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嗡」的一聲後,四周變得闃寂而靜謐,安伯塵只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
當年那個少女紅拂她也到過蓬萊?
琴娘幽幽嘆息,無奈轉身,正欲離去,卻被安伯塵一把拉住。
「你做什麼?」琴娘黛眉輕蹙,不悅的看向有些失態的安伯塵。
強壓下心頭的激動,安伯塵後退一步,朝向琴娘恭敬施禮︰「小子一時心急,還望琴小姐恕罪。請教琴小姐,你適才說的那位少女現在何處?」
有些意外的看向安伯塵,漸漸的,琴娘臉上現出一絲笑意,莫名的說道︰「原來如此,她可是你的心上人?」
「正是。」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琴娘眼中浮起憐憫︰「難怪若我猜的沒錯,自從你們得到這對珠鏈後便一直聚少離多。」
安伯塵一怔,隱隱猜想到什麼,就听琴娘接著道︰「這對珠鏈為鄙先祖父母的傳情之物,然而從那以後,他們再沒能在一起。這是珠鏈主人的命運,相愛的人戴上珠鏈,感情雖會一日*比一日濃烈,卻在不經意間陷入了命運的陷阱,命中注定無法長相廝守。」
不可思議的看向琴娘,安伯塵緩緩垂下目光,打量著手腕上晶瑩而古樸的珠鏈,神色復雜。
琴娘不是那種會說謊的人,即便她想要得到珠鏈,也不會用這種齷齪手段來誆騙安伯塵,對于琴娘所言,安伯塵沒有絲毫理由不去相信。
他和司馬槿第一次分別正是剛剛得到珠鏈後,他先一步回轉墨雲,隨後再沒見到過她。再後來便是長達三年的分離,直到安伯塵搶下那頂花轎,兩人方才再度相聚。好景不長,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司馬槿又在南荒消失不見,至今未歸。
倘若命運果真如此,因為一對珠鏈而讓他和司馬槿背負上萬萬年前那兩個神仙的宿命,那又何必繼續留著這串珠鏈?
瞳孔驟然一縮,安伯塵伸手抓向珠鏈。
「慢著!」
耳邊傳來琴娘的喝止聲,安伯塵疑惑的抬起頭。
「你還想不想再見著她了?」琴娘問道。
「當然想。」
「那就暫且留著這串珠鏈,等下次你們兩人再相聚時,同時摘除珠鏈,去除血印。不然的話,你們永遠無法擺月兌命運。」琴娘頓了頓,又笑道︰「當然了,還有一個方法,當你的修為超過鄙祖父親時,自然能夠不再受到珠鏈的詛咒。可鄙祖父親已是天地間的至強者,超過他,那便是無上了。」
再度听到無上二字,安伯塵心中再無半絲波瀾,那麼遙不可及的事又何必去想。
感激的朝向琴娘深施一禮,安伯塵欲言又止。
「至于你的心上人,我還真是見過。」受下安伯塵一禮,琴娘含笑說道。
「奇怪,我怎麼不知道有這樁事?」
「是啊琴娘,我也沒見過你們說的那人。」
卻是嘲風和狴犴不知何時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道,不單是他們二人,無華也縮頭縮腦的湊了過來,至于呂風起,他雖不像那三人那樣明目張膽,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可也在不動聲色的豎耳偷听。
見狀,安伯塵不由頭皮發麻,卻沒想到這二龍二人竟如此愛管閑事。
「你們沒見到是因為五妹嫌你們兩個聒噪,回來時特意避開了你們。」琴娘說著,轉頭朝向安伯塵道︰「說起來,你心上人和你分開,倒和我五妹有關。五妹的性子和老三有幾分像,也喜歡外出游歷,卻不局限于蓬萊、方丈等世外之地,她更喜歡去煙火味重的塵世,游到一地經常一住便是數年。和老三不同的是,她雖喜歡流連喧囂塵世,卻又貪靜,好獨行,因此九年前當她帶著一個女孩回到蓬萊時,我很是驚訝,便去她宮中敘話。」
「她和我說,她在天涯尋找古跡時,突然發現有上古至強者的法陣被解封印,以為有什麼奇寶出世便前去一看。沒有發現奇寶,卻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少女,她不僅命相很奇怪,還戴著我九子一族的信物,也就是那串珠鏈。五妹一時好奇,將她帶走。」
「帶去哪了?可還在蓬萊?」安伯塵急聲問道。
搖了搖頭,琴娘嘆聲道︰「五妹的行蹤向來神秘,經常百多年才回蓬萊一次,她九年前剛回來過,我估計她近些年內都不會再回來了,她出門在外,我們也無法找到她。」
「那琴小姐可知道令妹為何要帶走她?」安伯塵有些緊張的問道。
「我沒問,她也沒說,不過你放心,五妹向來冷面熱心,不會對你那心上人如何。再說,我可是第一次見到五妹和一個外族人相談甚歡。」琴娘淡淡一笑,安慰著道。
聞言,安伯塵心下稍定了幾分,仍有許多疑問縈繞在心頭,一時半會又不知該問什麼好。
看來琴娘也不知道紅拂如今身在何方,听她所言,紅拂和帶走她的那一龍相處得也算和睦,應當不會有什麼事還剩一年不到,十年之約便到期了。
「琴小姐,你適才所說的天涯是在哪里?」
冰冷的聲音響起,卻是呂風起突然問道。
「所謂天涯,顧名思義自然是天之遠方,也就是我們蓬萊中人常說的上古天宮遺址所在之地。」琴娘答道。
呂風起點了點頭,面露思索,卻沒再說話。
「該講的可都講完了?講完的話,嘿嘿,琴娘你就回避吧,我還有好要和這三位道友相商。」嘲風大大咧咧的說著,不時朝向琴娘擠眉弄眼,直看得琴娘有些臉紅。
「稍等。」琴娘說著,又轉向安伯塵︰「這珠鏈既是安道友的定情之物,琴娘也不會強人所難,只希望安道友能從珠鏈中取出一水一土送予琴娘,琴娘好作祭祀之用。不知可否?」
「琴小姐客氣了。」
安伯塵急忙從珠鏈中的海崖世界取出一捧黃土一掬海水,遞到琴娘面前。
琴娘頷首一笑,輕擺長袖,安伯塵手中的黃土和海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本泛黃的書卷。
「這部經書就送給安道友權當回饋,安道友閑來無事可以修煉著玩,都是幾個有趣的小法術。」
琴娘說完,也不給安伯塵道謝的機會,轉身向廳堂後走去,步履急促,眨眼間消失不見。
心中微微感動,安伯塵心知肚明,琴娘這是變著法子補償自己,只因九年前她的五妹冒冒失失的帶走了紅拂。然而說到底,還是安伯塵和司馬槿拿走了她家的祖傳之物,某種意義上來講,算是他們兩個自作自受倘若世上的神仙都像琴娘這樣,與世無爭,善良如斯,那這天地間又豈會還有爭斗。
「伯塵,你今個兒可算是交上好運了。」
無華湊到安伯塵身邊,打量著他手頭的經書,滿臉羨慕。就連呂風起也朝安伯塵看來,目光閃爍,卻因礙著面子並沒說什麼,
「不過是召喚黃巾力士還有一些馭鬼驅神之術罷了,有什麼大不了。我說無華道友,你若是想要,老龜我這兒可是有不少仙法秘籍。」
嘲風輕哼一聲,揚起下巴道,听得無華喜笑顏開,心中暗暗得意一路上陪著嘲風說了那麼多話,終究沒有白費。
「不過,最好運的還屬你。」語氣一轉,嘲風望向呂風起,眼里盛滿笑意。
安伯塵和無華聞言一愣,朝呂風起看去,就見他皺了皺眉,向嘲風抬手抱拳道︰「嘲風先生不是要向我等交代那個條件嗎?」
「是啊,既是條件,也是你的大運氣。」
嘲風眉飛色舞,附耳對一臉好奇的狴犴說著什麼,轉眼後,狴犴看向呂風起的目光中竟沒了之前的害怕,反倒多出幾分親近之意。
「那麼,究竟是什麼條件,先生但說無妨。」
呂風起眸如冷月,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