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時間,要修成君子道義,並煉出三道蛇人。
站在記載著君子道義功法的石碑前,安伯塵面露苦澀。
找到石碑後,安伯塵足足花了五個時辰,將功法所記的內容從頭到尾看了數遍。天地第一奇功又豈是這麼容易看懂的,安伯塵直看得腦袋發脹,雙目酸痛,才看出一些名堂,隨之而來的是絕望。
安伯塵自己的修行功法早已定型,想要修煉君子道義也不是不可能,卻需安伯塵散盡全身功法,打亂周天經絡,從頭開始修煉。
別說十天,便給安伯塵十年也不見得能有所成。
當然,這只是假設。
君子道義越往後,越是高深莫測,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飽含天地至理,發人深省。
可偏偏不符合安伯塵的口味。
上島的第三天,安伯塵憑著他過人的記憶,已將君子道義從頭到尾背得滾瓜爛熟,卻不求甚解。隨著對君子道義的領悟加深,安伯塵愈發體會到它的可怕,再好的功法,倘若與自己的心性不合,強行修煉只有可能是走火入魔。
君子三道,每一道都無比極端,將人性中的三面發揮到最為極端而瘋狂的地步。
能將正直、凶惡、狡詐,這三種人性的極端融為一體的人,何止是天才中的天才,如此人物,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地萬古只得一人,安伯塵顯然無法做到。
安伯塵本性純良,隨著修行歲月漸長,安伯塵也逐漸變得「心狠手辣」,卻只是對于敵人,他的本性從未發生過改變。
更何況,安伯塵並不喜歡出風頭,相比較萬眾矚目,安伯塵更青睞于藏身幕後,悠然逍遙,冷眼旁觀。
君子道義風華絕代,就如同一柄絕世寶劍,一經出世,定會讓天地為之震動,就算自己想收斂也毫無可能。安伯塵即便擁有絕世寶劍,也會將其深藏于樸實無華的舊鞘中,輕易不出,出而不顯。
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性,注定了安伯塵無法去修煉君子道義。
相比君子道義,安伯塵更喜歡另外兩門功法。
在海島四周,石碑林立,粗粗數去約有近百塊,每一塊石碑上都刻錄著一門天地頂級功法。
游逛于如林的石碑間,安伯塵每每囫圇吞棗的瀏覽,都覺無比驚艷,又不敢細看,生怕走火入魔。
安伯塵並不知道,他對于這些功法心生忌憚,並非由于他自身弱小,而是因為他已經漸漸確立了屬于他自己的功法體系。如今的安伯塵雖比不上這些功法的創始者,可假以時日卻也難說。
生出抵觸情緒的並非他本心,是周天之道。
「收集了這麼多頂尖功法,倘若拿出去做買賣,估計能將整個五界都買下。」
安伯塵自己和自己開著玩笑道,事實上,他還是有些低估了這些功法。若能將這些功法交易出去,何止能換來五界,恐怕大半片天地洲地都會易主。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又不爭」
站在海島邊緣,安伯塵低聲吟念著《道德經》。
近百功法中,也只有《道德經》和《南華經》讓安伯塵有些流連忘返,這兩部功法所在的石碑背面,亦記載著功法的來歷。
《道德經》是遠古之前,《君子道義》的創立者還未發達時,天地穹宇第一人所立之書,其中涵蓋教化無為的道義。《南華經》則是一位不弱于《君子道義》創立者的天才仙人所創,內中所撰寫的故事包羅萬象,神乎其神,使人讀之口中生香。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安伯塵都在品悟《道德經》和《南華經》中度過。好似閑雲野鶴一般,閑庭信步于島岸邊,安伯塵將兩部功法整理成卷,變化成書,邊走邊讀。
野馬王早已無聊透頂,站在島邊長嘶一聲,將那千多頭異獸呼喚過來。異獸們上了海島卻發現無法出去,大為不滿,整日亂竄亂叫,擾得安伯塵幾無寧時,只好將它們都收回珠鏈。
轉眼已是第七天,距離安伯塵給自己定下的期限只剩三天。
安伯塵已經放棄修煉君子道義,卻並不代表他徹底放棄。
前兩關都是投機取巧,這最後一關,安伯塵無法按照規矩闖關,如此一來,便也只能繼續投機取巧了。
天上無雲,只有從天南流淌向天北的大海。
第八天,安伯塵盤坐于島岸邊,口吐長氣,蒙蒙迷霧將他包裹,倒有些與世隔絕之感。
安伯塵並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會不會被三條蛇人石像以及那個「念頭」發現,就算發現了也無所謂,安伯塵如今也只能冒險一搏,抓住那個「念頭」言語間的破綻闖過這一關。
這最後一關的闖關條件是煉成三道蛇人,至少那個「念頭」是如此說,而它也並沒規定是哪三道。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心中默念著《道德經》,安伯塵靜靜感悟著其中的玄奧。
他進入神仙府越來越難,難到已非他自己所能掌控,進入神仙府需要一個條件,那便是道心的無欲無求。
致虛極,守靜篤,其後方能無欲無求。
換而言之,《道德經》中「致虛極,守靜篤」這六個字,堪堪是能夠讓安伯塵進入無欲無求狀態的心法。安伯塵這些日子苦讀那兩部功法,並非沒事找事,而是從中尋找著闖關之法。
第八天漸至尾聲,天無日月,看不見朝夕之別,安伯塵早已不需要通過觀察天色來判斷時辰。
晝夜交替的一瞬,海潮聲依舊,從島外遠方傳來,轟響不絕。
可安伯塵卻能從中听出,天地正由動轉靜。
鼻息消無,胎息生出,安伯塵面無表情,身僵如雕塑,神魂已入神仙府。
神仙府中,天宇高遠,星辰密布,六氣長瀉。
安伯塵腳踩雷珠,飛向天宇深處,不一會兒就見三條人影從三個方向飛來。
「居士,好久不見了。」
水神君笑吟吟的說道。
「是啊,如今要見一會居士動輒百年。」
火神君附和道。
風神君則依舊笑吟吟的站在二神君之後,臉上掛著謙卑之色。
隨著安伯塵修行高深,水火風三神君也和從前大不一樣,火神君、風神君已長大成人,水神君則愈發美貌動人,肌膚細膩白潤,似能擠出水來。
「居士今次一定要多留些時日。」
水神君本性難改,親昵的抱著安伯塵的胳膊撒嬌道。
不動聲色的抽出臂膀,安伯塵打量著三神君,緩緩道︰「本居士今日前來,是想拜托諸位一事。」
「居士但說無妨,何必客氣。」火神君笑道。
「我想請三位化身蛇人,隨我出府一趟,演一場戲來瞞天過海。」安伯塵道。
他話音方落,三神君無不面色大變,下一刻同時拜倒于安伯塵身前。
「居士為何不要我們?」
「三位多想了,只不過出府一趟罷了。」安伯塵輕松的說道。
「居士莫非不知道,我等生于神仙府,成于神仙府,出府必死。」水神君幽幽說道,泫然若泣。
聞言,安伯塵愕然。
他原以為自己體內周天的三神君和三道蛇人有異曲同工之妙,可從神仙府中召喚而出,為他所驅役。
此時安伯塵恍然大悟,他的周天之道和君子道義截然不同,無法召喚出三神君,佯裝成三蛇。
這樣一來,豈不是機關算盡,再難逃離小島