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龍之軀能在任何水域游動無阻,包括世間極水。
白龍正是知道這點,才將安伯塵引誘至此,安伯塵不來則罷,一旦來了,在雷液精中他再厲害也非真龍的對手。
卻沒想到安伯塵這麼快就看破了這點,變化成真龍。
「兀那小龍,還不快快投降,若獻出凡人,我或許還可以饒你一命。」
安伯塵揶揄的聲音傳來,白龍勃然大怒,口噴火焰攻向安伯塵。
「哼,我看你能變多久。」
白龍的話並非無的放矢,真龍也算妖類,卻是上古巨妖中品秩最高的那一種,遠古時早早投奔天庭,血統高貴。仙人施法變身真龍,就算成功,也無法像變化成其它生物一樣,能夠維持長久。更何況這里滿是雷液精,變身成真龍雖然不受阻力,卻比在平地上更加消耗元氣。
說話間,二龍又戰在一起。
形勢和先前截然相反,安伯塵變化的青龍佔盡上風,白龍屢戰屢敗,百多合下來他已被打得鼻青臉腫,卻並不氣餒,每每在關鍵時候避開安伯塵的致命一擊。
對于真龍形態的掌控,安伯塵遠無法和白龍相比,他的優勢全在修為上。
漸漸的,安伯塵感覺到有些吃力,面龐不時閃過殘影,在人臉和龍臉間切換。
「原來這青龍是安將軍變的!」
摔得暈頭轉向的李賢正巧看到,不由張大嘴巴,喃喃道︰「還是他變的龍好看。」
白龍早受不了李賢的嗦,听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猛地一咽,李賢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被吞入月復中。
抬起頭,白龍冷笑著打量向正忙著維持龍形的安伯塵︰「這下可知道,我真龍一族的血統高貴,不是你們想變就能變得的。」
安伯塵二話不說,飛撲向白龍,卻是想要趁著還能維持真龍形態,戰決。
可他既要維持龍形,又得和白龍交手,一心二用,元氣消耗極多,非但久戰不下,且還被白龍漸漸扳回劣勢。
這樣下去可不行。
安伯塵心中道。
可是,如何才能將真龍形態維持下去。
腦海中飄過一片空茫茫的周天,斗轉星移,六氣縱橫,卻仿佛一個大圓周而復始,從陰極到陽極,不斷變遷著。
我既能將勢中破綻衍化得渾圓無瑕,那未嘗不可以運用到變化之術中,周天終不成滿數,九九流轉,一者變化。
勢衍周天之後,安伯塵再度將變化之術融入周天,兩相應證,安伯塵又有新的體悟。
周天看似渾圓無暇,可它若真的圓滿,卻不可能擁有如此多的變化。周天之中當有九九衡數,維持著它的渾圓,又有一數永恆變化著,如羚羊掛角,捉模不定。若無這一者變數,周天當圓滿,有這一者變數,周天同樣圓滿,可兩種圓滿之間卻是天差地別。
一種是死氣沉沉的圓滿,另一種是不斷變化著充滿生機的圓滿,恰恰也正合周天之道,從一極到另一極,周而復始。
安伯塵心中微微激動,今日之前,周天之道在他面前僅露出冰山一角,只能管中窺豹,而如今他已輕輕揭開周天玄奧的面紗,露出萬般美妙風景,令他大飽眼福。
周天之數,九九歸一。
運用到變化之術中,卻是將周天元氣分成百份,九十九份為恆定,只用其中一份來變化,如此既能最大程度的節省元氣,又可以維持所變化的形態。
白龍越戰越起勁,可當他再看向對面的青龍時,心頭咯 一下,臉上浮起不信之色。
一股古樸而深厚的真龍氣息飄蕩開來,青龍口噴火焰,每一次龍息都如假包換,令白龍目瞪口呆。
「這怎麼會」
未等他回過神,青龍噴出一團火焰,掃開足能摧山斷江的龍尾,重重砸向白龍。
白龍痛苦的低吟一聲,倒飛出去。
這家伙難不成本來就是真龍?
撐起身,白龍驚疑不定的望向飛撲而來的青龍,此時此刻他哪還有半點戰意,毫不猶豫的向上飛去。
「放我出去!」
龍月復中傳出嗡嗡的低響,白龍怒意更盛︰「煩人的小孩,竟忘了將他嚼碎再吞。」
眼見白龍不戰而逃,安伯塵也騰身飛起。
二龍一先一後飛出雷液泉水,繼而飛出大淵,在夜空下幻化成一白一青兩道虛影,你追我逃。
「你還追我作甚?我不打了!」
白龍一邊逃一邊向安伯塵傳音。
「放下那些凡人。」安伯塵道。
「好,好,我放了他們便是。」
白龍眼中閃過冷光,將爪中的雲團扔向安伯塵。
安伯塵在半空化回人形,小心翼翼的接住雲團,眼見里面小如螞蟻的百姓們都安然無恙,遂召喚出黃巾力士,命他把凡人們送回,隨後繼續向白龍追去。
白龍剛松口氣,卻現安伯塵又追了上來,眼里閃過痛恨之色,大罵道︰「你這個無賴,我已將凡人都還給你,你還追我做什麼!」
「我要你肚子里的那人。」安伯塵道。
「就是,放我出來!」
困在龍月復中的李賢也能听到安伯塵大傳音,急忙大叫道。
「住嘴!」
白龍煩到極致,已經開始後悔不該貪圖那些凡人,不但沒享受到口福,反而招惹了兩個煞星。
「我已將他吞了,怎麼放他出來?莫非你要我開腸破肚不成?」白龍忿忿道。
「你是真龍又不是凡人,肚子破開又不會死。」安伯塵笑著道。
「你簡直是無賴!」
白龍咬牙切齒,又不敢怒,一旦驚動了洞天福地的宗門,那後果絕非現在的他所能承受。
罷了,父王不在家,只能去那里請二叔解決這個煞星。好煩,好煩!
白龍無奈之下,在半空中拐了個彎,向另外一個方向飛去。
安伯塵同樣不想惹來洞天福地的宗門,並沒出手。
白龍于長空飛騰,雲霧皆聚攏于他的龍爪下,推波助瀾,度極快。安伯塵也不算慢,不時瞬移一下,倒也能緊隨白龍身後。
一龍一人飛翔于洞天福地深邃幽暗的夜空中,半個時辰過後,在他們前方出現一片汪洋,安伯塵看了眼那大海,只覺有些印象,轉眼想起這曾是橫亙于洞天福地和五鎮海瀆之間的邊境大海,在很久之前,這里是駐滿雄師的戰場,也不知道被哪家所佔據。
白龍一頭扎入汪洋,安伯塵緊隨其後。
再潛深點就可以動手了。
安伯塵心中道,然而當他看見白龍逃向的所在時,不由一怔。
海溝中央現出一個翻滾著氣泡的泉眼,內中光線幽暗。
就在安伯塵分神間,白龍已鑽入泉眼。
「他想引我去蓬萊?」
站在泉眼旁,安伯塵自言自語著,腦中回想起那年他和呂風起、無華通過虛空甬道流落到蓬萊的情形。
心中閃過數個念頭,安伯塵不再猶豫,閃身鑽入泉眼。
依舊是漫長無盡頭的虛空甬道,和當年如出一轍,白龍已離安伯塵很遠,肉眼能見到的只是一個芝麻大小的黑點,安伯塵一邊疾行于虛空甬道,一邊思索著到達蓬萊之後的對策。
他已經猜到白龍的打算,既然是真龍一族,那白龍少不得和龍九子沾親帶故,蓬萊雖說是世外仙境,可龍山上卻有幾頭好斗的龍子。
時間悄然流逝,當安伯塵渡過虛空涌道,從另一邊的海水中浮起時,忽然有些迷糊。
沒有起伏不定的海山,一眼望去,也看不到蓬萊仙山,卻有許許多多的島嶼星羅密布,宛如一個個墨點,灑滿碧海。
而在安伯塵身前的島嶼上,桑樹成林,安伯塵揉了揉眼,目光所及,只覺好生荒唐。
一棵棵桑樹上,坐著許多赤身**的美婦,口吐蠶絲,正在那結繭。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