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塵的身體越漲越大,轉眼破開幻境。
左手掄圓無邪,安伯塵一槍掃出,將袁三郎拍落在地,隨後邁步上前,大馬金刀的坐穩小榻。
白氣散去,袁三郎喘息粗重,他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盯著安伯塵。
「仙人境你究竟是誰?」
「匡旗主將,暫領匡旗的安伯塵。」
安伯塵平靜的說道。
袁三郎面露不信,就見安伯塵忽而一笑道︰「你以為,只有你才有秘密?」
聞言,袁三郎低下頭,臉上浮起苦澀。
「好一個匡旗主將,就連東岳王也被你瞞過。」
「你也一樣。」
安伯塵道。
袁三郎的心早已死去,表面做派瀟灑,實則渾渾噩噩,就算讓他知道安伯塵的秘密也無需擔心他傳出去。再者,安伯塵必須震懾住他,方才能夠套出他的那些秘密。
「五鎮海瀆,洞天福地,敖歸看來敖歸大人當是五鎮海瀆和洞天福地之外,第三方勢力了。」
看向起身坐上小榻的袁三郎,安伯塵淡淡說道。
「敖歸實力雖不凡,卻沒資格和五鎮海瀆分庭抗禮。」袁三郎仰頭吞下茶水,平復心緒道。
听見袁三郎直呼敖歸全名,安伯塵若有所思,又道︰「那敖歸又圖什麼?」
「還不是所謂的祖宗基業,他四海龍族的榮耀。」袁三郎哂笑一聲,幽幽道︰「只不過,四海掌握在九淵洲那幫人手中,他再神通廣大也無計可施。」
「那他為何躲在洞天福地,還將你安插入五鎮海瀆?」安伯塵想了想問道。
「因為終有一日,九淵洲會大舉進軍五界,而那時,正是九淵洲最虛弱的時候。」袁三郎莞爾一笑,目光放長︰「九淵洲的仙神妖魔雖強,卻也無法在穿越空間法陣後,還能保住全部的修為實力。」
安伯塵默默點頭,心中卻生出一絲疑惑,也是他長久以來的疑惑。
九淵洲中的存在是上古時從天宮以及中央洲地離去的仙神妖魔後裔,也是站在洞天福地幕後的存在,按理說,他們早早便能降臨五界,重奪天宮,為何非要等到如今?
「該說的我都說了,袁某想請安兄幫一個忙。」抿了口茶水,袁三郎道。
「袁兄還有一個沒講,東岳王為何會派我匡旗上戰場。」抬起頭,安伯塵道。
沉默片刻,袁三郎袍袖一抖,變化出一支毫筆和一張白紙。
寫完,袁三郎遞給安伯塵。
安伯塵靜靜看著,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指尖蹦出一朵火焰,將白紙燒成灰燼。
「謝了。袁兄想要安某做些事,但說無妨。」
「找個適當的機會,殺死袁某。」袁三郎笑著道。
安伯塵眉頭微皺,復雜的看了眼袁三郎︰「可我若是出手,想必東岳王和敖歸都不會放過安某。」
「安兄神通廣大,定有其它方法殺死袁某。」袁三郎幽幽說道,抬手去提茶壺,卻發現茶水已空罄。
生活在五鎮海瀆的修煉者都有一腔熱血,除了殺敵再無其它念想,然而也有人心生厭倦,卻無法擺月兌,就比如袁三郎。安伯塵何曾不想從這汪渾水中跳出,奈何他早已身不由己。
「也罷,安某盡量。」安伯塵道。
「先行謝過。」袁三郎笑得十分舒暢。
夜色深沉,兩人又敘了些閑話,安伯塵告辭而出,悄然回轉木樓。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外出的眾人也紛紛歸返,隨著安伯塵前往不周峰參加誓師大會。
打從斬獲伐天旗得勝凱旋後,安伯塵雖不能說成為不周峰的常客,卻也經常上山,一個月總能去上兩回,不周峰對他而言已不再那麼神秘高不可攀。率領眾人乘上雲梯,扶搖而上,少時安伯塵便來到峰頂。
大殿外的演武場上,人群密集,各旗各宗的將士都已到達,相比較而言,匡旗算是人數最少的一旗,雖有袁三郎三仙,可誰都知道這三仙只是做個樣子,因此論及真正實力,匡旗仍是墊底的那一個。
「傳匡旗主將安伯塵。」
從大殿內傳來一聲喧喝,圍攏在殿外的眾將士紛紛朝安伯塵望來,神色中有玩味有嘲諷。
安伯塵和匡旗的名聲只存在于仙家子中,且還是那些沒有資格的仙家子,區區一個一重天真人竟也能成為一旗之主,五鎮海瀆其余勢力嘴上不提,心中卻甚覺荒謬。
舉目望去並沒相熟者,安伯塵帶著無華和張布施走進大殿,余者留在殿外候命。
剛一進入大殿,安伯塵只覺眼前一黯。
他抬頭看去,大殿內部籠罩在紫黑色的光華中,波光泠泠,間或有蚌珠閃爍,像是突然之間來到了大海深處。
「樊兄,你這顆萬年魚珠果然有趣,正好我九淵洲的馬廄中少燈火,用來點燈再好不過。」
安伯塵目光所及,只見在殿首坐著三名氣息深厚如淵的男子,其中穿著一身黑袍的男子正把玩著手中的魚珠,嘴角浮起促狹之色。
那人話音放落,做于大殿兩側各旗主帥、各宗宗主無不面露異色,有的一臉忿忿,有的故作不知。
黑袍男子將東岳王送他的奇寶當作馬廄中的燈火來用,何等的不敬,然而東岳王卻始終一臉笑意,並沒因為男子的輕慢而生出不快。
就在這時,黑袍男子的目光穿梭過長長的筵席,落向安伯塵,輕「咦」一聲。
「樊兄,這三個一重天真人為何來此?」
東岳王笑著道︰「鹿兄莫怪,他也是旗主之一,自然有資格參加今日的盛會。」
聞言,黑袍男子連同另外兩名九淵洲來客無不面露古怪,隨後同時笑出聲來。
「原來東岳已經落到真人都能當旗帥的地步,也難怪樊兄要請我們來。」
東岳王笑了笑,並沒出言反駁,只是示意安伯塵入座。
安伯塵坐于席末,無華和張布施立于他身後,放眼望去殿側兩邊的坐席將近五十張,並未全部坐滿,然而每一席上坐著的至少有仙人境修為,侍立其後的也都是三重天,安伯塵這一席的確有些寒酸。
東岳王和九淵洲的來客敘著閑話,陪坐大殿兩側旗帥宗主們也有熟識者,相互間稍有攀談。不時有旗帥、宗主帶著隨從走入大殿,這其中安伯塵還看到出雲旗的李承,跟在他身後的是李乾和李九,顯然李九的地位在出雲旗中已不可同日而語。
漸漸的,殿側坐席皆滿,一段歌舞後,東岳王站起身,他舉起手中玉盞。
「今次本王設宴請諸位前來,不為別的,只為十日後的大戰。十日後,我五鎮海瀆將向洞天福地宣戰,這一次不是洞天福地滅亡,便是我東岳王淪陷。萬年之戰,只在今朝。」
說完,東岳王仰頭將酒水飲盡。
眾人起身,同飲盞中酒。
酒水下肚,安伯塵掃過殿內眾人,只見他們或是慷慨激揚,或是面露異色。
慷慨激揚的是尋常旗帥,面露難色的則是席坐靠近殿首者。尋常旗帥只知他們的敵人是洞天福地,而靠近殿首者地位顯然更高一籌,自然知道洞天福地背後的九淵洲。
東岳王解集全部力量對付洞天福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縱然獲勝也是慘勝,他又如何去應付九淵洲來襲?
他能請到九淵洲的仙神來助,或許因為九淵洲內部有爭斗,即便有也是少部分。
安伯塵心中不解,以他對東岳王的了解,東岳王絕對是心機深沉之輩。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事。」
說話間,東岳王的目光有意無意飄過安伯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