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抑揚頓挫的琴聲響起,回蕩在深紫色的大殿中,隱約渲染出一絲肅殺的氣息。請記住我w
安伯塵抬頭望去,就見東岳王笑著拍了拍手掌。
謾罵聲從殿外傳來,六名白發斑駁的老者被侍衛推搡著進了大殿,無不一臉深仇大恨之色,望向東岳王時口中咒罵連連。需知神師境後大多能駐顏,而在中年之前還無法進入神師境的男子,此生幾乎無望再有所進展。因此,安伯塵在五鎮海瀆上所見到過的真人仙人大多是中年、青年的容貌,甚少有白發蒼蒼的老人。仙人而露老態者,要麼是本命真元消耗過多,要麼是身魂遭受重創,眼前六名老者雖都灰頭土臉,可氣息之高卻不弱那三個九淵洲來客。
「伯塵,那是南北六家家主。」
無華在安伯塵身後小聲說道。
安伯塵默然點頭,只看六名老者對東岳王恨之入骨的模樣,以及席間眾人的神色安伯塵便猜出一二。
剿滅伐天旗凱旋歸來後,安伯塵大多數時間呆在後方,也不知道那場叛變處理得如何,偶爾從李九那里得到消息,也都是語焉不詳。似乎是東岳王用南北仙家子當人質,逼迫南北六仙家繳械投降,然後立血誓下咒,終生不再反叛,且把六家各旗上交給東岳王,而六家子弟依舊奮戰前線,卻都是最艱苦最險惡的戰場。
「樊文生,你這是何意?」
當中一名老者怒視東岳王,沉聲問道。
兩岳六家的家主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因反叛被五鎮海瀆所不齒,卻都已發誓下咒戴罪立功。再者,兩岳六家勢力龐大,牽連眾多,東岳王也不敢斬盡殺絕,一來生怕人心動蕩,二來折損實力。請記住我們的網址讀看看因而這些日子來,六家家主只是被限制了行動自己,其余幾乎和從前無二樣,卻在今日被東岳王派真人偷襲擊毀丹田,押來至此。
東岳王冷冷看了他一眼,並沒搭理,隨後舉杯轉向堂下眾人︰「本王向來以德服人,凡事大小網開一面,就拿南北兩岳反叛來說,本王看在南北六家祖祖輩輩所立下的功勛上,恕其不赦之罪,想要萬眾齊心共抗大敵。卻不料,這幾個罪人非但不知收斂,反而在暗中做起手腳,在我五鎮海瀆內散布謠言。」
東岳王的聲音一分冷過一分,不僅六家家主面色慌亂,就連殿內眾人也都心底發寒。
「樊文生,你無中生有」
一名家主忍不住開口道,還未說完就被東岳王一個眼神瞪止。
丹田被擊破後,他們雖然仍保有真仙境的修為,卻無法像從前一樣運功,別說真仙,就連尋常仙人的實力都不如,在東岳王的威壓之下喘氣都不流暢,更別說開口說話了。
望向那六人,安伯塵暗暗嘆息。
東南西北四岳十二家,曾經五鎮海瀆最強盛的十二方勢力,祖祖輩輩的榮耀,何止萬年輝煌。而今東西兩岳穩如泰山,北岳華、榮、吳,南岳王、戚、公孫卻已淪為階下囚,匍匐在最後的王者腳下,威名掃地,不齒于眾。
轉變之快,幾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然而從頭到尾,安伯塵都在其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五鎮海瀆這番變化和他月兌不了干系。
可此時此刻,安伯塵卻高興不起來。
深紫色的波光中,響起淒哀清冷的琴聲,一切都顯得那麼昏沉而幽暗,直令人心情郁郁。
「對于辜負了本王,又不知好歹的人,本王可就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了。」
抿了一口美酒,東岳王拍了拍掌,琴聲戛然而止。
「來人,將這六個叛徒拉下游殿,得眾人唾。」
話音落下,六家主身軀皆顫,面色宛如灰塵一般黯淡。
轉眼間,有侍衛上前,推搡著六家主下了殿堂。每走過一席,入席之人皆會向他們口吐唾液,唾完後,無不復雜的看一眼東岳王,而後正襟危坐。
「敢和他做對的人,即便是曾經高高在上的六家家主,也免不了眾人唾面的下場。他這是在用南北六家積攢萬年的榮耀來立威。」
耳邊響起張布施的傳音,安伯塵嘴角微動,並沒開口。
少時,六家家主行到了殿末,站在安伯塵坐席前。
「有趣有趣,堂堂真仙巔峰的高手,竟要被區區一重天真人吐口水。這等趣事也只會在五鎮海瀆看到。」
殿首傳來陰陽怪氣的笑聲,不消說,開口的自然是九淵洲來客。
聞言,本已心如死灰、緊閉雙眼的老人們身體一晃,同時睜開雙眼看向安伯塵。
他們目光復雜,有怨有恨,顯然都猜到了安伯塵的身份。
若非安伯塵從伐天旗帶回眾仙家子,他們也不會這麼快便妥協,淪為階下囚。
「若你能夠一直活下去,終有一日,你會為曾經的所作所為而後悔」
不知姓名的老者盯著安伯塵,慘笑著說道。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話未完,便被身後射來的強絕氣息扼止。
越過六家家主,安伯塵看到了目光深邃的東岳王,不假思索,安伯塵向前吐出唾液。
這一切都是東岳王早先設計好的,從那顆萬年魚珠,到冰冷的琴聲,再到眼下這出。正如張布施所言,東岳王是想借此震懾在場眾人,磨滅銳氣。至少此時此刻,從安伯塵的心底涌出莫名的哀意,即便明知身前六人都罪大惡極,也難免有些感慨。
「本想用這六人祭旗,可他們畢竟都是真仙,豈可輕易殺死本王另有它用。」
東岳王哈哈一笑,伸手輕拍桌案,只見一個青色的葫蘆憑空飛出,葫蘆口發出風雷鳴嘯之聲,將六家家主齊齊吸入葫蘆中。
「王上聖明。」
不知是誰先開的口,一時間,眾人皆起身,齊聲贊道。
東岳王其人時而內斂,時而狂放,在場的早已習慣,也知東岳王奇思妙想頗多,心意難測,此時不敢開口詢問,無不暗暗思索著六家家主的用場。
示意眾人坐下,東岳王和三個九淵洲來客有說有笑,原本肅殺的氣息重歸平和,然而眾人都知道,東岳王還沒完。
沒過多久,東岳王停止和那三人的敘話,他看了眼殿門,又端起酒盞。
「叛徒已做懲罰,接下來,卻該輪到洞天福地混入我東岳的細作了。叛賊祭不了旗,只能用這幾個細作代替。」
聞言,安伯塵垂下頭,眼中閃過不安之色。
隱約間,一絲不祥的預感從他心底生出。
果然,隨著紊亂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安伯塵看到了那幾個被五花大綁押入殿中的人,第一眼,安伯塵便看見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