子,對我老陳家的人實施暗殺!你們告訴我,他憑什麼可以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是誰給了他這個膽子和權力??小勾結黑社會份子?
暗殺陳家的人?!
「砰!」,听到陳老太爺說出這句話,範閑直接暈倒在了地上,而範德貴則是汗如雨下,渾身抽搐不止!
他知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不光是範閑,範家也完蛋了!!
「啪!」,就當範閑暈過去的同時,陳老太爺再次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力量震得偌大的八仙桌晃動不止。
「今天,老子不要別的,只要一個公道!!」,他冷著臉,緩緩從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凌厲的目光一一從諸位大佬的臉上掃過,凡是被他掃中的人,均是低下了頭。
這一刻,沒有一個人,敢與這個曾經走過二萬五千里長征,打過日本鬼子,殺過八國聯軍的老人對視。
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