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師兄。」
王樸、冠侯二人見到安伯塵連忙走了過來,深施一禮。
他們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安伯塵,叫將軍前輩放在宗門中都不太合適,遂跟著李小官一起稱安伯塵為掌門師兄。
王樸身材高大,擅使兩口彎刀,侯冠略顯清瘦,所用兵器卻是一柄極重的沖天金瓜,和其人格格不入。這兩人能從三朝降臨的劫數中存活下來,放在他們那一代的大匡虎狼里,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
「孩兒們這些日子都很勤奮,還請掌門師兄訓話。」王樸恭敬說道。
一旁的侯冠笑著搖頭︰「王兄怎麼還是忘不了以前的身份,什麼孩兒不孩兒的,應該稱為弟子才對。」
王樸老臉一紅,狠狠瞪了眼侯冠,並沒說話,兩人都是打了百多年交道的老伙計,平日里也常常胡鬧著調侃斗嘴。
「訓話就免了,又不是在軍營。」
安伯塵擺了擺手,目光落向不遠處的兩名少年︰「飛雪,小寶,練得如何?」
圓井宗第二代弟子以李飛雪為首,李嚴將一身功力傳給李飛雪,也讓他突破到地品巔峰。而鴉小寶剛入天品,又是忘心宗首席弟子,和李飛雪年齡相仿,倒能聊到一塊去。
李飛雪抹了抹額上汗珠,在安伯塵面前站定,畢恭畢敬的一拜方才道︰「飛雪愚鈍,一直沒能掌握要領。」
「老實說,飛雪的天賦還在我和王兄之上,只是掌門師兄的法子有些古怪,道技是道技,道法是道法,兩者如何兼得?」
侯冠在一旁說。
安伯塵從金華洞天回到忘心宗後,便將《九轉皇極玄經》中的修煉要點汲取出來,先讓李小官傳授給眾弟子,又讓王樸和侯冠傳授弟子們道技,想以道技來駕馭《九轉皇極玄經》。王樸和侯冠覺得不可思議,又拗不過安伯塵,只好照辦。兩三個月下來,第二代弟子無一人有所成,更讓王侯二人月復誹。
「我也這麼覺得,我等修道之士為何要像凡間武將那樣修煉道技?」
小寶跟著安伯塵歷練了一場,膽識有所增長,開口問道。
掃過四人,安伯塵沉吟片刻道︰「這條路或許很難,或許有些繞遠,可若想在未來將洞天福地的宗門甩在身後,只能以革新取勝。」
安伯塵並沒將他的打算全盤托出,他堅信他為圓井宗開創的這條道路是正確的。大匡虎狼們的修為雖遠不如降臨五界的仙神妖魔,卻也有九淵洲的修士們無可比擬的獨到之處,從劫難中存活下來且達到仙人境的虎狼們,如典魁、無華、霍穿雲、呂風起甚至安伯塵自己,哪個不是以一挑眾的群戰高手,且不依賴法寶。安伯塵不指望山門中的虎狼後人們能擁有呂風起之流的成就,以武馭道,修煉到精深,再帶他們去凡間戰場歷練一番,未嘗不能做到一人戰上三四個同級高手而不落于下風。
倘若圓井宗真能依照安伯塵設計的路線順利走下去,百人中當可出得了十來名精英,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好手,圓井宗的將來可想而知。
當然這一切安伯塵並不會提前告訴他們,修道之初道心最好懵懂一些,如此方能不被限定死,容納百川,正如少年時期道技、道法、秘術兼修的安伯塵,到了中期定下此生修行的目標,從此一往無前。
李飛雪和小寶若有所思,沉頭不語。
安伯塵又看向王冠二人道︰「《九轉皇極玄經》可是洞天福地一等宗門的內門秘籍,萬金不換的寶貝,少年人修行不易,你們二人經驗豐富,修煉得如何了?」
聞言,王樸和侯冠相視苦笑,王樸搖頭嘆道︰「說來容易,可做起來卻難得很。掌門師兄你也知道,我二人一生修煉道技,如今忽然改修道法,還是無比精深的道法,如何練得。」
「朝聞道夕死足以,只要有心現在修煉也來得及。況且我也沒讓你們放下道技,對你們而言道技仍是重中之重,皇道宗的道法則是錦上添花,我已將要點提取出,剩下的全靠你們自己領悟。」
安伯塵說著,眼見兩人隱隱露出不以為然之色,笑了笑又道︰「你們現在覺得無所謂,日後打不過這些弟子,可別怨我沒提醒你們。」
「這怎麼可能」王樸模了模腦袋。
侯冠面露深思,猛地拉了把王樸︰「別再嗦了,有多少人能得到安前輩的指點。」
王樸一怔,此時才回想起來,面前的青衫男子不僅僅是口頭上叫喚的掌門師兄,更是琉國乃至大匡千年來的第一傳奇人物,安前輩本身修為莫測,又神通廣大,他一心想要壯大圓井宗,所說出的話定是經過深思熟慮,都是為自己好。
「多謝安前輩指點。」王樸一臉肅然,朝向安伯塵恭敬一禮,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今晚就將《九轉皇極玄經》好生看兩遍,爭取早日有所進展。
安伯塵點了點頭,對于王冠二人的也算滿意。
「是了,小官人呢?」
「李掌門昨晚就已經睡不著覺了,從大早起就守著丹房,等著開爐。」顏小刀從身後走過來,笑道。
聞言,王樸和冠侯相視而笑。
安伯塵察言觀色,三人對于李小官當這個掌門已經沒了什麼不滿,只不過仍少了幾分尊重。李小官這兩個多月來的所作所為勉強配得上一宗之主,然而他畢竟只有神師境,別說顏小刀,就連王冠二人也不如。李小官能坐穩這個掌門,大多還是因為安伯塵的緣故,想到這安伯塵不禁有些愧疚,他之前說好要幫小官提升修為,甚至還和顏小刀幾人約定一月之期,可從金華洞天回轉後,安伯塵懶散不羈,時常不在宗門,有意無意的將這一茬忘記。
是時候提升小官的修為了,且看看這丹藥究竟有幾分功效再說。
安伯塵心中道,招呼著眾人和他一起去丹房,游手好閑的鴉道人自然厚著臉皮尾隨其後,留下李飛雪和小寶領著眾弟子操練。
所謂的丹房原本是忘心宗的一處偏殿,此時殿中煙氣彌漫,李小官一動不動的蹲在地上,瞪圓雙眼目不轉楮的盯著對面的紫爐鼎。
混元神爐可大可小,隨著收納進去的仙草丹材而變化,安伯塵把司馬槿送來的煉丹材料足足取出一半丟入爐中,混元神爐此時足有一人之高,紫光繚繞,爐里煙霧蒸騰,卻散發著奇異的清香。
眾人進來,李小官只是茫然的望了一眼,隨後又轉看向混元神爐,神色有些緊張。
見狀,安伯塵心中愈發愧疚。
小官一直沒說什麼,平日里還是嘻嘻哈哈的老樣子,可安伯塵卻知道如今的他已和從前大不一樣,修煉勤奮,也是想早日提升修為突破到真人境,所以面對即將開爐的仙丹他才像失了魂般緊張。
「開爐動靜太大,需得換個地方。」
安伯塵注視著紫霞氤氳,雲霧凝聚如雷雲的丹爐,低聲說道。
隨後安伯塵手捏印法,施展瞬移,帶上殿內眾人和混元神爐,在洞天福地兜了個大圈子,避開上品宗的耳目,少時出現在海外島國。
海島上桑樹成林,桑女們在遠處打量著安伯塵等人,嘰嘰喳喳不敢上前。
赤身的桑女雖美,可眾人的心思都集中在混元神爐上,也只有鴉道人目瞪口呆地瞪望向朝他招手的赤果美婦,吞了口口水,又飛快的收回目光。
「轟隆!」
丹爐中忽傳出一聲炸響,仿佛雷公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