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想招惹的人偏偏這麼快就遇上,也不知不周峰上那位王者到底看出了多少。!。
一想到東岳王深不可測的目光,安伯塵便有些不寒而栗。
好在他那晚做出選擇後,便知道終有一天會與東岳王踫面,也早有準備,這條逆流直上的路豈會永遠一帆風順?
余光不時瞟向手心,突然之間擁有了一股不屬于自己的強大力量,安伯塵並沒多少喜悅。這股難以駕馭的力量對于安伯塵而言宛如匍匐在他身側的毒蛇,防不勝防,卻又甩不開,如劍懸,如芒在背。
「伯塵,你在想什麼呢?」
無華問道。
這時,匡旗眾人也都圍上前來,等著安伯塵話。
眾人雖好奇安伯塵是如何從那十個仙家子手下逃月兌,可听到他此前所言,又見到他一臉凝重,隱隱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也沒心情再去過問。
「在海瀆深處藏著一支叛軍,名曰伐天旗。仙家子們看似是在海瀆玩樂,不務正業,卻有不少暗中加入伐天旗,意圖不軌。」
安伯塵抬起頭,向眾人如實說道。
匡旗眾人或是面露驚訝,或是一臉沉重。
而被捆在蛟龍背上的一眾仙家子則面露慌亂,隨後紛紛呵斥。
冷眼掃過那些仙家子,安伯塵向第一王風使了個眼色,第一王風皺了皺眉,卻還是揮舞長鞭重重抽去。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家子們被捆仙繩暫時剝去法力,哪吃得消第一王風毫不留手的鞭子,亂作一團,又驚又怕。
「東岳王原本是將我們當作誘餌,想要引誘出伐天旗的主力軍,然後伏殺之。卻沒料到伐天旗的實力遠乎他想象,伏擊不成,反被誘殺。」
安伯塵聲音放輕,說完後只見典魁無華已露出怒容,李紫龍等人雖沒那麼明顯,可也是強忍怒意。
眾人早已猜到,卻逼得自己往好處想,眼下被安伯塵道破,心中的怒意再無法壓下。
「就在剛才,東岳王又派人來傳令,許以高官厚祿,讓我等前去剿賊,且給了兩日時限。」
安伯塵話音方落,典魁便已忍不住怒氣騰騰的開口道︰「他真當我們蠢到會去以卵擊石?」
一旁的李紫龍察言觀色,問道︰「不知安兄有何打算?」
笑了笑,安伯塵掃過眾人,沉吟著道︰「眼下有兩條路。第一條,是前往蓬萊避禍,想必無華已經同諸位說過蓬萊仙山,那里與世無爭,倒也容得下我等,只不過從此以後,我等和五鎮海瀆,和東界再無瓜葛。」
話音落下,眾人沉默,卻都露出不甘之色。
「第二條路,便是迎難而上,按照東岳王的心意為他剿平伐天旗,讓匡旗揚名于東岳。」
安伯塵說完,靜靜等待著。
揚名立萬,高官厚祿,誰不願意?五鎮海瀆和洞天福地的戰事已進入最關鍵的時期,誰勝誰敗即將落定,無論生死成敗,又有誰不想在這場戰事中擁有屬于自己的傳奇?
眾人依舊沉默,神色復雜。
過了許久,無華第一個抬起頭︰「可有制勝之法?」
安伯塵點頭。
第二個開口的是張布施︰「伯塵,你真的相信東岳王會言出必行?要知道,我們區區幾個真人境在他眼里可是毫無分量。」
張布施擔心東岳王過河拆橋,這也是眾人最擔心的事。
安伯塵笑了笑道︰「你們忘了當初我犯下大罪,是怎麼保住性命的?」
被安伯塵這麼一提醒,眾人宛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也是,我這便傳回傾天寺,將今日之事告知宗主。」
無華冷冷一笑道,隨後轉向張布施和第一王風︰「穿布鞋的,還有王風兄。你們也將今日之事傳報帝冑宗和桃源宗,免得日後計較起來,他東岳王不認賬。」
「誘餌之事就不要詳提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安伯塵說道。
無華三人去一旁施展秘法,安伯塵就見李紫龍向他看來,臉上的神色略顯尷尬。
「之前那事還沒謝過安兄,若非安兄及時趕到,我和雲翼還有印辛恐怕要葬身魚月復了。」
說著,李紫龍朝向安伯塵一拜,在他身邊的關雲翼和印辛也跟著施禮作拜。
止住三人,安伯塵道︰「都是大匡故友,如今又是同旗兄弟,這點小事往後不要再提。」
李紫龍三人也不矯情,神情恢復自如,然而看向安伯塵的目光中卻多出些許不同來。隱隱之中,李紫龍三人包括一旁的典魁都只覺安伯塵愈深不可測,就仿佛另一個呂風起,卻要比呂風起親切許多,同安伯塵相處也遠比呂風起要自在。
少時,無華三人都已用秘法傳回宗。
諸事罷了,眾人看向安伯塵,等著他號施令。
「天色已晚,明日再動身。」
望了眼天頭,安伯塵說道。
原本已經準備好大干一場,听得安伯塵這一說,眾人無不露出失望之色。
「可是安兄,上頭只給了兩日時限,況且」
李紫龍還未說完,就見無華戲謔的朝他看來。
陡然想到昨晚生的事,李紫龍頰邊微紅,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諸位再信我這一回,明日起早出。」
安伯塵說道。
這一回李紫龍等人再無出異議,同樣的話,安伯塵此前連續說了兩回,回回應驗,不知不覺間,眾人對安伯塵已充滿信心。
眾人散去,各尋地方打坐調息,準備明日的大戰。
第一王風和月青青剛轉過身,就被安伯塵喚住。
「王風兄,月姑娘,兩位請留步。」
疑惑的轉過頭,第一王風有些警惕的注視向安伯塵︰「何事?」
「想請月姑娘幫我個忙。」
安伯塵道。
第一王風皺了皺眉,看了眼身旁躍躍欲試的月青青,沉聲道︰「安將軍神通廣大,有什麼事需要青青出手。」
「我知道月姑娘秘術了得,且精通奇門異術,安某想請月姑娘幫忙,讓那個人睡過去。」
說著,安伯塵指向蛟背上一名仙家子。
安伯塵觀察了許久,那名仙家子和他的同伴不同,臉上的驚慌十有是裝出來的。也就是說,再眾仙家子中,他的身份明顯要高出一截,和伐天旗主人的關系也更為親密。
「這又是為何?」第一王風問道。
「總之,關乎明日之事成敗。」安伯塵答道。
沒等第一王風接著開口,月青青搶先道︰「這個容易。」
說完,月青青手捏印法,口中念念有詞,轉眼後,一道白光從她掌心飛出,鑽入那名仙家子的額頭。
那仙家子身體微晃,抬起來時,臉上已浮出倦容,不一會兒功夫便呼呼大睡過去。
盤膝坐地,安伯塵朝向第一王風和月青青神秘一笑,隨後神游而出,飛入仙家子的睡夢之中。
第一王風和月青青同時一愣,面面相覷。
夜色下,往事再追憶,兩人相視苦笑。直到多年後的今天方才現,曾經讓他們尋找許久的秘密,那個所謂的無邪前輩,原來是那麼的接近
天色漸亮,東岳不周峰上青煙繚繞。
瓷俑們擺琴的擺琴,捧水的捧水,靜悄悄的忙碌著。
珠簾後的臥榻上,穿著褻衣的涂山氏正在幫她身前的男人梳頭,和往常不一樣,今早的東岳王似乎興致不大。
靜坐榻上,手指輕轉,東岳王扯來四五縷青煙,漸漸凝聚成一張圓鏡。
鏡中是一望無際的海瀆,海瀆之上,匡旗諸人騎坐蛟龍,正在向海瀆某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