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岳王布置的任務便是尋找通天柱。!。」
安伯塵說道。
天色已黯,雲色也隨之變成墨色。
罡風從遠方席卷而來,吹得萬頃墨雲翻滾抖動,似乎轉眼間便要壓垮石柱。
無華三人順著安伯塵的目光望向石柱。
「通天柱就是那個?」
第一王風問道。
「應該是。」安伯塵道。
「這麼容易便被我們找到了?」無華有些不信,頓了頓又道︰「找到通天柱後又如何?」
「東岳王傳給我一道符,讓我刻寫于通天柱。」安伯塵道。
「他想做什麼?」無華問道。
「誰知道。」
安伯塵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這個問題他早就有所考慮,也無數次揣度過東岳王的用意。可他對東岳王的手段仍缺乏了解,更別談猜出他的用意。
「會不會是傳送法陣?你在通天柱刻寫符,東岳王便能傳送到此處,擊斷通天柱,支撐著的方洞天坍塌,少說也能毀去十數方洞天福地。如此一來,後方生亂,五鎮海瀆出征洞天福地自然能夠高奏凱歌。」
無華面露思索著道。
「有這個可能。」安伯塵點頭。
第一王風嗤笑一聲,不屑道︰「倘若真這麼容易,僅憑我們便能建起一座傳送法陣,那這一戰也未免太過輕松。東岳王既然有這一手,又何必等到今日?」
「哼,那你倒是說說看,東岳王究竟有何打算?」
眼見無華又和第一王風卯,安伯塵和張布施相視無奈。
「伯塵,通天柱共有幾根?」張布施看了眼石柱問道。
「東岳王說有六根,每一根連六洞天,下及十二福地。」
「六根通天柱可相連?」
「不知。」
安伯塵搖頭道,無華和第一王風說得都有道理,無華所言更接近安伯塵的猜想,至于真相如何,只有等到刻寫下符方才知曉。
「你們在這等我。」
安伯塵說著,便要飛向通天柱,卻被張布施攔住。
「通天柱對于洞天福地如此重要,豈會讓人隨隨便便靠近,我們一起去。」
安伯塵正想拒絕,就見無華和第一王風也都走前,臉露出同樣的神色。
「也好。」
安伯塵想了想點頭。
他一個人去比帶著無華三人要輕松許多,畢竟他是四人中唯一一個仙人境。可被張布施一提醒,安伯塵卻發現將他們丟在這里並不安全,倘若被洞天福地中人發覺,安伯塵或許能夠自保,卻難以回救他們,將他們帶在身邊也能照應一二。
不再多言,四人隱匿身形,小心翼翼的向通天柱飛去。
天色愈發暗沉,風雲涌動,石柱頂端的烏雲就仿佛一大團墨汁般,搖搖欲墜。
少時,四人已接近通天柱下的大淵。
大淵中透著紫氣,在暗沉的雲色下,尤顯詭譎。
「止步,前面有法陣。」
安伯塵低聲道。
他仙人境的神目通比無華的天眼還要厲害兩分,一眼便發覺紫氣中密密麻麻的法陣,每一處法陣都透著深厚的氣息,最弱的也有仙人境。
四人停于大淵前,此時無華三人也都察覺到大淵的異常。
低頭望去,大淵中一片模糊,那一道道紫氣發自大淵深處,形似流煙,饒是安伯塵也無法看清淵底有什麼。
「想要接近通天柱,定會觸及法陣。
張布施沉吟道。
無華挑目望了眼石柱,幽幽說道︰「伯塵,我就想不通了。東岳王百般刁難你,莫名其妙的視我們匡旗為眼中釘,你為何還這麼死心塌地,換作我定會趁這個機會徹底月兌離東岳王」
他還沒說完便被第一王風打斷:「這里是洞天福地,就算逃你又能逃到哪去?」
冷笑一聲,無華下打量了番第一王風︰「若不是你婆娘留在東岳,你會一心為東岳王出力?」
聞言,第一王風沉默。
無論是無華還是第一王風,他們對于五鎮海瀆甚至東界都沒什麼歸屬感。
無華出身傾天寺,屬于佛家一脈,參佛者身如浮萍,視萬物為空,無色亦無相。無華雖是佛子中的異類,可從小卻耳濡目染。而第一王風少年時便判出桃源村,飛升到東岳後,雖重入桃源宗,可那一段磨難早已讓他心死如灰。
「東岳王雖對我等不善,卻也有著匡扶五界之志。此志亦為我之志。再者,我們已來到洞天福地,無論進退都危機四伏,何不做點什麼。」
安伯塵說道。
他從一農家子弟成長到如今,自然也想為身後養育他的那片土地做點力所能及之事。再者,他已讓鐘八去尋找敖歸,實在不行還可以逃到敖歸的龍宮中,雖也是與虎謀皮,卻也有一爭之力,總好過被洞天福地之人逮住。
從始至終安伯塵都沒想過要去投遞戰,他可不想將自己的命運交給洞天福地中人手里。
「閉眼楮。」安伯塵道。
無華三人面露疑惑,卻還是按照安伯塵的話閉雙眼。
手捏印法,安伯塵施展瞬移之術,淵邊四人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轉眼消失,下一刻出現在通天柱底。
睜開雙眼,無華頰邊浮起一圈的紅暈,第一王風皺眉看向安伯塵,欲言又止,只有張布施面色不變,似乎早已猜到什麼。
見到三人都沉默,安伯塵也沒說什麼。
身陷敵境,安伯塵也顧不再遮遮掩掩,若為了隱瞞修為而舉步維艱,那未免太過可笑。
正在這時,安伯塵脊背涌起絲絲寒意。
從環繞在通天柱的濃雲間傳來數聲鶴唳,轉眼之間,一只大白鶴扶搖而下,在距離安伯塵四人百來丈的高空停下,搖身變成一個仙風道骨的男子。
仙人境,氣息還在自己之。
安伯塵瞳孔陡縮,無邪已落入手心
夜幕下的不周峰冷冷清清,大殿之中,沒有繚繞起伏的青煙,也沒有婉轉悅耳的琴聲。
東岳王今晚略顯疲態,他端坐案前,手執筆毫寫著什麼。
燭光將他的背影拉長,倒映在古銅色的牆壁,不多時,又多一道細長的影子。
「王可是在寫戰策。」
「愛妃又明知故問了。」
「還有五天,王等明日再寫也不遲。」涂山氏幽幽說道。
「你明知本王會提前開戰,又何必說這些。」稍縱墨筆,東岳王笑著道。
涂山氏默然,轉眼被東岳王攬入懷中。
「又在想那個所謂的能主宰本王成敗命運的人?」
把玩著涂山氏晶瑩剔透的蔻丹,東岳王嘴角浮起一絲譏諷之色。
「王讓他去斷通天柱的確是一手妙棋。王可曾想過,他離開五鎮海瀆,月兌離王掌控後,還會不會那麼听話。」
玩味的一笑,東岳王松開涂山氏。
「他那麼聰明,自然知道本王讓他所做之事,和戰局的成敗息息相關。他隱藏修為,明明是四重天仙人境卻裝作一重天真人,有野心,有抱負,即便明知本王不待見他,也會為本王做成這事。」
「原來,王早就看出了。」涂山氏輕嘆口氣。
「用三王骸骨隱瞞修為的確高明,可若連本王都被瞞住,本王又有何資格坐在這?」
松開筆墨,東岳王站起身,緩步走到閣台前。
「洞天福地有六座通天柱,毀其一便傷其根本。對于我五鎮海瀆歷代王者而言,這早已不再是秘密,卻一直難以有所圖謀。幸好出了一個安伯塵,有三王骸骨瞞天過海,又身懷斷絕通天柱的力量,再加本王施法為他遮掩天機,送他去洞天福地哈哈哈,或許真如愛妃所言,他是本王從未有過的副將。」
遙望蒼莽群峰,東岳王滿臉笑容。
「王就不怕伐天旗之事重演?」
「所以本王才送他去洞天福地。他和本王的命運或許有那麼一絲干系,可他遠在洞天福地,又如何能左右本王成敗?他唯一的結局,便是葬送在洞天福地。」
笑容收斂,東岳王嘴角微翹︰「這樣也好。至少,他並沒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