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禪讓王位譚越自責
小山鎮雖然地處群山之中,可張志成當了這麼多年的治保主任也不是沒有見識,見譚越這麼大方,原本兩年沒見的些許生分早就消失的蕩然無蹤了。
香芹更是這樣,本來山里的女娃,又沒怎麼上學也不會知曉的太多,可這陣子她正在找婆家呀,因此,一些有關首飾的知識就從七大姑八大姨那里打听了不少,也知道卡地亞是一款名表,得到之後,些許生分引起的羞澀頓時清空,譚大哥譚大哥的叫得極為親熱。
這也正是譚越想要的效果,不知為何,譚越總有一種預感,恐怕自己這次來臥虎嶺應該是最後一次了,自此以後,若非極為特殊的情況,便是和這家人見最後一面,所以才準備了這麼多的禮品。
「香芹她娘,去小賣部買點涼菜回來,我和小譚好好的喝幾杯,唔,今天可是有好酒了呢」張志成打發了老伴兒去買酒菜了。
諺曰也不矯情,和張志成吃喝了一頓,稍事休息之後,便獨自往山中走去,輕車熟路,便來到了保護區設立的柵欄門口兒了,隔著柵欄對里邊叫道︰「趙專家」
听到外邊有人喊叫,趙專家從里邊走了出來,一看是譚越,趕緊讓下邊人取鑰匙開門,原來,這里絕大多數都是臨時工,所以他這個專家,在平時的時候還充當了負責人的身份。
「趙專家,兩年多沒見,小弟甚是想念呀」
「譚先生,我也挺想您的呢,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呀,還不快幫著譚先生拿東西譚先生可是大款,這些東西肯定是給咱們大家特意帶來的」趙專家性情直爽,不過也看得分明,譚越手里提著一箱好煙另外還有諸多的吃食,他一看,就知道譚越這是給自己帶來的。
眾人將譚越迎進了屋子,得知譚越就是虎妞要找的那人之後,紛紛艷羨的跟譚越打听起幾年前譚越他們在山中的奇遇來,雖然也听趙專家說過一些,總不如譚越這個當事人說出來更真。
「譚先生,您的那頭鷹呢?」趙專家奇怪的問道,「又在天上?」
「唔,現在我那頭鷹的個頭大了些,帶在身邊太惹眼」譚越進入山鎮的時候,就讓拖油瓶到天空中自由活動去了,不過這對主寵都有著遠超常規的好眼力,因此相互之間倒是也容易聯系。
「譚……譚先生,能把您那頭矛隼招呼下來麼?這些年,趙公可是老和我們說您那頭矛隼十分神駿呢」旁邊的小年輕們殷殷的要求道。
「也快回來了吧」?譚越說道,剛才他將拖油瓶派出去找虎妞了,以虎妞的聰靈,只要見到拖油瓶,一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肯定會來主動找自己,要不然,自己去找它可是大海撈針一般。
譚越的話音剛落,就听到外邊有動靜了,一陣風聲響動,拖油瓶那龐大的身影就落到了辦公區前邊的空場里了,顧盼之間威風凜凜,外邊的幾個小年輕就是看到了,也不敢上前。
「找到了?」譚越心中想到,嘴里卻叫了一聲︰「在這里」
拖油瓶听到了主人的聲音,迅速的一個短射,便來到了譚越跟前,譚越看那樣子就知道,拖油瓶已經找到了虎妞了,隨即起身來到了外邊,也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吧,虎妞便從山林中竄了出來,疾速的竄到譚越的身邊,一顆大頭,不斷的在譚越身上蹭著,嘴里發出婉轉的叫聲,那聲音中充滿著依戀。
譚越也很感動,這只聰慧的生靈,也只因為自己救它一次,再加上後來的善意,卻是對自己眷戀若斯,甚至這次還想盡方法告訴趙專家,好讓自己來看它,譚越蹲子摟著虎妞的身軀,心中想到,不知道這小家伙找自己是有什麼事情呢?
猞猁在譚越的懷里好生的親熱了一場,隨即微微的一掙,從譚越的懷里掙月兌出去,看了看譚越,又看了看趙工,在大家震驚的目光下,虎妞竟然沖趙專家點頭三拜,喉嚨里,那叫聲听起來讓人直覺無比哀戚
「虎妞?你……你這是怎麼了?」譚越的心頓時揪在了一起,就好像心髒當中有千萬條繩索一起緊縮一般,酸痛難忍一把手將虎妞拉了起來,雙臂抱起了這頭大貓,焦急的問道。
虎妞掙扎了一下,譚越趕緊松手,他知道,這頭聰慧的生靈肯定不會是嫌自己抱的難受,放下之後,看著它,靜待下文。
猞猁再次看了看趙專家,這才走到譚越的跟前,用牙齒叼住了譚越的衣襟,拽了拽隨即松開,自己扭頭轉身,先一步離開了這里,譚越知道,虎妞這是要自己跟上她。
「趙專家,虎妞找我肯定是有事兒的,我跟虎妞到山里邊去看看」畢竟這里是保護區,好在趙專家是負責人,譚越不能不跟人家說一聲就鑽到里邊去。
「譚先生,您去吧,不過,不管怎樣,您……您務必帶虎妞回來一下……我,我也好放心」剛才虎妞那異乎尋常的舉動,那淒迷難舍的叫聲,趙專家又豈能看不出這其中的古怪?本能的,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才對譚越這麼說。
「我會的」譚越肯定的答道。
經過了三年的封山,這里的山林更加茂密,譚越跟著猞猁穿行其間,借著靈活的身手,速度卻並不慢,一直走,一直走,大約行進了兩個小時左右,來到了一片空場後,猞猁才停了下來。
「這里……是你的新家?」譚越看著這里,問道。
虎妞並沒有回答,而是來到了山腳下,就在這里,有一棵被雷劈斷一多半的古樹,這棵古樹雖然給劈斷了大半,但堅強的生命力,卻讓他那一小半的殘軀依舊堅強的生長著,漸漸的包攏了那段枯干的身軀,因而也形成了一個很大的樹洞,虎妞來到樹洞跟前,探進半個身子去,好像還刨了幾下,不一會兒,從里邊就弄出了一件東西。
「虎妞?難道你叫我來,就是想把東西給我麼?」譚越試探著問道,心里卻是在祈禱,千萬千萬就是這個原因最好
「瓶瓶,去抓點什麼回來,今晚咱就在這兒休息了」譚越將拖油瓶派了出去,他則半點好奇的心思都欠奉,虎妞還在那里往外搗騰呢,譚越卻看都懶得看一眼,徑自打開背包,將帳篷支了起來,直到虎妞交了幾聲之後譚越沒有答應,來他身邊討好的磨蹭之時,這才蹲下摟著猞猁的脖子,還是默不出聲,說實話,他的感覺非常不好,他知道的十分清楚,這里,可不是虎妞的家
「到底這麼回事?」譚越松開虎妞,就那麼坐到了地上,眼楮盯著猞猁那對金黃的眼珠兒,冷肅的問道。
虎妞愣了一下,隨即顛顛兒的跑到了樹洞的跟前,叼了一件東西,討好的送到了譚越跟前,譚越都不用細看,猞猁叼著的是一件有些磕踫變形的銀酒器,但還是不理。
于是,一個精美的金碗給猞猁叼過來了,一個打造精美,瓖嵌著寶石的藥杵又給猞猁用腦袋頂了過來,林林總總,這頭猞猁竟然從那個樹洞中搗騰出十來件金銀器出來,可譚越此時卻沒有半點心思看這些,對這些被猞猁弄到自己跟前的物件連瞅一眼的興趣都沒有,雙眼只盯著猞猁,最後,猞猁也無奈的停止了動作,細聲細氣的叫了一聲,依偎到了譚越的身邊,這時候,拖油瓶也已經回來了,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不好,扔下一直匆匆獵取的野兔,也挨著主人靜靜的站立著。
譚越的感覺真的很不好,他感覺肯定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就在此時,周遭連連動靜,不一會兒,十幾頭猞猁便從叢林各處竄了出來,不過都沒有湊近這里,而是以此地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圓環,但譚越卻敏感的察覺到,這些猞猁,對于自己這個貿然出現的人類卻並不在意,而是都將目光聚焦在譚越身邊的猞猁身上。
「你們這是做什麼?這里可是猞猁保護區,而且已經考察的十分清楚了,除了極少的青狼,和幾只灰熊,根本就沒有威脅到你們種群的存在了可你們為什麼這樣緊張?這樣的如臨大敵?」譚越心中苦惱,可面對這些生靈,他卻不期盼自己的話,它們能給出答案,就在此時,一頭年輕健碩的猞猁躍眾而出,沖著這邊叫了一聲,譚越還當是它在挑釁,但這聲音中哪有敵意存在呀甚至于,譚越從中听出的卻只有濡慕孺慕和依戀。
當這頭年輕猞猁出現的時候,原本挨在譚越身邊的虎妞呼的一下站了起來,譚越氣惱的看著它,而此時,虎妞卻再也不理會譚越的態度了,一股王者的昂昂之氣在虎妞的身上隱隱浮現。
「桀驁」虎妞看著已經趴伏在地的臣民,卻並沒有發出滿意的叫聲,相反,這種近似貓叫,更低沉嘶啞的叫聲,卻是它在被觸怒之時才會發出來的。
「喔」那頭年輕的猞猁听到虎妞的叫聲之後,身體抬了抬,但看到虎妞的時候,還是發出了一聲近似海鷗飛翔的時候的那種叫聲,像是撒嬌,更像是在倔強的抗拒什麼。
「嘎……」虎妞真的是震怒非常,暗啞恐怖的嘶吼從喉嚨里噴了出來,一個撲騰,已經落到了那頭年輕猞猁的跟前,呼的一下,將那頭猞猁撲出了老遠,可是呢,那頭猞猁就是不還手,依舊梗著脖子,很抗拒的樣子,于是,虎妞就繼續撲擊,那邊繼續抗拒,看到這里,譚越明白了,胸腔中猶如堵上了一塊巨石,壓抑卻掙扎不出來
「禪讓」譚越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這次被虎妞一個電話招來,竟然要面對一起動物界的禪讓這怎不叫譚越震驚非常可是,將要禪讓的卻是自己親近的虎妞,看吧現在這家伙正在極力的激怒那頭年輕的猞猁,以求完成動物界新老王者交替的最終儀式———王者最後之爭這一刻,譚越眼前迷蒙,淚水涌出眼眶,什麼也看不清了,就在此時,一聲壓抑後勃然釋放的尖銳嘶叫騰空而起,兩團黃影迅速的纏斗在一起,翻騰著,絞扭著,猶如兩道閃電糾結在一起,而周圍的猞猁,卻嗚咽著低吼起來,猶如萬鬼夜哭,當譚越抹掉眼淚再看的時候,那搏斗著的一對已經消失在林中了,只能听到山林中偶爾傳出的嘶叫還有枝條折斷的聲音。
譚越猛的一跺腳,卻又頹然的坐到了地上,虎妞……我不應該阻止你是麼?但,我絕對不允許你為了族群的繁盛故意送命譚越想到這里,心中頓掃頹然,迅速的再次站起,飛快的循聲而去,在他彪悍的體質之下,兩頭猞猁根本就拋不下他,相反,卻給他追得越來越近,最終,譚越終于趕上了它們
再聰慧,也終究是野獸,那頭年輕的猞猁已經徹底的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了,這時候,它只有暴虐,只顧廝殺,卻根本沒有察覺,自己身上根本就沒有幾道抓傷和咬傷,倒是虎妞的身上,那金燦燦的皮毛中,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淌血
「咄」虎妞這時已經是毫無還手之力了,卻依舊有一下沒一下的招架著,而這種招架,卻只能讓已經陷入瘋狂的年輕猞猁更加瘋狂,譚越見此情景,一道清心咒勃發而出,咒術之下,那頭年輕的猞猁如中重杵,渾身一顫,原本充血的金色眼瞳,慢慢的恢復了清明,當看到面前奄奄一息的虎妞的時候,一聲淒厲猶若猿啼的嘶嚎沖破喉嚨,年輕猞猁,已經撲到了虎妞的身上,看著這兩頭毛色、體型,甚至連耳上筆毛都一個色澤的猞猁,譚越當即恍然,剛剛進行了一場生死的,竟然是一對母女
譚越沖到了跟前,這場戰斗即便是虎妞的意志,可譚越卻也不會對這個新王有太多的好感,瞅了瞅眼前半掩的石門,譚越趕緊鑽了進去,卻愕然的發現,原先那個裝有傷藥的盤子里,卻沒有了藥粉譚越的腦袋轟的一聲,他全都明白了……
「傻虎妞」譚越迅速回身,不顧猞猁身上淋灕的鮮血,將它顫抖的身軀抱在懷里,這一刻,愧疚,懊惱,正在煎熬著他的心……
「你走開」譚越這時候對誰都不會有好心情,呵斥一聲吧年輕猞猁撥到一邊,將虎妞平托在自己胸前,用自己的極速速度抱著虎妞來到了剛剛的營地前邊,嘩啦一下倒出了這次準備的傷藥,盡量平穩自己的呼吸,忍住激動,迅速的為虎妞上了藥粉,直到十余分鐘之後,虎妞的流血才給止住。
「瓶瓶」譚越幾乎是帶著哭腔,對拖油瓶說道︰「我用布袋做個布兜,你,能不能幫爸爸把它給送出去?跟著我就行」
「哧啦」譚越雙臂一用力,頓時就把帳篷給撕開了,去掉那些零碎,只剩下結實的主體,用睡袋把虎妞包好,用帳篷兜了起來,並做了兩個有利于拖油瓶抓拿的拎手兒,這才讓拖油瓶穩穩的抓著,騰起到半空
「好吧好吧」譚越直到這時才注意到,盡管精神已經十分萎靡,但虎妞在恢復了一些神智之後,卻還是焦急的盯著譚越,嘴巴還連連的指向地上那些它為譚越準備的禮物。
譚越迅速的一劃拉,將這些東西裝到背包中,迅速的背起背包,整理妥當之後,這才又往保護區大門跑了過去,這次,他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已經跑到門口這里了,只是,到門口的時候,卻已經沒有和趙專家他們打招呼的心情了,左右門開著,譚越只在趙專家聞聲趕出來相詢的時候說了聲︰「虎妞受傷了」便一跑沒了影兒
「怎麼回事?譚先生的身上怎麼有血跡?」
「虎妞受傷了,怎麼回事」?這些人議論紛紛,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譚越就此離開有什麼不妥的。
譚越才不管這些呢,有麻煩也得虎妞無礙之後才有心情搭理他們,譚越迅速的返回到張家,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便迅速的啟動車子,迅速的趕往了小鎮所屬的縣城,他要到那里的寵物醫院,為虎妞進行進一步治療,當然,也只是進一步確保一下而已,要想為虎妞進行更詳盡的檢查進行更全面的診斷和治療,還得去遼城這種大城市才行。
當譚越趕到遼城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讓譚越倍感溫暖的是,當他將車開出了收費站,三個熟悉的身影早就在那兒等候了。
「你小子,不吭不聲的就跑來了,對了,怎麼還猞猁,還受傷的,到現在我都沒弄明白」老2白川走上前,在譚越的肩窩捶了一拳氣到。
「二哥,四哥,三哥,呵呵,是我當時著急沒說明白,是這麼回事……」譚越把自己和虎妞的交往簡單的說了一遍,三個人這才放下了心。
「現在那頭猞猁怎麼樣?」老四屠莫成問道。
「我在那個小縣城找了一位獸醫,獸醫說基本沒有大礙,前腿有些傷,不過能恢復好,別的,也就是失血過多了一些……」譚越此時已經不那麼著急了,在縣城里,好些人都說那個獸醫的水平很高,譚越也比較相信這一點,因為小小的一個縣城里,若不是醫術高超,也不會收治那麼多寵物了。
「這傷勢就不輕啦,要不是有人救治,這要是在野生環境中,那肯定是喪命無疑的」老三周興宇接口說道。
「靠,你小子也不換換衣服,弄得一胸口都是血,別人還當你殺人了呢,走吧,送猞猁去寵物醫院繼續觀察,咱……啊呵,也得睡覺了呀」白川點著譚越的胸前說道,譚越這才醒覺,貌似自己這一路就是這樣血糊糊的趕回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