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舅媽和表姐表哥的牛逼態度,馬良很無語,沒辦法,人家有牛逼的資本。指望著再用拳頭和口舌上佔點兒便宜的話,那等于是自己打自己臉,給自己心里添堵。
再者說他們現在也是大人了,總要顧忌到長輩們之間的親戚關系,沒必要去慪氣。
但要讓他去舅舅的公司里上班,那可不行——事情明擺著的,到了舅舅的公司,就得天天受舅媽的白眼和冷嘲熱諷,甚至還有表姐、表哥、表姐夫他們的頤指氣使。
馬良還沒賤到去自討苦吃的程度。
「我都跟你舅舅說好了。」李梅知道兒子心里的想法,只好勸慰道︰「都是自家親戚,別整天心里慪氣,讓外人笑話……你舅舅不也是對你挺好的嗎?而且听說你畢業了找不到工作,都打了幾次電話問你了。」
「媽,我能找著工作的,過幾天我準備去北京,有個同學進了一家公司,據說待遇還不錯,過些日子他們那里還要招人。」馬良不想駁了母親的面子,只好信口開河的編了個理由,說罷心里還琢磨著為什麼我要說北京?還不如說去南方,比如深圳、上海……
馬明全點點頭,說道︰「不願意去就別去了,男子漢大丈夫出去闖闖也好。」
「還是我爸高瞻遠矚,知道我將來必成大事……」馬良又貧上了。
李梅嗔怪道︰「死孩子,竟吹牛!」
「你身上還有錢沒?沒錢了跟你媽要,別死撐著那張臉。」馬明全沒好氣的說道,他知道自己的兒子要強,這一畢業,恐怕沒錢了也不好意思開口向家里人要錢。
「有,有好幾百塊吶!」馬良樂呵呵的說道。
馬明全點點頭,起身回屋看電視去了。
馬良見母親還要說什麼,趕緊起身說道︰「媽,永超給我打電話了,讓我今晚上去他們家喝酒……我去了啊。」
「早點兒回來!」
「哎,知道了。」
……
……
就像是所有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樣,馬良的內心里也有許多還沒有被殘酷現實的社會所磨平的稜角。
他自信著、向往著,或者說的難听點兒是奢望著,自己將來能夠擁有無盡的財富和名望,可以像小說里那些主人公般刻意的開著「勞斯萊斯幻影」去拉大糞玩兒低調裝逼……然後狠狠的踐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大小反派們。
希望中的生活,自然是完美的幸福……
所以馬良很有些可惜的感嘆著︰他這個被張辛桐學妹疑為「低調」的隱世高人,不得不在很大程度上低調些——五弊三缺犯其一,好家伙,這種命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如此一來,即便是父親不去強制性管束他,他也絕對不會去做一名職業的神棍。
至于爺爺曾經擁有的「坐地閻羅」這種牛逼稱號,馬良的態度只有不屑,沒有羨慕。因為即便那名號是真的,可實際上他老人家這輩子過的實在是算不得幸福。
午後,天氣悶熱的似乎要下雨了……
仙人橋那段林蔭道上安安靜靜,行人車輛稀少。
馬良垂著頭坐在馬扎上打著瞌睡。他已經做好了決定,如果今天還不開張的話,他就徹底放棄臨時做神棍這一行賺取盤纏的打算。
事到如今他也是想明白了,干這一行不僅僅要靠真本事和口舌生燦的嘴皮子,還得要有……讓人起碼信得過的年齡——這一點無論如何馬良也無法去彌補和改變,總不能為了做幾天神棍,還得去化妝或者整容變成一個老頭子的形象吧?
旁邊那位擺攤賣狗皮膏藥的大叔今天大概是有什麼事情纏身,所以沒有來擺攤。
不遠處那位有點兒仙風道骨模樣,專門為人算卦看相的老者往馬良這邊兒看了幾眼,有些無聊般的起身走了過來。
走到馬良的面前,老者看了看白布上的對聯和圖案後,不禁樂道︰「小伙子,你真有這等本領?」
馬良懶洋洋的睜開眼楮,打了個哈欠說道︰「沒有三分三,誰敢上梁山?」
「呵呵,口氣倒是不小。」老者笑眯眯的蹲,打量著馬良身旁放著的棕色挎包,道︰「有沒有驅邪逐鬼的符,給我看下,長長見識。」
「老爺子,想照顧下我的生意?」
「呵呵,看你年紀不大,怎麼竟想著賺錢了?這可不是修道術士追求的東西啊。」
「得了吧,您老給人算命看相是免費的嗎?」馬良撇撇嘴,掏出煙來遞給老者一支,老者搖搖頭婉言謝絕,馬良也不矯情,自顧自的點上一支抽著,說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哪一行都不容易,生意不好做啊,唉。」說著話,馬良又從錢包里掏出張符來,遞給老者說道︰「那,您老長眼給瞧瞧,多多指教啊。」
說笑歸說笑,馬良還真不至于小肚雞腸到認為同行是冤家,從而對一個老人懷著忌恨之意——事實上即便是馬良想要跟人家搶生意,他也沒有卜算相術的本事,所謂術業有專攻,便是這個意思。
況且,他怎麼看這位老者都像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不是個純粹的騙子。
誠然,騙子往往比真人還要像是真人。
不過這都無所謂,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老人家開口了,馬良總不好去駁了老人的面子,看看符而已。
老者微笑著接過符,有些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
下一刻,老人那雙有些渾沌的雙眼突然間變的炯炯有神起來,就像是一個十年沒開張的老騙子忽然見到了一個富得流油的凱子時那般。他的另一只手也湊上去,用兩手的拇指食指捏著符的上下兩角,小心翼翼的拉的更為平整些,認真的打量起來。
馬良有些詫異于老者突然間的變化,難道,自己這張符有什麼特別之處?
過了會兒,老者抬起頭看著馬良,問道︰「這符,是你畫的?」
「這話說的,我總不能去偷吧?」馬良笑呵呵的說道。
「敢問,小兄弟是哪里人?」
馬良不易被察覺的輕皺了下眉頭,隨即笑道︰「本地人。」
「小兄弟貴姓?」
「不敢,免貴姓馬……」
老者眼神中閃過一絲亮光,略有些激動的說道︰「坐地閻羅馬不為,是你什麼人?」
「呃……」馬良猶豫了一下,心想這老者竟然認識爺爺,而且還在爺爺的姓名前加上了「坐地閻羅」這四個字,好嘛,感情老爺子在世時不是吹牛,他還真有這麼一個尊稱。而能夠從一張簡單的符上,看出來自己的師承,並且一口道出爺爺的姓名和綽號,也說明了這位老者並非普通的騙子,絕對是有真本事的人。
稍稍思量之後,馬良微笑道︰「不認識。」笑話,素不相識的人,干嘛要告訴他自己的身份?
老者皺了皺眉,繼而展顏笑道︰「敢問小兄弟,師承何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