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司馬槿的追求者,安伯塵從前還真沒怎麼多想過。
無論是當初的司馬房,還是匡帝,安伯塵都以為那些只是利益的驅策,再加一點司馬槿的易容術也只怪遇上她時,正處安伯塵一生中最艱苦的歲月,一邊被人追殺一邊還要接受易先生的洗腦,那時的記憶總是最珍貴也是最難磨滅,那夜安伯塵知道真相時便暗暗誓,有朝一日若是再有機會見到易先生,定要讓他也品嘗一番這種被人愚弄的滋味。
或許真因為海外百國的古怪,讓安伯塵有些回到塵世的感覺,當他知道那個素未謀面的情敵人正巧也在犬頭國,且還是為了追殺自己的一干好友而來,安伯塵竟有些莫名的亢奮。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安伯塵也清楚張七公子壓根算不上什麼情敵,可他就是很不舒服,不過這也是他第一次生出這種情緒,倒也讓他品味了許久。
「喂,你傻笑什麼?」
宮門外,小白龍敖霸瞅著安伯塵,皺眉問道。
「你和你二叔關系如何。」安伯塵傳音問道。
「這個自然沒話說,我二叔可是沒少指點我。」敖霸下意識的挺起胸脯。
「你二叔這麼厲害,關系也很好,為何你還有敖歸大人在洞天福地躲躲藏藏這麼多年。我記得還很清楚,當年那個玄德洞天的牛鼻子們修為連神師都不到。」
安伯塵輕嘆一聲,對敖霸表示同情。
「你哼,要不是洞天福地背後的那些人,父王又怎會忌憚一群小蟲。二叔他們也是不想破了規矩,所以才沒出手。「
敖霸咬牙切齒道。
「的確,那幫人好生可惡,我之前所在的國度也是被他們霸佔。」
安伯塵附和著道。
兩人相視一眼,生出同仇敵愾之情。
在海外百國安伯塵舉目無親,唯一能拉攏的也只有這條小時候打過一架的長須小白龍了,雖說利用他有些不厚道,可安伯塵堅信敖霸日後定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進入神宮,走過長長的甬道,安伯塵能清楚的听到從最里面的大殿中傳出的大笑聲。
談得似乎很愉快?在我的印象中,睚眥不是應該很冷漠才對。
安伯塵暗暗想著,余光掃過敖霸,只見他皺了皺眉。肚子里裝著個人,早已一肚子火,最見不得別人高興,若不是看在他二叔的面上,敖霸早就作了。
帶著面具的神使迎出,領著敖霸和安伯塵走向大殿。
大殿很簡潔,地磚血紅,牆壁和穹頂都是雪白,有種說不出的悚然。
進入大殿的第一眼,安伯塵的目光不自覺的被坐在正中央的主人吸引,那是個身披紅色羽氅的男子,高九尺,鉤眉,闊眼,挺拔的鼻梁上正對眉心處,輕舞著一朵黑色的火苗。
和安伯塵第一次見到睚眥時如出一轍。
在大殿左手坐著兩個氣息深厚如淵的男子,一個稍顯年輕,一個白如雪,他們也穿著大氅,談笑間神色自然。而在大殿右手邊則坐著三個仙人,安伯塵一眼便對準了當中的青年,白衣長,氣質卓越,相貌中倒看不出有什麼太特殊的地方,只不過眉宇間偶爾閃過一絲驕傲,即便他刻意壓抑也很難掩藏住。
這便是傳說中的大胤國師之子,張七公子了。
不用旁人介紹,安伯塵也能猜出,張七公子和彭三算是一類人,張揚卻毫不做作的彭三能讓安伯塵生出一絲好感,可眼前這個看似溫文如玉的張七卻讓安伯塵心中冷笑,當然這其中大多是因為司馬槿的緣故。
安伯塵和敖霸走入大殿,所有人的目光也在同一時間投向了他們,以這些人的修為自然早早知道兩人的到來,可今日是接待貴客的日子,按理說睚眥大人應當誰都不見,卻偏偏接見了這兩人。
「我說是誰,原來是佷少爺。」
大殿左側的年輕男子頷笑道。
他看起來年輕,可只從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深厚氣息不難察覺出他的真實年齡和身份,能和睚眥同殿而坐接待「貴客」,想必他和那個老者也是百國的一尊神祇,且和睚眥交好。
安伯塵心中盤算著,也難怪張七如此恭敬,倘若百國神祇每一個都像他們擁有真仙境的修為,那可是一股三朝也無法小覷的力量。
直到現在安伯塵才隱隱現他從前想得太過簡單,以為天地間的強者都在九淵洲,現在想來,九淵洲的仙神妖魔不過是上古時候從中央大洲和天庭遷徙過去而已,除了中央大洲外,天地間自然還有許多其它強者聚集地,只不過沒有中央大洲那麼昌盛,但也少不了能和天庭仙神抗衡的人物。
安伯塵想到了一個詞——外援,這是海外百國帶給他的第二個驚喜。
他有意落後敖霸半步,殿上眾人包括張七公子在內,看到安伯塵也都一掠而過,以為他只是敖霸的隨從。
除了那尊殺神,睚眥。
「你來了。」
睚眥朝向敖霸點了點頭,隨後目光落向安伯塵。
那是一種能把人從頭到腳都看遍的目光,有些像當年的東岳王,只不過比東岳王更加熾烈,從頭燒到腳,竟灼得已是六重天仙人境的安伯塵皮膚滾燙。
「我還記得你。」
睚眥的聲音宛如見不得太陽的暗冰,冰冷而毫無波瀾。
「修煉得倒快,百多年前見到你,還只是個一重天真人。」
全場皆驚,左手邊的二神震驚的看向安伯塵,半晌撫平心跡,不由重新審視起安伯塵來。右手邊的胤朝二仙更是難以置信,僵著臉不知作何表情,唯獨張七公子朝向安伯塵友善的一笑,雲淡風輕,可先前他左手的那一顫卻瞞不過安伯塵。
城府竟比百國神祇還深。
安伯塵暗暗警惕。
此時他警惕的已不止是張七,更多的卻是睚眥。
連同今日在內,安伯塵只見過睚眥兩回,卻清楚的知道這種人不是多話好事之輩,他不經意間道出自己的修行,在別人耳中或許只是打個招呼,可在安伯塵看來又有另一種意味。
他是在提醒張七嗎?莫非他已經站在張七的一方?
安伯塵走南闖北,見到過許多強者,從他們身上安伯塵明白了一點,能坐到像睚眥這種高度者,就算表面看起來再怎麼武斷嗜殺,可在他們有意無意隱藏的外表下,無不是老謀深算之輩,個個是殺人不見血的陽謀高手。
他們有時親手殺人,不過是喜歡殺人的快*感而已。
當安伯塵朝向睚眥望去時,就見他已經收回目光,兀自喝著酒,仿佛剛才那話並不是他丟下的。
「只用百多年便突破了五個境界,這樣的天才我胤千萬年也難出一個。呵呵,睚眥大人,敢問這兩位是?」
開口的是張七公子,他說出這番話也並非全然恭維。
百國眾神祇的修煉方式他也略知一二,都是用歲月熬出來的,安伯塵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從一重天真人突破到六重天,這等資質已不輸于他,甚至還隱隱高出半籌,且安伯塵又不像是海外百國之人,張七見獵心喜,自然生出籠絡之心。
他並不知道,這一回他拉攏錯了人。
「劣佷和他的一個朋友。」
睚眥淡淡說道。
話音落下,安伯塵卻有些迷糊。
睚眥早知道安伯塵的身份,憑他的本領和地位,以及張七來訪,他定早已知曉安伯塵和張七其實勢不兩立,點出安伯塵的不凡卻又不向張七透露安伯塵的身份,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睚眥在想什麼安伯塵不知道,他只知道有一個人肯定耐不住了。
余光掃向敖霸,只見他握緊雙拳,死死盯著張七,強忍怒意。
昔日洞天福地背後的主人是九淵洲,而張七又是胤朝國師家的公子,如今胤朝的掌舵者,敖霸如何不認得,被安伯塵先前略一刺激,此時又如何不惱火。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